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呼吸變的沉重起來，心也很累，感覺自己被壓的喘不過氣。每次線索斷了，都會有新線索出來，然後又斷，再出來，這樣循環往復，永遠找不到出路。

    “你要過來就快點過來吧。”他說完這句就把電話掛了。

    我癱在座位上，一陣疲憊。

    “怎麼了？”唐湖見我臉色不太好，隨意問了一句。

    “有一具屍體的頭找到了，去警察局吧。”我疲憊地說。

    說完這話，車廂裡的氣氛又安靜了，過了一會，那清靈的姑娘問我:“剛剛打電話的人是警察局局長？”

    我輕輕點了點頭。她臉色難看，憤憤道:“出了事不先通知我們，倒先通知一個嫌犯！”

    “他就是看不順眼我們！”

    這話一出口，我的疑惑也隨之而來。按理說我與局長並不認識，單救過他一命，他也沒必要這麼信任我，幾乎所有的資訊都與我共享了。

    而在一開始，他還只是嘲笑我是個不要命的寫小說的。

    還有，我救他那天，他撇開所有人去二百四十八號幹嘛？

    謎團越來越多，我卻什麼都想不出來，我使勁搖搖頭，這會已經有點發昏了。

    我真的是要被這些事情搞瘋了。

    車子掉頭駛向了警察局，到了警察局這裏，雨竟漸漸停了下來。

    “你們怎麼在一起？”局長看著我們從同一輛車下來，微微驚異地問。

    隊伍裡的姑娘顯然對他有怨念，嬌喝一聲:“怎麼？不行？！”

    “行、當然行。”局長趕忙說，只能把小姑奶奶哄好了。

    “頭在法醫室做屍檢，你們現在過去嗎？”

    唐湖點了點頭。

    局長只好把人帶過去。

    這會我突然想起來我還不知道這局長的名字，一直局長局長地叫，於是抽空問了一下名字。

    他說他叫方一書。

    京都這一帶的法醫室雖然比不上市區，卻也是裝置齊全，硬體設施強大。

    我們進去的時候剛做完鑑定，一進去便看見那擺在方臺上已經面目全非的屍體的頭。

    那是一個人的頭蓋骨，骨頭還是紅褐色的，上面黏了殘碎的腐爛的皮肉，看起來像城牆上年老剝落的綠皮。

    最矚目的應該是那雙眼睛，那是兩個黑漆漆的洞，洞口邊上粘著皮肉，洞裡望不到底一樣。

    “嘔——”那個青年男人和姑娘又開始吐了起來，味道與聲音都令人覺得不怎麼美好。

    “我說你們，出任務都多少年了，你們還這個樣子！”那虎牙少年居然面不改色，還一本正經教育起看起來比他大一圈的兩人。

    “頭是怎麼發現的？”唐湖問方一書。

    “是突然放在警局門口的。”他如實回答。

    放在警局門口，我心裏有了思量。也就是說，現在又多了一名幫兇，因為我肯定，女鬼是不能離開二百四十八號的。

    之前那個女鬼如果是幫兇，那她現在應該已經被瞎道長弄的魂飛魄散了，而她身後，是不是有一個策劃著一切的人。這個人，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鑑定結果怎麼樣？”唐湖又問。

    “具體的還沒有鑑定出來，頭部無明顯擊打痕跡，整個頭蓋骨都很完好，而屍體已經腐爛，查不出什麼東西。”法醫如實說。

    唐湖靜心凝神，我見他眉峰緊鎖，顯然也是極為困惑與不耐。

    “到時候檢查報告給我一份。”唐湖吩咐著，就帶人走了。

    我和方一書落在後面，本能地我想問他那天晚上喊救命的時候看見了什麼，又為什麼要去那條巷子。但話到嘴邊，我停住了。

    也許應該找一個好一點的時機，把所有疑問在他面前攤開才最好。

    出了法醫室，我和方一書到了他在警局的辦公室。

    “黎川，你有什麼線索沒有？”他隨口一說，我警覺地覺得他是想套我的話。

    我搖搖頭:“毫無頭緒。”

    “我感覺自己越陷越深，卻什麼也看不到。”

    這確實是我的真實感受。

    方一書安撫性地拍拍我的肩，說:“你個寫靈異小說的瞭解這麼深幹嘛。事情都這樣撲朔迷離了，你隨便給它安個結局，也能精彩的令人拍案叫絕。”

    我覺得他是在暗喻什麼，想要我趕緊離開。但是以我的性格，既然參與進來了，不弄個水落石出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沒興趣繼續與他斡旋，這會已經快要四點了，一天沒吃東西，我這個正常的成年男人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附近有沒有什麼好吃的，去吃點？”我開口提議。

    方一書搖了搖頭，指著表說:“我還在上班。”

    那就無可奈何了，我聳了聳肩，與他道了別，自己在警局周圍轉了一圈，找到一家賣米線的，足足吃了兩大碗纔有了飽腹感。

    吃完飯，又打了輛車回旅館，相比於漫無目的地找線索，我更喜歡守株待兔。

    現在我只期望，那個斷頭女鬼能夠再次來旅館找我。

    再次回到旅館，那慘白的不知什麼的燈照下來，我有些不寒而慄。只要鬼站到這個燈下面，任何人類都能看到他們的身影。

    我呆在大廳的沙發上，一直等，直到牆上陳舊的掛鐘時針和分針近乎朝著正上方重疊也沒等到什麼。

    今天剛下了點雨，四月的天還是微涼，我穿著一件單衣窩在沙發上，身上已經凍起一陣雞皮疙瘩。

    夜越深，氣溫越低，往常還能聽見寥寥幾聲早到的夏蟲的叫喚，而今天剛下了雨，什麼聲音也沒有。

    有，也只是風呼啦過無人之境的哀鳴，像魔鬼的尖唳，聽得人膽戰心驚。

    夜越深了，牆上的指標咔嚓咔嚓的響，當十二點來臨那刻，我聽見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黎川、黎川……”

    聲聲哀嚎，陣陣嗚咽，像是地獄裏那些受刑的惡鬼發出的求饒聲。

    然後，我就看見門外一個無頭的白色身影緩緩向我走來。

    她嘴裏斷斷續續地喊著:

    “黎川、黎川……”

    她走的並不快，就這樣一點一點飄過來，但總能飄到我身邊，而且，她會說話這件事對我來說可並不算一個太好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