第217章 生死一線
那道白光我曾經見過,就在前天,從墨言手中擲出。白光一閃,便收割了一名守夜人的生命。
此時白光再次出現在我眼前,我狠狠的哆嗦了一下,只覺得全身冰冷。
我看見墨言將自己藏在門旁的死角處,只露出一隻纖纖玉手。她的手很白,還保持著投擲飛刀後的奇怪手勢。
我趕緊回頭看向門內,只見門縫中那隻眼睛上已經戳中了一柄手掌大小的銀亮飛刀。
那人的眼球已經被飛刀戳破了,向眼眶裏麵凹癟下去。飛刀插入眼球的地方,正不停得向外流出紅色與白色相摻和的渾濁液體。
門裏的人一動不動,連聲音都沒有發出來,顯然是已經死透了。
在我遇到墨言之前,我曾天真的以為自己是個極為膽大的人,畢竟從小到大死在我手上的魚,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了。我還自詡是見慣了血腥的人……當然見得都是魚血,但這一刻,我是真的被嚇到了。
我哪裏見過這樣殘忍的場面!
我只覺得眼前一黑,急忙扶住身前的門板,歇了一會才緩過來。
我看著眼前這塊破舊的門板,心裏暗自慶幸:“多謝你了門板兄,若是沒有你,我準被嚇得癱坐在地上,尿了褲子,那可就丟人丟大了。”
我是個剛剛十八的成年男人,再怎麼樣,我也不想在一個比我還小的女人面前出醜。
墨言走到門前,與我並肩而立,輕聲問道:“你還好嗎?”
雖然墨言的聲音還是很冰冷,但我卻能從其中品出一絲關心來。就是這份關心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接受。
墨言又當著我的麵殺了一個活生生的人。我一個正常人,又不是變態,怎麼可能接受她這種草菅人命的行為?
見我不說話,墨言似乎能猜到我心裏的想法。她將門縫又推開一些,稍微露出了一些門內那具死屍的上半身。
墨言始終都沒有看我,她抬起手伸出兩指,將飛刀從門縫裏的血肉中拔出,又用飛刀劃破了死屍的前襟。
只見那屍體的胸膛之上赫然紋有一個黑蝙蝠刺青!
看著眼前這隻兇惡的黑蝙蝠,我震驚不已,“原來他是守夜人!”
我瞪大雙眼,驚訝的看著墨言,希望她給我一個解釋。但墨言並未就此多說什麼,而是再問了我一遍,“你還好嗎?”
“原來墨言一早在村口等我,執意要和我來省城,是爲了保護我。若是沒有墨言陪我來,恐怕我這會已經傻乎乎的被這個守夜人抓住了。”
我這時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墨言已經救了我兩次,救了我父親一次。
我看著墨言,無限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我沒事。”
“那好,你開門。”墨言看著眼前沾染了鮮血的木門說道。
“我?”我奇怪道:“你離得這麼近,你為什麼不開?”
“我嫌髒。”墨言終於側頭看向了我,“還有,開門時候不要發出聲音,裡面還有一個人。”
……
我小心翼翼的將門慢慢推開,期間還要不讓倚靠著木門的屍體倒在地上,發出任何聲音。
足足折騰了十來分鐘,我纔將門悄無聲息的開啟,將屍體安穩放倒在地上。
幸虧濟世堂在柺子衚衕的最裏面,這地方几乎不怎麼來人,否則讓人看見了我們在幹什麼,非得報警來抓我們不可。
進了濟世堂,墨言手捏飛刀搶先一步走在前面,我跟在墨言身後,不停地向四周張望著。
聽墨言的意思,這濟世堂中竟還有一名守夜人。此時墨言蓄勢待發,顯然是奔著那名守夜人去的。
我建議墨言這次抓活的,因為我想從那名守夜人口中問出王麻子和趙馬臉的情況。好好的一個濟世堂,不可能無緣無故就被守夜人佔了。
聽了我的建議,墨言只是回了句“儘量”就不再理我了。我看墨言凝神貫注的樣子,也不敢再打擾她,畢竟我現在的性命是全放在她身上了。
我生得人高馬大,卻只能像一隻鵪鶉一樣跟在墨言身後,一種從未有過的窩囊感佔據了我的內心。我暗暗發誓,回去以後一定要把那本魯班書好好看一看,爭取學一些缺一門的本事,好在這種時候也派上些用場。
我跟在墨言身後,一路小心謹慎的穿過堂屋和裏屋,人影沒看見一個,藥架子倒是見到不少。
穿過眼前這道門再向裡走,就是濟世堂的後院了。我記得那裏有口棺材,是王麻子用來裝死的,我還在裡面躺過。
墨言走在前面剛抬腳邁過門檻,我便聽到耳邊傳來一陣格格的機關之聲。我心中一緊,叫道:“不好,是機關弩箭!”
緊接著,便有無數破空之聲從院中傳來。是弩箭,與空亡屋的機關弩箭如出一轍!
眼看著弩箭襲來,我一把拉住墨言將她抱在懷中,雙腿用力一蹬,順勢撲向一旁。
我比墨言要高出一個頭,她身形瘦弱,我將她攏在身下正好。
我不敢抬頭,只聽見頭頂耳邊有無數嗖嗖急聲尖嘯而過。
每一道聲音都是一支要命的弩箭!
弩箭的破空聲足足持續了十幾秒還未有停下來的意思。放在平時稍縱即逝的十幾秒在此時對我來說,每一秒都是煎熬。
幸運的是,我躲得夠快,離開了弩箭的彈道。沒有一支弩箭射在我身上,更不用說被我護在身下的墨言了。
就在我暗自慶幸的時候,我突然感覺自己右腰上傳出一陣劇痛。那種痛不是弩箭刺入血肉的疼痛,倒更像是被人擰得那種痛。
我向自己的腰間看去,果真是墨言在用手使勁擰我腰上的肉。我死命咬著嘴唇,生怕自己會忍不住叫出來,被那身在暗處的守夜人發現。同時,我雙眼盯著墨言,想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掐我。
墨言小聲說道:“別忍著,叫出來!”
聽見這話,我再也忍不住,“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我感覺到墨言掐著我腰間肉的雙指越來越使勁,我的慘叫聲也越來越大。直到我把自己嗓子都喊啞了,墨言才鬆開了雙指。
頭頂上的弩箭聲也慢慢停歇了。我眼角已噙上了淚水,一臉委屈的看著墨言。
這時,濟世堂的後院裡突然傳出一箇中年男人的聲音,“臭小子,我這弩陣的滋味如何?叫得這麼慘,恐怕死得更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