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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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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村頭死屍(八)

    如果那昨天剛死的人是他的表弟,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

    但人死終究不能復生,若再連累生著的人,那便更是雪上加霜,有悖天倫了。

    廣播員無法掩去那些悲傷的神色,不過他抬頭看著這吊着的乾屍,失聲:“為……為什麼,會被綁在這裏?”

    我搖搖頭,自己也不知道,一覺起來,就變成這樣了。

    “昨天發生了什麼事?”他紅著一雙眸子看著我。

    昨天的記憶頓時鋪天蓋地地捲來,昨天我幾乎是看著那個男人變成乾屍的,相救卻無能為力。

    想到這,我看著廣播員,還是對他說了實話:“那木牌,應該是下了什麼契約,所以不管木牌銷沒銷燬,人都會死。”

    “而且,不能阻止。”

    因為契約是天地之間的規則,就像一命抵一命,違背誓言會天打雷劈一樣。

    “也就是說,村裏的十個人,還是會死?”廣播員驚疑地看著我,眼裏血絲還未消散。

    我點點頭,肯定了他的話。

    “怎麼會這樣?”這下他狠狠皺起眉來。

    我正要再說什麼,卻發現門外站了一個人,眉目清秀,容貌可人,正是張光輝的妹妹。

    廣播員看見我的停頓,順著我的眼神看去,也看見了她。

    “張月?你到這裏來幹嘛?”他擰著眉,徑步走向了那門口呆立著的女孩。

    我也走過去,不料她也走進這個院子裡來。

    我們停在院子中央,她清致的小臉微微抬著,一副神情也不知是呆滯還是冷漠。

    “家裏的孩子哭了一晚上,非要找媽媽,我把王嬌帶回去。”她語氣很輕很淡,一如臉上,聽不出什麼情緒。

    而她口中提及的那王嬌,恐怕就是張光輝媳婦。

    真是糟糕的妹嫂關係,都直接喊名字了。

    我聞言,也輕輕回了句:“你嫂子已經走了,剛剛剛走的。”

    張月微微張了張嘴,也不知露出了什麼情緒,面部依然冷滯,但是眼神裡的情緒變了。

    “謝謝,那我先回去了。”她禮貌地說了一句。

    我點點頭,看著她離開。

    她緩步離開,我和廣播員就這麼看著她一步一步離開,她的步子好像有什麼魔力一樣,我和廣播員看著她一步一步走去恍了神,直到人停下來我們才雙雙清醒。

    一回過神,女孩輕淡的嗓音便傳進了耳朵裡。

    “大師,我剛剛好像看見你身後的乾屍動了。”

    這話輕輕淡淡,同時傳進我和廣播員的耳裡,我們本能地一轉身看著那吊着的乾屍。

    但是哪裏還有吊着的乾屍,那上面吊着的幾具屍體這會全部都下了地,有一個已經離我們很近了,我一轉頭就看見了他毫無表情死灰一般的臉。

    他伸手就要過來抓我們,我一開啟腕上的機關,長劍出來,我立馬往前一劈。

    一劈便劈中了這緩緩拖過來的乾屍,他狠狠往後退了幾步,我作勢又要一劈,邊上的廣播員立馬過來抱住我的手。

    “他是我表弟,你別殺他!”

    他死死地箍住我的手,不讓我有出手的機會。

    我被他抱著,這人力氣還挺大,我使勁渾身力氣也耍不開他,那喪屍又再次近了。

    “放開!你有病啊!”

    “他已經死了!我這哪裏算殺他!他已經死了!”

    背後抱住我的人聞言一愣,手上一頓,我看緊機會趕忙一甩,把他甩到一邊,正準備抽劍上去。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那乾屍竟是朝著那廣播員去,緊緊跟隨,快的我根本反應不過來。

    在廣播員被我甩出去一摔摔到地上的時候,那乾屍便欺身上去,對著廣播員的脖子就是一咬。

    我親耳,清晰地聽見了皮肉破裂的聲音。

    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嚇了我一跳,我反應過來,趕忙抽著劍衝過去,對著那喪屍就是一砍,直把他砍得飛出去好大一截。

    那乾屍飛出去,身上的傷痕應該很重,畢竟這劍是特製的,我又砍得那麼狠。

    乾屍一飛出去,他本來咬在身下的人就露了出來。

    現在那個廣播員大睜著眼,眼神空洞,臉上死灰一片,一副生不如死的樣子,脖子那邊,還潺潺往下冒著鮮血。

    場面觸目驚心。

    “你怎麼樣?還好嗎?”我趕緊跑過去,在口袋裏一陣亂掏,想掏出點什麼東西救他。

    然而他卻眼神死死盯著我不停地說話:“小時候我們家窮,又計劃生育……”

    “我媽,不得已把他送走……”

    “我一直都知道他是,也會找各種理由去關心他。”

    “但他從來不知道……”

    廣播員好像在說遺言一樣,一直不停地說,嘴巴不斷地涌出鮮血,我看了都有些殘忍。

    “你先別說話,把這個吃了。”說著,我把一顆藥丸塞進他嘴裏,這是瞎道長給我的,說是可以保命的藥丸。

    然而我正要喂他吃下,他卻像抓著最後的稻草一樣發狠地抓著我的手腕。

    “他不是我表弟,他是我親弟弟!”

    “你去告訴他,我是他哥。我先去陰間等他,叫他一定要長命百歲的!”

    說完這句,廣播員頭一歪,沒了氣息。

    我看著這突發的一幕,呆怔在那裏,廣播員的聲音還在耳邊。

    我想他真是糊塗了,他弟弟早就死了,還親手害死他,要說這些話,他大可以去陰間跟他弟弟秉燭長談,把一切都說明白了。

    在這和我交代這些遺言有什麼用?

    我看著廣播員還在淌血的屍體,心裏很不是滋味。

    第一次,覺得人類的生命是這麼脆弱,隨便來一個意外,可能就要去陰間再續下一世了。

    這邊廣播員死了,那邊拿乾屍倒在地上,一陣一陣抽搐,想爬又爬不起來。

    院子裡還有其他乾屍,其中包括張光輝的媽媽。

    我看著他媽媽拖著步朝我過來,我心裏頓時冒出一個想法:

    張月提醒我乾屍的事情,應該一眼就能看見自己的媽媽,那她為什麼,還能這麼沉靜。

    想到這,我疑惑地往門外一看,空空蕩蕩,哪裏還有張月半個身影。

    她什麼時候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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