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東被拉著，但頭部往後直望臉上表情既納悶又鬱悶的冷志用，當看不見冷志用時他停下並制住盧敏奔跑的力道。

    “為甚麼要跑呢？”

    對於李向東的疑問，盧敏訕訕笑起，目光四巡，就怕冷志用跟來了。

    “你對他們的態度很奇怪。”李向東直說了。

    “我哪有！”她得強力辯解。

    “冷先生精神狀況有些問題，你怕他就算了，但你對方太太的態度，我就看不出來為甚麼了。”

    盧敏想想，說了，“我懷疑我家那老頭被狐狸精纏上，我覺得那隻狐狸精可能就是方太太！”

    “你說方太太**你老公？”李向東不敢置信。

    “我現在還沒有證據，反正不是陳小姐，就是她！”

    “芳恩跟你老公！”又一個不敢置信，李向東嘴張了無法闔上。

    好管閒事，盧敏自然是知道李向東和翁倩倩來往密切的第一人，此時把自己的老公和別人的女友扯到一塊兒，她不好意思地笑笑，“陳小姐現在跟了你，我想她沒空找我老公，方太太的嫌疑比較大！”

    又王柏海、又衡弘濟，不管是真是假，李向東已決定接受翁倩倩的想法動搖了……

    “一定是方太太！”非常懷疑但沒證據，所以見到松果兒時盧敏不知如何應對，可想起了松果兒方纔看見她就想跑的態度，她篤定了松果兒就是狐狸精。

    “這種事別隨便說，還是要有證據。”

    “我們那兒就四個女人，扣掉我、陳小姐，和新搬來的學生，沒有別人了，就是她！”

    “或許不是住我們那棟公寓的人。”

    聽李向東這麼說，盧敏困擾起來。

    見她那表情，李向東覺得她可憐，她就是被困在那棟公寓裡的最佳例子，給她一對翅膀都逃脫不了……

    “剛纔那個被冷先生誤認是房東的男人，你跟他很熟嗎？”李向東說說別的。

    “你說李先生被誤認成房東？”盧敏想起了冷志用對她說話時好像說到了陳甚麼的。

    李向東笑著點頭，“冷先生老是這樣，我也被他誤認成房東過。”

    盧敏端詳他的臉，“你一點兒都不像房東……李先生也不像……你們都姓王！”

    盧敏這一發現讓李向東哭笑不得，難不成姓王的都要被誤認成房東，這樣的話王柏海也有機會！那會不會上回被冷志用誤認的那個男人也姓王！

    “你還沒搬來之前我們那兒有三個姓王的，你知道王老師的，另一個就是剛纔那個，還有一個住十四號一樓的，但我很少遇到那個，不太熟。”

    李向東想起第一次遇到冷志用的情況，那天他正從十四號一樓裡出來，就被叫成陳仔……

    “那個跟冷先生很好的樣子，所以應該不是甚麼好東西，剛纔碰到的李先生人就很好，常常跟我聊天。”

    盧敏這說法，李向東關注的點在前段，跟冷志用好就不是好東西，這哪門子的推論法……

    “他人真的很好，搬走以後還會回去探望房東。”盧敏又說。

    “他叫甚麼名字？”李向東問。

    “王輝。”

    “做甚麼的？”

    “在一間很大的外商公司上班。”

    “他是甚麼時候搬走的？是不是冷先生的女兒出意外後的隔天？”

    “對！你怎麼知道？”

    “房東告訴我的。”李向東隨便回答，接著也隨便找個理由和盧敏分道揚鑣。

    王輝真的在吳予安出事隔天就搬走，這點值得思索嗎？李向東認為該先釐清這個……

    相約在四十四巷口，那位姓李的客人抵達後李向東和他邊聊邊走向陳欣嘉的公寓。

    這段路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李先生本來沉悶的，在和李向東對話沒多久就變得開朗了，使李向東發覺自己會說話了。

    他該感謝的是孟女士，她讓他賺到了些許錢財，也讓他學會了如何阿諛奉承，他已能於三言兩語內將對方捧得高高的，然後滔滔不絕講出對方有興趣聆聽的，討論熱烈了關係自然拉近，進到房子裡，他的言語更能將這兒的缺點一概掩去，彷彿這房子是富麗堂皇的豪宅，而租金低廉得好似房東標錯價，不立即租下就是笨蛋。

    “房東有沒賣掉這間房子的打算？”在十四號一樓裡看了看，李先生對這兒非常滿意。

    “我可以幫你問問。”李向東大喜，但他把這心情掩藏於心，態度平常地說，“房東就住隔壁，不如我去看看他在不在。”

    “那我到地下室看看。”

    李先生一說，李向東纔想起地下室，“我們一起下去，待會兒再一起過去房東那兒好了。”

    李先生最少會租下這裏，一道去找陳欣嘉比較省事，李向東這麼想，李先生亦然，同意了李向東的做法。

    李向東率先下樓，打亮燈時他看向李先生，“下面的面積比上面的小一點點，但也鋪了地板，非常舒適，如果你不討厭房東原本裝潢的樸實風格，就不用改了，是全新的，可以用好幾年……”

