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李林婷又問道。

    大虎搖搖頭，道：“我跟石頭蹲下身收拾紙盒子，就聽身後那些鴿子咕咕叫著，然後那人就不見啦。”

    石頭插嘴道：“還以為那個叔叔跟鴿子一起飛走了呢。”

    大虎瞪了他一眼道：“說什麼傻話呢，那人還能飛嗎？”

    石頭有些委屈的看了李林婷一眼道：“姐姐，那個人就是這樣的嘛。”

    李林婷點點頭，她又安慰了兩個孩子幾句，和老所長走出了車廂，她掏出幾百塊錢，放在老所長手裏道：“給這兩個孩子的母親，讓他們別在跑這麼高的位置撿垃圾了，另外回頭給社羣打個電話，看能不能讓他們登記個低保。”

    老所長點點頭，又討論起案情道：“我看啊，這人，怕是玩鴿子玩傻了吧。”

    李林婷心事重重，她隱隱覺得，最近發生的一系列案件都不是單獨的，可是又找不出什麼聯絡。

    …………

    屍檢之後，李林婷看著檔案上的名字，呆坐在了王謝麗辦公室的沙發上，死者，不是別人，正是王文龍生前跟蹤的人，小云工作的那家公司的主管，吳山。

    “你確定這些人的毒性檢測都透過了嗎？”李林婷看著屍檢報告，問道。

    王謝麗優哉遊哉的喝著咖啡，道：“我確定。”

    “會不會有什麼新型的神經性毒藥，是我們的檢測裡發現不了的？”李林婷道。

    李林婷之所以有這樣的疑問，是因為毒性檢測的結果，其實不具有百分之百的說服力，法醫們進行的毒性檢測，往往是一種反向化驗，毒理學實際上就是藥理學的分支，它只能夠透過死者，被害人的血液進行化學分析，來推斷其中是否有可能的假想藥劑成份，比如認定是否吸粉，是否服用至幻劑等等，但是如果對於刻意準備的藥物，毒性檢測並不能完全認定。

    王謝麗搖搖頭，簡單迴應道：“不會。”

    李林婷對這樣的態度有些不適應，反問道：“為什麼？”

    王謝麗放下了咖啡杯，淡淡道：“因為，這個世界上比我更會配置毒藥的人，只有三個，其中有一個已經死了，還有一個，他絕不可能在江州，還有一個嘛，我相信他不會和楊清晨為敵。”

    李林婷大吃一驚，王謝麗怎麼認識楊清晨？而且聽她話裡的意思，王謝麗還很清楚楊清晨的情況，李林婷還想追問下去，王謝麗擺了擺手道：“總之，你相信我的話，這幾個人的情況，絕對不是藥物可以造成的。”

    她看了一眼李林婷，慢條斯理道：“你也是學過法醫的，我問你，藥物影響精神是什麼機理？”

    李林婷不服氣道：“當然是透過特定的化學成分，影響人的神經中樞系統，從而引起感覺和空間上的錯覺，以此來扭曲人的意識。”

    “bingo,”王謝麗打了個響指，“那麼我再問你，國際公認的致幻劑主要成分是哪些呢。”

    李林婷想了想，道：“麥角醯二乙胺(LSD），裸蓋菇素(psilocybin），毒蕈鹼(mesca-line。”

    王謝麗微笑道：“看來你的技術還沒有完全荒廢，那麼我再問你，這些物質，都有一條共有的機制，就是會加速血液流動速度，從機理上來說，致幻劑想要在短時間內生效，必須很快被人體吸收，所以，就算不是我們已知的毒物成份，是不是也會具有這個特點？”

    李林婷有些明白了，她突然想起來，在屍檢報告上有的一條記錄，而這點記錄，也被死者的檔案證實了，死者吳山，也就是被王元龍盯梢的那個小云工作的公司裡的主管，他過度肥胖，同時也患有高血壓和輕度的冠心病。

