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我後脊一陣發涼，轉身看去，那個斷頭女鬼正飄在我身後，直愣愣地立在那裏。

    她只飄著，不敢靠近我們，我呼吸一窒，忽然想起什麼一樣，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們:“你們能看見她？”

    喉口一陣乾澀:“你們……都能看見她？”

    他們點了點頭。

    怎麼會這樣，他們都能看見，是哪裏出了問題。還有，瞎道長不是已經把女鬼收了嗎，怎麼又被她跑出來了？

    女鬼突然朝我飄過來，我來不及躲，眼看著她飄到了我眼前，停在五十釐米的地方，我又看見了她那令人作嘔的脖子上的切口。

    她過不來了，她無法靠近我。就像那天晚上在燒烤店一樣，她想靠近我，卻越退越遠，我的眉皺了起來。

    “嘔——”當她靠近，隊裡的人更加清楚地看見了她脖上的切口，一個小姑娘和青年男子立馬嘔了起來。

    “這東西長的真醜。”中間一個人吐槽。

    唐湖沉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麼，我不知道他們所謂的奇異案件有沒有接觸過類似的東西，但此刻他們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女鬼站在我的身前，依舊很努力地想要過來，卻無法靠近一步。接著，她就發出了某些類似於動物尖鳴的聲音，悽慘地揮舞著手，好像很難受。

    不知道為什麼，我好像能感受到，她很傷心。

    “她想幹什麼？”唐湖問我，然而我也不知道。

    女鬼還在嗚嗚咽咽，我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你不會說話？”

    她安靜了下來，用身體鞠了個躬，看起來像點頭。

    我的心裏密密麻麻開始爬上一層雞皮疙瘩，這個女鬼說她不會說話，而那個之前和我對過話的女鬼，是另一個？

    也就是說，這個地方，有兩個女鬼？！

    事情的發展簡直超乎了我的想象，我現在只想趕緊找到瞎道長，知道他手裏那隻女鬼怎麼樣了。一隻都夠嗆的，再來一隻我真是要命殞這裏了。

    “她好像，很親近你？”唐湖看著女鬼，遲疑著開口。

    廢話，我當然看見了！她這是親近我嗎？她是想靠近我，然後殺了我吧！

    “求你，幫我！”正當我們兩邊僵持著時，突然空氣中浮現一行字，是櫃檯那邊的墨水。

    “幫你？怎麼回事？”我皺著眉看著眼前這個女鬼，初步認定為她暫時不會對我構成威脅。

    “幫我找到頭，幫我投胎！”空氣中又是一行字。

    這會整個大廳都沉默了。前一個女鬼還要來鎖我的命，這會又來一個要我幫她找頭投胎？我現在覺得自從我來了這個地方，就像經歷了一個又一個驚險的笑話。

    “你的頭在哪？”我皺眉沉吟。

    女鬼聽到這個問題後茫然了一會，然後身體抖了抖，大概是在說:我也不知道。

    我吐了口氣:“那我怎麼幫你找頭？還有這些事情你總得告訴我吧？”

    女鬼茫然了一會，接著他看著我，又好像看見什麼很恐怖地東西，抖著身子躍窗而去。

    “誒……去哪了？怎麼不見了？”隊伍裡突然傳來一陣疑惑。

    我亦疑惑:“不見了？”可是女鬼，分明就在窗戶外面朝遠處走啊，這個角度，仍舊能看見啊……

    我看著他們，他們確實一副茫然的景象。他們真的看不見女鬼了，而剛剛，他們也確實看見了女鬼，女鬼躍窗之後，他們便看不見了。

    是哪裏出了問題？

    這會已經快要兩點了，正是一天中陽氣極盛的時候，但這棟樓還是陰陰沉沉的，外面的雨不知停歇，裡面的燈也十年如一日地亮著。

    我的頭緩緩朝天花板望去，那裏是一個巨大的白熾燈，比任何一個尺寸的都大，看起來像是定製的。就是這樣大的燈，把整個大廳照成一片死白。

    我明白了，是這個燈，這個燈能讓人類看見鬼。陳淮水一直亮著燈，所以，只要女鬼來過旅館，他就一定能看見。

    那麼他和女鬼又是什麼關係？

    我胡亂地抓了抓頭髮，頭一陣鑽疼，事情複雜的有點讓我難以應付。本來是整個案件極為關鍵的人物，可陳淮水居然死了。

    好不容易來求助的女鬼也不能說話，剛剛還被什麼東西嚇走了，所有的線索到這裏都斷了。

    剛剛女鬼用過的墨水從空中斷落，在地板上洇了好大一團墨跡。墨水這種東西，很難弄乾淨，只要接觸到一點點水，就能蔓延很大一片。

    旅館又不是我的，我自然不會去洗，而在座這些自稱為奇異案件調查局的人在女鬼走後也都各自噤聲，面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們還有什麼事嗎？”我問一行呆滯的人。

    “我們還有一些要問的。”唐湖看著我，沉靜地說。經過剛剛的事情，沒有想問的纔是奇怪。

    “我肚子餓了，你們開車來的，邊吃邊說吧。”說著我站起來，看見外面淅淅瀝瀝的雨，心情實在鬱悶。

    唐湖點點頭，接著這幾個人都站起來，外面停了一輛黑色的奧迪。

    “當警察的收入不低嘛。”看見車後我朝唐湖笑笑，我得寫多少字才能賺來啊。

    “這是公家的車。”他說著撐起雨傘，把我接到車上去。這會我纔看清，他們一共四個人。

    一個相貌清靈的姑娘，一個長著虎牙的可愛少年，還有一個沉默的青年男人。

    車子一路行駛，開向了市區。這裏實在是有點偏僻，幾乎找不到什麼飯店。

    車上坐著很舒服，空調暖暖地開著，把外面那些陰冷的氣息沖淡了一點。

    “你朋友去哪了？”唐湖突然問道。

    我想他說的應該是瞎道長，正想開口說不知道，原本放在口袋裏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我一看，是警察局長。真是說曹操，劉備就等不及了。

    “喂？局長有什麼指教？”上了車，我心情也漸漸放鬆，半開玩笑說了這麼一句話。

    那邊氣氛卻凝重:“黎川，4月3號那具屍體的頭，找到了。”

    “什麼！”

    4月3號，正是我看見的那則新聞發生的時間，我來到這裏的時候已經4月7號了，又呆了三天，現在已經是10號了。

    一個本來埋在土裏被反反覆覆挖出來又消失的頭，突然之間被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