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欣嘉那兒的十四號三樓租出去後李向東感到自己的運氣似乎正轉好，每日上班都精神抖擻的，這天一早就有人來詢問他那間待售的物件，他非常相信將要賣掉那間房子。

    客人是位五十多歲的女士，姓孟，身材枯瘦矮小，穿著正式但過氣款式的套裝，臉頰是凹陷的，卻塗擦了極為鮮豔的腮紅，看來好似為搭配寬闊大嘴上的辣紅脣彩，鬆垂的眼皮上顏色豐富繽紛，彷彿是用來諷刺整臉上過白又過厚的粉底……

    她整個給人的印象非常奇特，令人非得注視不可，卻找不出甚麼好看的或值得看的來放置目光，挑著選著才發現她的頭髮算是全身最為正常的部分，利落得該是剛剪不久，不過那些要黑不黑、要白不白的髮絲實在乾燥。

    發毛發膨地撐大了她的頭型，而當她伸出手來，那又槁又皺的指頭末端嬌妍的紅色還得讓人讚歎，和腮紅、唇膏的色彩簡直無差別，猶若她拿了那一色的口紅或腮紅餅或指甲油用在所有部位，接著終可以慶幸，她的衣衫為粉紅色的，讓人眼舒服很多，只要別去看她腳上的鵝黃色的平底鞋……

    李向東和李建與孟女士對談一會兒，她便要求看屋，於是三人到了那兒。

    雖對孟女士的外表印象不佳，但李向東熱情又誠懇地對待她，和善的笑容不曾鬆懈，相比之下，李建顯得冷漠，在李向東對專業問題解釋不清之際纔開口，且幾乎不曾笑過。

    李向東很納悶他的態度，記得昨日和一對夫婦的客人談話時，他不是這個樣子，親切得好似對著自己的親生父母。

    “我口渴了，方便幫我買瓶飲料嗎？”看屋中，孟女士突然對李建說。

    “沒問題。”李建拒收孟女士掏出來的鈔票，很快地下樓去了。

    “一浩，你入行應該沒多久吧？”孟女士攬住他的手臂。

    李向東感到頭皮發麻，不僅因為孟女士的舉止，還有她嬌嗲起來的音調。

    “你這種老實可靠的中介不多了，這一行滿是小建那樣的老油條，別學壞了。”孟女士一手撫上李向東胸膛，“真結實，平常有在健身嗎？”

    “沒有。”李向東靦腆地笑了笑。

    “我老公都說我瘦，不過肉太鬆了，我好想去健身房，但他不陪我，你能不能陪我？”

    “我……要上班。”李向東臉紅心跳，差點兒說不出話來。

    “你就當帶我看房子嘛，花不了多少時間，而且我又不是每天都有空……”

    孟女士在李向東胸膛上的手使力起來，揉呀揉的，身子還愈往他靠，想拒絕卻不知該怎麼做，最怕的是失禮還惹她生氣，小則沒了這客人，大則賠掉工作，顧慮太多，他動彈不得，只能感到手臂碰著她的胸了……

    孟女士的手機響，讓李向東得以解脫。

    房子看完，送走孟女士，李向東和李建也離開那間房子，往停車場去時李向東向李建說起他去買飲料時發生的事。

    李建聽了笑著搖頭，但並不感驚訝，“怪你自己吧，老朝她放電。”

    “我哪在放電，只是想表現熱情和誠懇，讓她相信我們可以幫助她用合理的價錢買到房子。”

    對李向東的解釋，李建仍搖頭，“面對投資客，拿出專業就行了，他們比你還內行，不要被看扁就行。”

    “你怎麼知道她是投資客？”

    “人家穿的、戴的都是好東西，買那麼老舊破爛的房子怎麼可能自住，肯定是買來放著等改建或**的都市更新計劃。”

    以為李建冷漠的態度是覺得孟女士買那間房子的意願不高，原來他的態度纔是正確的，李向東開始覺得自己很愚蠢。

    “不管孟女士對你做了甚麼，她是個好客人，你對她胃口的話，以後靠她就吃不完了。”

    李建這一說讓李向東納悶在：“對胃口？”

    “她把我支開，然後對你手來腳來，你還不明白她的心意嗎？”

    是李建笑裡的**讓李向東明白了，不過他想象不來往後該如何對待孟女士。

    太直白了，李向東不敢接受作一個房屋中介必須付出自己的肉體！

    李向東的表情也夠直接，李建能體察，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幹每一行都一樣，想比他人強就得比他人付出更多，不是女人的專利，看得開的人在每一行都吃香。”

    “如果你是我，你會……”說不下去了，李向東後悔問這問題。

    “當然！”李建還是回答了他，“打個炮很難嗎？孟女士這種女人錢多時間多，嫌的就是沒地方花錢和無聊，或許不須要走到尚床這一步，只要弄得她開心即可。”

    李向東不想說話了，李建再說：“也別想太多，現在能成交這一筆最重要！孟女士有意願談價，趕緊讓她付斡旋金！”

    運氣好了？不，仍是倒黴的，李向東沮喪了，步伐越來越小，離依然大步邁進的李建遠了，也纔看見烏雲漫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