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滿牆人頭(一)
我嚥了嚥唾沫,乾澀著嗓子問瞎道長:“這老頭,纔是魔鬼吧。”
瞎道長沒有回我,我們都盯著眼前的場景:
四十平米左右的房間,擺著三面大櫃子,櫃子分成一格一格的方框,裡面擺滿了各色各樣的頭,而且做的惟妙惟肖。三牆的頭盯著我,我覺得我靈魂都在顫抖了。
但這還不夠,因為能讓我叫出來的,是沒有櫃子那面牆擺著的工作臺,上面端端正正擺著兩顆頭,正是服務生和陳淮水的,因為這兩人的頭,我開始以為三牆的都是真人頭,仔細看才發現是不知什麼材質做的模擬品。
但陳淮水和服務生的頭可是真真切切的,他們的死亡時間還算短,但已經有了要腐爛的跡象。
說實話,身處在這樣的情景,簡直能令你精神崩潰。
“老頭,開門!開門!”我緊緊拍著門,可無一人迴應。
“道長,我們還出的去麼?我可不想呆在這。”我攥了攥旁邊的道長。
那兩顆真頭,正雙眼死白地盯著這邊,看的人心裏發毛。
“原來這老頭纔是個大boss!”我感嘆道。
道長卻眉頭緊鎖,朝我道:“小心點,這裏不太對勁。”
“怎麼了?”我四處看了看,除了頭之外,便再沒有什麼了。
說著走到兩個頭前面,對視著他們的眼睛,心裏一陣發寒:“道長,你有沒有覺得,他在看著你?”
“你一進門他不就看著你嘛。”道長左看右看,隨意地說了一句,我心裏卻更加發毛。
總感覺這兩個頭虎視眈眈地看著我們。
“先找辦法出去吧。”道長說。
這裏四面封閉,連個窗戶都沒有,也不知道那老頭是怎樣的心裏變態,才能在這樣的環境下做出這麼多頭。
我們兩個左看又找,發現除了門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出口了。
“把門撞開吧。”我說。
眼下,也就只有這一個辦法了。瞎道長也同意了我們的提議,我環視了一圈,並沒有用的上手的工具。
工作臺上倒是有幾把刀,不過是做工精細的美工刀,這種刀只能用在把工藝品如何做的更栩栩如生,實在不適合進行什麼暴力活動。
“道、道長……”我拍了拍身旁的道長,指了指工作臺:“那個頭,那個頭它剛剛眨了眼睛。”
道長一回身,看著頭,頭安安靜靜的,沒什麼動靜。
“哪呢?”
我心一涼,明明剛剛還朝我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果然過了一會,他又眨了眨眼睛。
“你看見了嗎?”我生怕自己看錯,又問了一遍道長,他點點頭。
接著,陳淮水的那個頭用嘴朝我們咧開一個詭異的弧度,看起來像是在笑。
我可笑不出來。
“怎麼辦?”我問瞎道長,因為那頭已經朝著我們飛來了。
直愣愣的,彷彿帶著毀天滅地的勁。
道長當機立斷抽出他的長刀,一刀劈了過去,頭狠狠地被劈了出去,摔在那塊空牆上發出一聲令人難受的聲響。
我看見,陳淮水的臉上裂出好大一個刀口,但他還是立即飛了起來,不死心地用衝了過來。
陳淮水錶情猙獰地衝了過來,瞎道長又要劈過去,我立即祭出一張符紙,那是一張火符,一接觸那個猙獰地頭,立即燃燒起來。
空氣中傳來毛髮與皮肉燒焦的難聞氣味,陳淮水的頭停在空中不動了,我和瞎道長看著那一團火花,心裏鬆了一口氣。
但僅僅是一口,因為服務員的頭又帶著詭異的表情朝我們飛來了。
“草——”我低低爆了句粗口,一揚手又是一張符紙飛了出去,這次燃燒得也很順利。
一瞬,空中就爆出一團還算美麗的火花。
“要不把門也燒了吧?”我等那兩團火燒的再也無法翻身的時候,我看著緊閉的木門若有所思。
話一出口,道長動作比我還快,一張符飛出,木門就燃了起來。
我遠離門,捂住口鼻,免得門還沒有燒開我就嗆死在這裏。
然而真正的情況是,們還沒有燒開,便啪嗒一聲開啟了,老頭拿著一把菜刀衝進來亂砍。
“你們還我頭!還我的頭!”動作胡亂,宛如瘋子。
老頭看起來老弱,揮起菜刀來還真像那麼回事。但到底只是一個年邁的老頭,即使心裏變態,也幹不過我們兩個年輕小夥……額……一個年輕小夥和一箇中年油膩男……
很輕鬆的,我們一下就制服了他。
門開了,我扔出一個水符把火撲滅了——火當然需要撲滅,因為這些頭還有用。
用房間裡的尼龍繩把老頭捆成一團,我拿出一張符在他眼前晃:“看見了嗎?只要我把這個扔出去,你這些頭就煙消雲散了。”
“畜生!!狗……養的!”
不堪入耳的話從那張蒼老的嘴巴成串地蹦出,我搖了搖符,捏住他的軟肋:“再說一遍?”
老頭閉了嘴,不敢了,怒目瞪我。
“說吧,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就放過這些頭。”
老頭瞪著我,卻不得不和盤拖出,而這事,說來就話長了。
老頭年輕的時候,學了一門雕刻的手藝,跟著師父刻些花鳥蟲魚,手藝不錯,市場也不錯。
可久而久之,他就不願再刻那些鳥獸,轉而刻起人頭來。他的師父發現之後,覺得他不倫不類,走上了歪道,遂把他逐出師門。
被趕出來之後,他愈發沉迷這一道,刻頭的手藝一時無雙。
因著這個奇怪的癖好,他的妻子兒女都離開了他,直到他四十多歲,他唯一的女兒意外喪生,闔家只留了一個外孫,他便把人接過來住了。
外孫是在十五歲叛逆時硬要開啟那間木門發現自己親愛的外公一直沉迷刻頭的,當一個剛到青春期懵懵懂懂的孩子看見滿牆逼真的人頭時,毫無疑問嚇壞了。
一場高燒之後,陳毅心性大變,一邊懼怕外公,一邊又對外公非打即罵。他的蠻橫心性,就這樣養成了。
老頭無所謂,他這一生只有冷冰冰的頭陪著他,那些頭,在他心裏勝過世間萬物。
而變故,是在一個陰雨溼潤的傍晚。
陳毅聯絡好了一個喜好收藏人頭的買家,願意以一千萬買下那間房所有的頭。
他沒有理愛頭如命的爺爺,硬要把頭賣出去,第二天晚上,悲劇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