    話還沒說完，李向東停下的原因是李先生的臉色突然變了，成了無血色的蒼白，而他直微笑的表情也成了驚愕。

    “怎麼了？”李向東納悶。

    李先生伸出手，顫抖地指向深處，“那個……好像是一個人……”

    李向東看去，的確有個人躺在地板上。

    那人處於最裡頭的牆邊，李向東走去，先看見的是那人上身周遭烏烏紅紅的，逐步接近，便能看見那些的源頭是那人的脖子，因此可以將那些烏烏紅紅的視為血，而停在將乾涸的血的邊境，他認出了那人是季疏影。

    日光燈的照耀下，她的臉發青的，瞪大的眼讓凌亂的幾縷髮絲遮掩，但仍活靈活現地展現出驚恐的心情，而她的四肢僵硬得稱不了活體──

    她死了，望著她撫在滿是血漬的脖子的手，李向東才驚覺，繼而的第一個念頭卻是想笑。

    是，他必須笑，苦苦地一笑，為悽苦的命運，她的，和他的……

    季疏影死在十四號一樓的地下室，李向東和李先生是發現者，自然得接受警方偵訊，沒一會兒李先生可以走了，而李向東是這棟公寓的住戶，被盤問的時間較久。

    李向東之外，所有和季疏影有關的人都得被訊問，但宋堅白、欒子濯、潘成業都不在家，警方一一通知後，先把房東、公寓其他住戶叫到十四號一樓接受偵查，警方還得作現場鑑識和搜查十四號三樓的工作，這段時間李向東徘徊於十四號一樓外，等著和陸續被問完的人交換訊息，不過連盧敏都恐慌得說不上幾句，他便回到二樓去。

    十四號的鐵門敞著的，李向東想是翁倩倩讓警察找去時太過慌張才忘了關門，便過去要幫她關好門，但又思及或許她感到緊迫纔沒來得及帶上鑰匙出來，所以不關門，這念頭興起時他手伸向木門門把，微微扭一下就得知這門沒鎖……

    對翁倩倩的房子的確好奇，李向東卻沒有勇氣當個賊，收回手就站在她家門口，替她守著。

    翁倩倩接受訊問的時間應該會比他人長，因她前日和季疏影有過接觸──

    她會老實跟警察說起這段她以為只有她和季疏影知道的事嗎？

    李向東希望她會，若她不，她就有嫌疑……

    又胡思亂想了，拍拍腦袋後李向東想自己是個平凡人，不可能會有和殺人犯結識的機緣……

    “你在我家門口做甚麼？”翁倩倩回來了。

    “我看你門沒關，所以幫你看著。”

    翁倩倩手放上木門門把時先看向李向東，“謝謝。”

    她這態度是說他可以走了，但他沒讓開，“我們該談談一件事，能請我進去坐坐嗎？”

    翁倩倩看著他，好一會兒後將門開啟，“進來吧。”

    翁倩倩的客廳東西不多，進去就看見和自己家同款的藤製沙發和茶几，李向東的興奮心情又添一層，或許是和自家相似的環境，他感到自己是男主人，徑自走去要坐，而先接近了茶几，他看見上頭的東西。

    “這是甚麼？”李向東從茶几上拿起個藥袋。

    那上頭沒寫名字，但標明瞭某某婦產科，讓李向東擔心起來。

    “當然是藥。”翁倩倩想喝水，腳步是往廚房去。

    李向東當然知道藥袋裡裝的是藥，他要了解的是她為何要吃這藥。

    翁倩倩已走進廚房，李向東急著要她的回覆，便也走過去。

    “為甚麼吃藥？吃藥對胎兒不好，要很小心，別再去這種小婦產科，到大醫院看醫生比較妥當。”

    正喝水，翁倩倩還是沒理會李向東。

    “這藥到底甚麼作用？你不舒服還是孩子的問題？孩子的問題不能隨便，你得和我說。”

    變得叨絮的李向東讓翁倩倩惱了，放下水杯就瞪向他，“你怎麼比警察還煩！這是墮胎後吃的藥啦！”

    一聽見“墮胎”，李向東腦中頓時一片空白，手一舉起便摔個巴掌在翁倩倩臉上！

    翁倩倩愣了好久才撫上被打的左頰，同時，她落了淚，“你打我……”

    “我不是回了你的簡訊說我會好好想想，你怎麼沒等我的決定就打掉孩子！”李向東氣得頭頂生煙。

    翁倩倩火氣也不小，厲聲回他：“你甚麼都不弄清楚就打我，你已經沒有資格過問我的孩子！現在請滾出我的房子！”

    “對！那是你的孩子，根本與我無關，誰知道你跟哪個男人懷的！”李向東離開前還丟下這一句。

    “你他媽的王八蛋！姓王的都是王八蛋！”

    這叫喊沒人聽見了，翁倩倩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以為，要和李向東共組家庭了，原來，又是一場夢……

    怎麼老遇到會動手的男人，她好痛、好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