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虛驚一場
我摸著黑行走在寬敞的客廳之中,步伐緩慢,腳步儘量放輕。爲了不發出任何聲音,我甚至把鞋子也脫了下來。
藉着窗戶外面透射進來的微弱月光,我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鐘表。
已經十一點半了。
我這才發現自己只不過躺在床上一閉眼一睜眼,居然已經過了兩個小時。
客廳之中十分安靜,我只能聽見牆上鐘錶的錶針跳動時發出的一下一下的噠噠之響,和我的兩隻腳板踩在地上時發出的輕微摩擦聲音。
當然,還有我的心跳之聲。
我一步一步越來越接近父親的臥室,我的心臟也跳得越來越快。
咚……
咚咚……
咚咚咚……
我甚至覺得它已經跳到了我的嗓子眼下面,再稍一用力就可以從我的喉嚨中蹦出來。
已經走到父親臥室的門前,我伸出右手,放在門把手上面,卻不敢開門。
我害怕看到那個會讓我萬萬不能接受的場面。
我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是真是假,也不確定母親會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我更想不通母親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但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我,那事情極有可能是真的。若是真的發生了,我該怎麼辦?我該如何去面對自己的母親?
萬般糾結之後,我還是扳動了把手,推開門。因為我必須給自己一個交代,若是不確定這件事情,我的心永遠安定不下來。
我悄悄走進父親的臥室,裡面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臥室的簾子被拉上了,將月光盡數遮擋在窗外。
我睜大雙眼看著床的方向,抬起手,摸到牆上的開關,大吸一口氣,鼓足勇氣按了下去。
噠——
一個清脆的聲響過後,光芒驅散了黑暗,臥室之中大亮。
我無力的倚靠著牆壁,彷彿全身虛脫了一般,看著父親躺在床上正熟睡著,終於鬆了一大口氣。
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父親安然無恙。看來只是我自己在嚇自己。
我走到床邊,看著父親不停起伏的胸膛,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到了肚子裡。
我用手搓了搓因過度緊繃而有些痠麻的臉頰,心道:“也許真的只是因為父親想吃梨了,母親纔會將菜刀拿進臥室的。”
我站在床前看了父親一會,才安安靜靜的退出臥室,將門小心關上。
回過頭,又看了一眼鐘錶,已經快要十二點了。
正當我要回自己的臥室去睡覺時,卻發現在自己對面,母親臥室的房門,緩緩開啟了。
母親站在門內,看著我問道:“怎麼不去睡覺?去你爹的臥室做什麼?”
儘管母親已經刻意去壓抑了,但我還是能夠聽出來,母親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母親似乎有些緊張。
不知為什麼,母親沒有開啟客廳的燈。開關在母親那邊的牆上,我站在這邊開不了燈。月光微弱,在一片昏黑中,我看不清母親的神情。
我被母親抓個正著,心中緊張得不行。我當然不能告訴她,我進父親臥室的真正原因,只能故作鎮定,撒謊道:“來我爹這屋找蚊香。我那屋進蚊子了,叮得我睡不著覺。”
聽到我的回答,母親似乎輕鬆了許多,“蚊香在茶几下面的抽屜裡,打火機也在裡面。”說完,母親轉身走進了自己的臥室,將門也帶上了。
寬敞的客廳中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開啟燈,從抽屜裡拿出一盒蚊香,拆除一盤,拿上打火機,關燈回到自己的臥室之中。
蚊香點著,散發出一道白煙和濃濃的蚊香味。關上燈,黑暗中就只剩下了個紅點。
我看著那個紅點,意識逐漸模糊……
……
我再醒來時,已是第二天下午。
昨天實在是太累了,無論是肉體上,還是精神上。這一覺我足足悶頭睡了一個黑白顛倒才肯從床上爬起。
我穿上衣服,出了臥室,便看見母親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我看了看牆上鐘錶,兩點半,問道:“媽,今天怎麼沒叫我?”平日裏母親都是不許我賴床晚起的,她總說要早睡晚起,人才不容易得病。
母親將目光從電視螢幕上挪開,看著我笑道:“我看你昨天太累了,就沒招你,讓你多補補覺。給你留飯了,在鍋裡。”
我點了點頭,問道:“我爹怎麼樣了?”
母親道:“你爹比昨天好多了,就是身子還有點發虛,渾身沒力,躺在床上起不來呢。估計得好好進補一陣子才能下床了。”
“行,我看看我爹去。”
我見母親今天已經完全恢復正常,更覺得昨天可能只是我想多了。
母親將電視關掉,起身說道:“我去鄰村買只大花雞回來,晚上熬雞湯,給你們爺倆補補身子。你在家照顧你爸,記得把飯吃了。”
“知道了,媽。”我回應一聲,快步走進了父親的臥室中。
我父親一向不喜歡複雜,他的臥室之中除了一張大床,一個衣櫃,一個櫃櫥,兩把椅子,就沒有再擺放其他傢俱物件了。此時此刻,父親此時正蔫頭耷腦的靠著牆坐在床上,下身蓋著薄被,上身露在外面。
父親見我進來,立刻抬手將我招到床邊,讓我坐下。他沒有說話,直到聽見母親離開家門時關上鐵門的聲音,纔開口問道:“兒子,爹問你,在我昏迷的時候,你媽有沒有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我沒想到父親竟會問我這件事,不由得心中一驚。看著父親虛弱的目光,我還是搖了搖頭,說道:“媽一直在照顧您。”
父親聽後點了點頭,突然皺起眉頭,用手捂住嘴狠狠的咳嗽了幾聲。我急忙起身倒了一杯熱水,遞到他身邊。
父親衝我擺了擺手,說道:“又不是嗓子難受,是肺腑裡的傷,喝水不頂用。”
此時我才注意到,父親的嘴角已經滲出了一些血漬,他粗糙的掌心中,也沾上了一片紫黑色的汙血。
我見父親顯然是還有傷在身,著急道:“爹,您這是怎麼了?媽不是說您好多了嗎?怎麼還……”
父親從口袋裏掏出一塊滿是血汙的手絹,一邊擦拭著嘴角與手掌上的鮮血,一邊說道:“守夜人的手段若是這麼容易破解,那咱們缺一門哪還用和他們鬥死鬥活這麼多年?”
“又是守夜人!”
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聽說守夜人了。我曾被那個假冒吳百川的守夜人誆騙,去為他做事,最終還險些被他害死。這一次又差點害死我父親。
一時間,我對守夜人的恨意已經到了無可復加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