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滿牆人頭(二)
“不,你不能把它們賣走!”當外孫說出這個訊息的時候,老頭的世界猶如萬里晴空劈了一道驚雷,轟得他暈頭轉向。
他看著年輕力壯的大男孩老淚縱橫,苦苦哀求。
然而陳毅只是一伸手,狠狠地把他推到在地。
“你個死老頭,什麼噁心東西,噁心了老子這麼多年!”
“留著那些東西給你他媽送終啊!”
怒罵著,兜裡的鈴聲忽然響了。
“喂,方老闆啊,您放心,我都準備好了,你後天直接開車來拉就OK。”
“好的好的,祝您身體健康嘞,我等著您來。”
陳毅笑眯眯地掛了電話,轉眼罵了一句:“呸!都是一群變態!”
說著惡狠狠地朝地上的老人踢了一腳,哼著小曲好心情地出門了。
“不過也要仰仗你們兩個變態,能讓我一夜之間暴富,哈哈哈……”
外面已經是陰沉的天色,陳毅邁著步子離開了他這個貧窮的家,老人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心蒙了一層萬年寒霜。
這裏雖然位置有些偏,但附近還是有一些髮廊之類的,這天晚上陳毅出了門,先去了髮廊會了以前認識的姑娘,十點,他心滿意足地出來,又去了燒烤店。
吃完燒烤,他路過京城二百四十八號的那條巷子,打算回家睡覺。
那天晚上陰風陣陣,吹的槐樹葉嘩嘩作響,陳毅想起老一輩關於二百四十八號的傳說,身體不自覺地發涼,於是加快腳步往家走。
當他路過京城二百四十八號時,突然後腦一痛,吃了一記悶棍,瞬間便暈了。
然後,他就再也沒有醒過來了。
沒有一夜暴富,只有一夜暴斃。
老頭多年刻頭的手藝已經出神入化了,他手上即使拿著菜刀,也將那顆碩大的人頭整齊完美地切了下來。
多麼完美的一顆工藝品。老頭看著孫兒的頭顱驚歎,他把頭用布包包起來揣在懷裏,想要帶回家。
卻被那個斷頭女鬼攔了下來。
這是老頭第二次見斷頭女鬼,第一次的時候,她一襲白衣鬼魅地飄在夜裏,攔住他讓他做了一顆頭。
然後,女鬼竟然可以說話了。
“你把頭埋在那裏,快點!”女鬼伸手指了指二百四十八號的廢墟。
老頭儘管猶豫,但他覺得女鬼應該不會害自己,於是他找了一個隱蔽的角落,飛快地把頭埋了,順便偽造了一番。
然後,在警察瞭解完情況之後,他的生活終於回到了以前,他的生活裡只有頭,他可以每天刻頭,再也沒有人會和他搶頭。
後來有一天,女鬼提著陳毅的頭給他,然後他就再也沒有出現。
女鬼似有所感,她和老頭串通好,把我們引進房裏,她會弄死我們。
“她明明答應我不會讓你們活著出來的……”老頭悲哀地看著滿屋的頭,眼裏不知不覺充滿了愛戀。
那種眼神,我和瞎道長都不約而同地顫了一下。
“所以你之前的話都是騙我們的?你可真行啊。”瞎道長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
我臉色也不太好,親手殺了自己的外孫,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還差點把我們給害死了,他可真行啊。
“陳毅的頭,是你送去警察局的?”我問。
他點點頭:“他死了太久,我沒辦法儲存了,放在房裏很臭。”
他說話的時候,表情理所當然,我臉色難看地罵了一句:“你個變態!”
“把他送警察局去吧。”瞎道長說。
我搖搖頭:“這老頭留著還有用。”他說,他為女鬼做過一個頭,女鬼就會說話了。
那可能,要麻煩他再做一個了。
“那兩個頭毀了,女鬼的目的,是想我們毀了那兩個頭。”如果不毀掉,頭會永無止境地攻擊,她真是打的好算盤。
我和瞎道長在老頭破舊的院子裡等到了天黑,然後押著老頭往二百四十八號走。
那隻會講話的斷頭女鬼是不敢出現在我們面前了,午夜十二點,我們站在了京城二百四十八號,風陣陣地吹過我們的耳廓。
“黎川、黎川……”我聽見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十二不出門,出門不回頭。
我回頭,女鬼站在不遠處望著我,準確地說,她望著我旁邊的老頭。
難道是一頭之恩,她還打算救老頭不成?
女鬼顯然是怕了,遠遠站著卻不敢過來。
“你過來呀,你過來呀!”我挑釁道。
女鬼只是忌憚地看著我們,往前走了兩步,又退了回去,最後消失在幽暗的夜色裡。
“慫貨。”我罵了一聲。
彷彿爲了迴應這句話一樣,女鬼又緩緩飄了了回來。
“呵,還真敢回來?!”瞎道長擺好了架勢,已經準備好隨時拿下她了。
“等會。”我攔下他,轉而問女鬼:“你會說話嗎?”
女鬼停在那裏,身體發顫,昭示著她是另一隻女鬼。
我鬆了口氣,朝著瞎道長說:“好了,鬼找到了,回去做頭吧。”
說著帶著老頭和女鬼回了那個破敗的院子。
回到院子,女鬼伸手捱上了老頭,老頭靜靜地閉上了眼睛。
我在一旁悄悄問老道:“這是什麼操作?”
“可能是記憶共享?”老道不太確定的聲音響起。
不消多時,老頭進了房間開始做頭。
“老道,你有沒有那種感覺,真相馬上要浮出水面了?”我興奮地問一邊的瞎道長。
“沒有。”他面無表情地說。
我無語地看著他。
老頭做了一天一夜,才把頭做好。那是一個溫婉的女人,長的很漂亮,老頭看著這個頭直皺眉。
“怎麼了?”我問。
“這個頭……我之前已經給她做過了啊,怎麼這會又要了……”
老頭的話像一道驚雷劈了下來,曾經,他給一個女鬼做過一個頭……和眼前這個一模一樣……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女鬼,她已經抱著頭從大開的房門跑出去了。
我和老道急忙追,可那女鬼速度極快,一下就沒了身影。這會四下黑暗,周圍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
“老道,那裏!”我指了一指遠處一片緩緩遠去的白色的身影,急忙追過去。
一路狂奔,可總與那女鬼差一點距離,他一直向遠處飄去,我們不知追了多久,直到,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