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個電話給阮警官，他很快便過來收拾好現場了，他是見過世面的，上次那事兒我幫了他們，這次他也沒有為難我，簡單地把我們帶回局子裡面做個筆錄就把我們放了，還幫忙把車拖回來，真夠仗義。

    那姑娘和老婆子回藥材鋪收拾，重新張羅著第二天就開門營業，祖孫兩輩幾個小孩子生活在一起，日子倒是也還過得去。

    回到鋪子第一件事兒，我便去閣樓看了一下嶽佳琪，她安然無恙，一點都沒瘦，這一頭半個月就那樣躺著，完全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要不是還有平穩的呼吸，我還以為她就這樣去了。

    我掏出從那糟老頭子那搶來的安魂簫，慢慢吹了起來。

    我一直以來捉摸不透嶽佳琪的狀態，可能這樣會是一個辦法，如果她死了，吹這玩意兒她應該會有所異動。

    迴環哀轉的簫聲在小小閣樓迴盪，帶著一絲淒厲與我的期盼。過了十來分鐘，嶽佳琪愣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一如常態。

    “呼！幸好。”

    我鬆了一口氣，把那安魂簫藏在陳三留下來的一個胡桃木匣子裡，心裏有點惆悵。

    趕屍人跟送葬人本是一家，都為死人做事，做得好能積功德，做不好能折損陰虧。

    恰巧，陳三和那老頭子兩個缺德貨都讓我給遇上了，前後一起被我收拾了。

    我百無聊賴地躺在嶽佳琪身邊，我已經記不清，到底經過了多少個日夜，我都是這樣守著她的，直到她醒來的那一天。

    從陳三那筆記得知，為人樹葬的時候，不可穿紅色的衣衫，怕犯了忌諱，惹到惡靈，而陳三卻三番兩次讓嶽佳琪披上那玩意兒，恐怕就是這裏出了差錯。

    趙枝和王濤也是因為這樣死的，而我，不知道是好運還是不好運，竟然在逃跑之中多次掉落了那袍子，所幸沒出什麼事。

    長夜漫漫，迷迷糊糊之中我竟然睡著了，腦袋昏昏沉沉地，昏睡之中，我竟然看見眼前有個影子，那影子我熟悉的很，就是嶽佳琪。

    “呵呵，放棄吧！不要試圖喚醒我了，沒用的。”

    佳琪笑顏如花，穿著她最喜歡的裙子在我面前站著，她眉眼之中和從前沒有半分割槽別。

    “不……”

    我掙扎著正想開口，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根本說不出話來。

    嶽佳琪笑了一下，然後瞬間消失了，只剩下一團濃重恩黑霧。

    “佳琪……”

    我大叫一聲，猛地坐起來，驚得身上出了一身虛汗。

    顧不得其他，我連忙看了一下躺在我旁邊的嶽佳琪，月光之下，她臉色有點發白，但是嘴唇出奇的紅，紅豔豔地，像是有誰給她抹了口紅一樣。

    她以前跟我在一起時總不愛化妝，一是嫌棄麻煩，二是覺得我們感情穩定，不需要這些表面功夫。

    怎麼回事？剛剛有人進來過？

    窗子半開，外面投著詭異，我抹了一把汗，起來把窗子帶上了，正想重新躺下睡覺，哪知道下面鋪子忽然傳來咣噹一聲，像有什麼碎了一樣。

    摸著黑，我小心翼翼往樓梯口摸去，別是遭了賊，棺材紙紮鋪都敢搶？真是賊膽包天。

    我沒有多想其他，估計就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小賊進來了，但是估計沒帶眼睛，進錯地方。

    在黑夜的籠罩之下，我趴在樓梯邊上的花盆邊上，不動聲色地瞅著大廳的動靜，手上緊緊握著一把水果刀，一有什麼情況就同歸於盡。

    大廳裡頭靜悄悄的，我屏住氣不敢呼吸，生怕驚動了什麼。

    噠噠……噠噠……

    忽然，棺材板上發出了輕微的聲音，輕輕地，靜悄悄的，但是在這環境之下能夠明顯的聽見，畢竟這東西太突兀，聽著讓人心裏發毛。

    我在這這麼久了，從來沒遇上這種情況，這地方就這麼一丁點大，十幾口棺材陳列著，莫不是有什麼東西想要親自來挑選自己的“床”？

    咋辦，大晚上的，可別搞這些事情來捉弄我。

    我手心都出汗了，瞧著外頭的動靜大氣不敢喘，良久，一雙雙光亮的眼珠子在棺材附近趴著，差點把我嚇的魂都沒有了。

    懶……什麼鬼東西？我心裏涼了半截，啥都看不見，黑漆漆的，只能看見一點光亮。

    我摸索著爬到開關的地方，摁開了燈。

    剎那，白晝驅逐黑暗，整個鋪子都亮了，強光刺了我的眼睛一下，差點睜不開眼。緩了很久才緩過神來。

    “什麼鬼東西，趕緊給我出來，我不怕你……”

    我眯著眼睛，雙手把脖子上吊著的玉佩伸到最前面，雙手都在不自覺地顫抖著，渾身像篩糠子一樣，抖得我自己都差點懷疑人生了。

    “喵……喵……”

    對面一點動靜都沒有，良久，才傳來幾聲貓叫。

    我一抬頭，他孃的，三五隻渾身通體都是黑的貓在棺材蓋子上雄赳赳氣昂昂地站著，碩大的眼珠子正瞪著我。

    我鬆了一口氣，媽的，大晚上的原來就是虛驚一場，根本什麼事都沒有，臭貓……

    我挑起一根竹竿子就要把它們趕走，嚇得我夠嗆的一個晚上。

    我抄起傢伙的時候愣了一下，誒……這黑貓最是邪門，莫非……

    我不敢想象，我衝到它們身邊瞅了一眼，果然，在它們站著的那副楠木棺材裏，躺著一個全身發黑的男人。

    如果我沒猜錯，他早已經死了。

    我連忙把所有的貓都驅趕走了，這牲畜邪門，容易讓起屍，瞧著他怨氣深重的樣子，應該不好對付，不是什麼好惹的主。

    送葬人為的都是安撫亡靈，既然來了，也就沒有把人家請走的道理，否則怨氣難平，我自己也會家宅不寧，惹上一身麻煩。

    好鬼不找人，惡鬼找上門……

    這……應該也不是什麼善茬。

    我在棺材兩邊擺滿了祭品，先安撫一下棺材裏那位大哥，然後弄了個火盆在門口燒紙錢，大半夜的，外頭一個人都沒有，確實有點滲人。

    風一吹，紙錢慘灰吹起了大半，其中有很多還沒燒完。

    我趕緊把它們收起來繼續燒，之前燒到一半滅了最是忌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