    王謝麗之所以斷定，吳山在自殺前絕無服用致幻劑的可能，就是因為，由於致幻劑的藥劑機理所致，所有的致幻劑幾乎都有加快血液流動，心跳加快的副作用，而這對一個高血壓很嚴重的人來說，幾乎是致命的，所以如果付元在死前服用過致幻劑的話，那麼，冠心病突發的他，根本就沒有能力獨自爬上十層的高樓。

    這幾個案子看似毫無關聯，但是仔細一想，死者都有不同程度的意識丟失，如果單起並不是致幻劑導致，那麼從致幻的方向去判斷，就會把破案的方向引入歧路。

    李林婷知道王謝麗是對的，她有些失望，道：“如果不是致幻劑，又是什麼呢？這兩名死者包括襲擊死者的王文龍，還有這次自殺的吳山，他們都有不同程度的意識丟失現象，現場有目擊者反應，他在死前把自己幻想成一隻鴿子，所以導致了他模仿成鴿子的動作，縱身從十五層樓‘飛’下。”

    王謝麗聳聳肩，道：“這就不是我一個法醫可以回答的問題了，不過我給你個建議，這三起案子，裡面都有一個共同的人，或許你可以從他身上入手？”

    “你是說，王文龍？”

    王謝麗婉兒一笑，轉身離開，留下發愣的李林婷，

    過了好半天，她才突然反應過來，“等一下，你是怎麼認識楊清晨的？你別走！”

    李林婷冷靜下來仔細一想，覺得當時王謝麗那句話很是蹊蹺，這幾起案子都是在楊清晨“復活”之後發生的，聽她話裡的意思，為什麼是“跟楊清晨”做對？

    王謝麗的法醫水平很高，這點李林婷非常清楚，甚至在她和楊清晨之後，做現在的工作，可以說是遊刃有餘，她平時上班提著的那個LV的包包，李林婷根本就查不出是什麼型號，很有可能是定製款。這個人來警局工作，根本就是爲了那點微不足道的收入。

    那她來這裏工作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李林婷深吸一口氣，宋小兵的事情發生之後，她越來越感覺到壓力很大，楊清晨雖然還活著，可也幫不上什麼忙，昔日的警局三劍客，如今只剩下自己在獨立奮鬥。好在王謝麗是友非敵，這點她能感覺的到。

    前幾天，她派證物蒐集科的小陳去把所有相關的監控錄影調了回來，小陳已經初步審了一遍，現在所有的焦點都集中在王文龍身上，她決定先看看他身上發生了什麼。

    昨天晚上，小陳就收到了李林婷提審王文龍的筆錄，李林婷走進影像廳的時候，看見小陳雙目通紅的坐在椅子上，顯然昨天熬夜檢視錄影了。

    李林婷微微一笑，柔聲道：“陳科長，麻煩您親自上陣查錄影了。改天有空請你吃飯。”

    小陳抬頭呵呵一笑，道：哎……這都是我分內的事情，自家兄弟出了事情，肯定要多上點心。不過你這個改日吃飯？改日是幾日啊？”

    李林婷一囧，她倒不是捨不得這個錢，只不過最近白天上班要忙著查案，晚上回家還要照顧楊清晨，實在是抽不出這個時間。

    小陳哈哈一笑,爽朗道：“行了行了，知道你現在是個大忙人，改日咱們楊大偵探恢復了，我再去勒索他就是了。”

    李林婷心中一暖，小陳又道：“你昨天拜託我好好查查王文龍的監控錄影，我仔細找了找了，還真有些發現。”

    他手邊的筆記本上，記錄了幾個時間段，對著時間段，他把畫面調了出來，一邊說道：“王文龍說的基本都是真實的，凌晨1點10分，他進入網咖，你看，這裏是他用身份證開卡上機的瞬間，同時，我也呼叫了網警那邊的記錄，時間吻合。”

    “這裏，你看，王文龍的頭上的確纏著繃帶，他還跟網咖老闆閒聊了兩句。”

    李林婷看著畫面，王文龍在網咖的卡座沙發椅坐下，有個年輕人走過，在他的位置彎下腰，像是跟王龍文說了些什麼，“等等，這個人是來幹嘛的？”

    小陳道：“這個我們問過網咖老闆，這個是一個地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