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 兩個女鬼(六)
“你不是被瞎道長捉走了嗎?”我面色凝重,她已經離我僅一米的距離了。
“黎川,頭,頭……”她對我的話置若罔聞,一個勁地呢喃著。
“什麼頭?”我皺著眉,猶疑地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你是白天那個女鬼?”
她站在五十釐米開外的地方,停了腳步,就這麼對著我,動了動身軀,鞠了躬,表示肯定。
雖然不知道她用什麼方法能讓自己開口說話,但是這股困難勁我已經沒法去深究了,我只想知道她的頭在哪。
“你的頭在哪?”
女鬼立在那裏沒有說話,好像在茫然。
“在哪?”我又問了一遍。
“在你後面——”她喑啞的嗓音聽起來像老馬的呻,吟,話裡的內容更是令我一顫。
我急忙回頭,身後是一面牆,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又疑惑地轉頭,女鬼又在朝我移動,嘴裏唸叨著:“頭、頭……”
去你媽的頭吧!
我心裏氣憤地叫,起身逃離的沙發。
脫離了舊沙發,我雙手正要結印,卻驚奇地發現女鬼並沒有因為我的離開而停了腳步,她一往無前地,對前方好像莫名地執著。
“頭、我的頭……”她伸出手,摸索著往前。
很快就碰到了牆,她扒拉著手,在牆上摸索,尋找什麼似的,語氣有點焦急:“我的頭、我的頭……”
頭?
難道她的頭在牆裏麵嗎?
說時遲,那時快,我當機立斷,拿起堆在門後的鐵鍬。
“你走開,我來幫你砸。”
女鬼聞言停了動作,直愣愣地看著我,我竟然覺得她的目光熱絡,火辣辣的。
我已經拿著鐵鍬準備動作,女鬼緩慢地離開,挪到窗戶,躍了出去。
她在外面直勾勾地看著我,我心裏一陣發涼,掄起鐵鍬砸了下去。
鐵鍬的力量終究太小,猛砸了一會,只出現一個小裂縫。我費力砸著,女鬼飄在窗戶外面。
“黎川!你在幹嘛!”砸的正起勁,突然一陣暴喝把我的動作喝止了。
“這話說來有點長,我等會再和你解釋。”我又掄起鐵鍬砸了起來。
“黎川,你有病吧?!”瞎道長一把奪過我的鐵鍬,我雙目欲裂。
我從來沒見過瞎道長這麼生氣,他受道家影響,一直都崇尚心平氣和地修道,說實話認識這麼久我還沒見他生過氣。
“女鬼!今日老道定不會再放過你了!”他吼完我之後,看見窗邊的斷頭女鬼,毫不猶豫地衝了過去。
女鬼自然緊急地遁走了,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裡。
我複雜地看著手上的鐵鍬,不知道該不該往下繼續砸。想了想,還是決定等老道回來再從長計議。
我在沙發上漫不經心玩著手機等著瞎道長回來,瞥到一條新聞:京城二百四十八號,斷頭屍案,短短七天死亡三人!
算來我來了之後,確實已經死了三個人了,後面兩個死狀我是親眼所見的,但是萬事開頭最為重要,死案的開頭,自然是重中之重。
而那個剛開始死的人,除了名字和他的惡霸之名之外,我竟一無所知了。
想到這件事,又想起那個關進精神病院的人。看來應該再找個時候去調查一下這個事了。
這麼想著,瞎道長已經從門口走進來了。
“跑了?”我挑眉,看樣子也知道他沒把人抓住。
他氣呼呼地看著我。
“你可別這樣看我,那個女鬼不算我們的敵人,只要幫了她的忙說不定她就把所有事情和盤托出了。”我聳聳肩,示意自己並沒有做錯事。
“你糊塗了吧?!這個女鬼三番五次從我手上逃走,她魂魄上縛靈繩的烙印都還在!”道長氣呼呼地坐下來,開啟了話癆:“本來就剩最後一步,我就能讓她形神俱滅,哪料她還留了手段,我一開啟縛靈繩,她就跑了!”
瞎道長的話令我心裏直髮冷,我眉頭緊鎖,難道沒有兩個女鬼?從始至終都是她?
“那女鬼什麼時候逃走的?”我問。
瞎道長奇怪地看我一眼,回答道:“入夜之後,怎麼了?”
今天見我的那個女鬼是中午來的,那就是說,真的有兩個女鬼!
想到這,我把另一個女鬼的事詳細地和道長說了一遍。他捋著他那半短不長的鬍子沉吟:“這麼說來,還有另一個女鬼,可這女鬼是哪裏來的。”
厲鬼之成形,就是怨氣與戾氣太重,便在死亡之地鬱結,變成惡鬼,且受死亡之地的束縛。
“並沒有聽說又另一冤案啊?”瞎道長疑惑。
我也納悶,但這件事,肯定是暫時想不明白的,於是我對他指了指後面已經長了裂縫的牆,說:
“女鬼說,這裏有她的頭。”
怕他不明白,我又補了一句:“剛纔那個女鬼。”
“砸開看看。”瞎道長說著已經拿起了鐵鍬,我趕忙攔下他:“你一挖,真的挖出來女鬼來搶怎麼辦?”
“我還怕她不來!這次我定不會再放過她了,與這樣一個小惡鬼鬥了這麼久,真是有辱我潛心修道的年歲了。”
據說瞎道長很小的時候就上山學道了,這會瞅著怎麼也有四十多歲了,在山上無慾無求呆了這麼多年,真可怕。
說著,瞎道長使勁砸了起來,我趕忙攔下他。
“剛剛幫女鬼砸是我魯莽了,你要是現在砸,真砸壞了,這樓就倒了。”
道長想了想,是這麼回事,不過他並沒有因此停下動作,邊砸邊說:“你去把你東西收拾下來,不要住這了。”
“……”看他這非幹不可的架勢,我默默地上樓收拾行李。
提著東西下來,道長還在孜孜不倦地砸著,牆已經搖搖欲墜想要倒了,那白色的大燈隨之晃來晃去。
“你知道亂拆房屋是犯法的嗎?”我站在一旁問他,他專注砸牆理都不理我。
突然想起什麼,我指著燈問瞎道長:“你看看頭頂這個東西是什麼,站在下面凡人也能看到鬼。”
“哦?”老道聽到我的話驚奇起來,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著燈無言,好一會,他才說:“說實話,我行走江湖這麼多年,也看不出這是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