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兇手
稍早在一樓遇見時,李向東就想通了欒子濯可能纔是殺害季疏影的兇手,但還確定不了,沒想到他在此刻承認了。
李向東也挑釁地笑笑,“你不怕我去報警?”
“你以為上來就下得去嗎?”
欒子濯的冷酷出乎意料,李向東不禁打了個顫,但表情還鎮定的,“就算我被你殺死,警察很容易查到是你乾的。”
“不會,因為我不在這裏。”欒子濯指向隔壁棟的房子,“住在這棟樓裡的是我父母,我住在隔壁棟我哥位在四樓的房子裡。早上我開我爸的車出去,回來先到我父母家還鑰匙,在一樓遇見了你,後來我回去哥哥家,這邊的管理員看見我出去,隔壁棟的管理員看見我上樓,且我沒有再下樓外出,因為我正在房間裡睡覺,我哥看見了。”
“其實你趁你哥不注意,跑出家門,從那邊頂樓跨過來這邊……”李向東接著說,“作好不在場證明,你真想殺了我。”
“在一樓見到你那時,我覺得你不一樣了,一定看出來我很慌張,然後思考出原因。”
遇到認識的人,即便一塊兒度過的是一件不愉快的事,露出驚慌神色即不正常,李向東輕易猜出欒子濯根本是驚愕於遇到和陳欣嘉公寓相關的人,因為那兒的人才有機會推測出他做過甚麼事。
“我不知道你和從前相比有甚麼改變,但我的確從你的慌張看出了甚麼,可我並不確定,且沒打算跟警察說出我的懷疑,你關掉我家的水又在這裏等我才讓我確定你是殺害季疏影的真正凶手。”
欒子濯麵露不屑,“我高估你了,我以為你猜出其他人也是我殺的。”
李向東怔了一下,“她們跟你無冤無仇,為甚麼?”
“殺人就是一種謊言,說一個謊之後要用更多的謊來圓謊,所以殺一個人之後就得殺掉更多人。”
這番謬論,李向東感到荒唐而笑。
欒子濯再說:“警察雖然逮捕宋堅白,但對我有些許懷疑,我得轉移他們的注意力,所以殺了那個小女孩,兒童殺手變態色模夠警察忙的,他們真的忘了我。”
“方伊青太無辜了。”李向東說。
“怪宿命吧。”欒子濯淡淡地說,“殺了疏影就得殺她,殺了她就得殺她的媽媽和那個肥婆。”
“殺人就殺人,何必把屍體吊我家門口?”李向東真恨他幹了這件事。
“我不是要害你,但不否認有嚇你的意思,因為你把凶宅租給我們,這纔是那些人會死的起因!”欒子濯平穩的語氣激昂起來,“有一天,我在路上遇到冷先生,就是在我們之前住十四號三樓的冷先生,他一直跟蓍我,還一直跟我說話,我覺得他可憐,剛好宋堅白他們都在外頭,我就帶他回去坐坐,他跟我講更多,包括他女兒的死、他老婆的死……”
“那個時候你就知道你們那兒是凶宅……”李向東忖度欒子濯的想法,“不向宋堅白他們說,因你想利用這一點來和季疏影更親近。”
“對,當初我是這麼想,疏影很容易緊張,如果我告訴她住的地方是凶宅,她一定每晚都睡不著,不過只是這樣的話對我沒好處,還可能讓疏影更依賴宋堅白。我想我可以設計一些事件讓宋堅白和冷先生產生關連,然後再將凶宅的事告訴疏影,所以我跟蹤冷先生,發現……”
“發現甚麼?”欒子濯只是頓一下,李向東等不及。
“他老婆會自殺根本是他自己害的。他好賭成愛,家裏值錢的東西都賣了不說,他連老婆、孩子都想賣掉換錢,難怪他老婆要吊死在門口,那是一種對他的抗議,我模仿這一點,表示我對你的抗議。”
“那不只是抗議,也在展示一種報應。”李向東接著說。
俞華戒贊同的微笑後兩人都沉默了,但保持著目不轉睛的對視,而他們皆認為即便並不和平,他們此刻的互動不該稱之為對峙,卻可以相互牽絆,只待──
雨又開始下的時候欒子濯衝向李向東!
