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走到面前便展露笑容，雖覺那笑有些詭異，李向東基於禮貌迴應了他。

    李向東便遞給他一張名片。

    冷志用看著手中名片上的名字，再抬眼望望李向東，神情極為困惑。

    “以後你有租售房子的問題，可以找我。”給注視得不好意思了，李向東下意識地低下頭，見著冷志用另一手中的紅色髮帶。

    “你不是陳仔哪！”冷志用突然大聲說。

    那好似發現了甚麼天大祕密的震驚口氣嚇著李向東，而冷志用以一副大徹大悟的恍然笑容面對，“你是陳仔的弟弟吧！”

    因為他從一樓出來，才被誤會是陳家人吧，李向東想，冷志用實在蠢，他的名片上名字印得老大，那“王”字怎能錯認為“陳”。

    “陳仔呢？”冷志用還要聊下去。

    他的笑容熱烈得如見了親孃，李向東心生不該否認的念頭，卻不認為該將錯就錯，便不作任何表示。

    冷志用幾乎沒眨眼地直盯他，簡直僵了的笑容中疑惑在一瞬間生了又滅，“你忘了我吧！我是三樓的冷志用！你常說我女兒很可愛哪！”

    誤會持續下去，李向東乾乾笑了兩聲，不過冷志用既然是正樓上的鄰居，他想他該表現善意，便說：“我剛搬來，就住在你家樓下。”

    “樓下不是住個上班小姐？”

    李向東想起夜裏隔壁傳來的激情聲……

    “你住十四號三樓？”他的聲顫抖著。

    “你想起來了！”冷志用興奮著。

    “剛纔……那個小女孩……”他不知為何要問這問題。

    “當然是我女兒小安！”

    李向東感到一陣暈眩，心裏直找著科學性說法，試圖反駁這大白天見鬼的體驗，但無法集中的思緒讓他口裏喃喃道出“你女兒早就死了……”

    冷志用如受晴天霹靂擊打，頓時手腳無措、目睜舌結，不過臉上笑意不及完全收拾，仍飛揚的嘴角使他的驚愕表情不那麼值得同情。

    其實也不需要了，他醒了。

    在以前的家待久了，那裏頭雖沒了他曾擁有的所有，但仍錯落了許多帶不走的回憶，走到哪兒便碰醒了那兒的部分，心智脆弱了，他輕易地給混淆了，以為根本不曾失去了，一度懷疑自己為何獨自在家，在陽臺望見由幼兒園下學歸來的女兒，慌忙跑下樓，問問女兒關於妻子的行蹤，是否女兒氣了她，抑或是他的不對，她脾氣來的時候總不聲不響地做出驚人之舉……

    他哭了。

    從啜泣到嚎啕，冷志用花不到半分鐘，李向東不知如何是好。

    他想走，但又覺得不該在此刻留冷志用一個人在這兒，惻隱之心巨大起來，他邀冷志用上樓坐坐。坐坐就坐坐吧，也不是不行。冷志用看起來有點可憐。李向東是有同情心的，人類的本性。

    感激，冷志用抽咽得更厲害，回不了話，點頭表示。

    李向東將十四號一樓大門鎖好，和冷志用走向公寓鐵門。

    纔拿出鑰匙，裡頭有人聲和步伐聲，李向東便等裡頭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