欒子濯將手電筒光直照李向東臉,李向東下意識地舉手遮,自己的手電筒頭即照向側邊,所以沒看見欒子濯另一手持著刀,直朝他胸口!
一聲因疼痛的低吟聲,欒子濯整個人僵住了,手持的刀尚未剌入李向東體內,因手無力而落地。
李向東伸向前的手縮回,先前在握的刀子插在欒子濯腹上……
欒子濯僅被李向東刺傷,送醫救治後生命無礙。
叫救護車同時,李向東也報了警,將和欒子濯於頂樓的對話全盤托出,警方立即再度審視季疏影等案,在訊問欒子濯中不少疑點一一浮現。
欒子濯故弄玄虛且帶刀上頂樓的行為已難自清,更自知阻止不了警方重啟調查所犯命案的行動,偵訊一會兒後便承認所有罪行。
季疏影在墮胎前和欒子濯聯絡,表明堅決和宋堅白分手的心意,並希望他協助。
以為將獲得美人心,衝動告白後卻遭無情拒絕,欒子濯滿懷愛意因此轉為殺意,著手殺害季疏影及嫁禍宋堅白的計劃。
數日前由潘成業口中得知宋堅白打工的地點,欒子濯清楚由那邊回到住處會經一偏僻之地,便在宋堅白機車做手腳,故障於無人能協助的路上,讓宋堅白的行蹤難以交代,在這段時間內,知道十四號一樓無人居住的他撬開門鎖、誘季疏影到那兒的地下室加以殺害。
因欒子濯在兄長的公司打工,他向哥哥解釋只是不想惹上麻煩,他哥哥才替他作證案發時間內他正在公司裡,這項不在場證明大大減低了他的嫌疑,而季疏影與宋堅白、欒子濯三人的感情糾葛在宋堅白被捕但堅不認罪的情況下讓警方無法完全排除掉欒子濯的嫌疑,數度約談他,所以他日夜苦思如何令警方的調查改向。
欒子濯和陳欣嘉相約交還押金及鑰匙的那天午後一場急來的雷雨讓兩人只管得著錢算清楚沒,欒子濯要走時才記起鑰匙還沒還,但想想雨實在大,不如先上樓避避,順便再檢查有無未清理之處。
開啟公寓鐵門,方伊青剛好下來,看到她,兒童殺手變態色模浮現欒子濯腦海,他想如果他能讓警方認為兒童殺手變態色模就住在這棟公寓裡,或許也將聯想季疏影是兒童殺手變態色模所害,雖說季疏影並不是小女孩,最少一定能困擾警方,讓他的嫌疑再降低,只要他殺掉方伊青時別留下證據。
制伏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很容易,欒子濯回到十四號三樓找刀子和竹竿,再將方伊青帶往頂樓,依照新聞上讓兒童殺手變態色模所害女童的傷勢和死狀,假想出各種殘暴的手法虐殺方伊青,不過他不比兒童殺手變態色模的喪盡天良,做不到以自身生殖器愛侵一個小孩子,就以竹竿替代,這些行為都發生在水塔頂上,方伊青斷氣後他將屍體推入塔內,一方面為延後屍體被發現的機會,也希望能混淆案發時間。
因淋了一身溼,且殘害一名不相干的小女孩後心情複雜,欒子濯回到十四號三樓,待一會兒才離去,當天晚上纔想起兇器留在那兒。
翌日,他主動將十四號三樓的鑰匙交還陳欣嘉,但複製了一份,好溜回去處理兇器,但兩天裡沒甚麼機會,可在報上看到了方伊青被發現死在水塔內的新聞,他驚覺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