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推？”

    小陳解釋道：“就是地方推廣的意思，是一款網絡遊戲的推廣人員，當時他們正在搞一個推廣活動，只要試玩遊戲十分鐘，就送一杯免費的咖啡。”

    李林婷有些奇怪，她審問王文龍的時候，王文龍只說了咖啡的事情，卻沒有說這杯咖啡是怎麼來的，按道理說，王文龍是一名非常優秀的刑偵人員，絕對不會錯過這個細節。

    她皺著眉頭道：“這是一款什麼遊戲？”

    小陳哈哈一笑，道：“怎麼，李大偵探也有興趣嗎？這個遊戲可有名氣了，叫恐怖黎明。”

    她點了點頭，道：“繼續看影片吧。”

    影片加速播放著，畫面上人來人往，李林婷的眼珠不停轉動著，突然之間，她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從網咖入口一晃而過，像是跟老闆打了個招呼，便徑直走進了網咖。

    “等等！”李林婷指著畫面一處，那裏模模糊糊，一個人的背影出現在王文龍背後的另外一個卡座的沙發上。

    由於影片的大小有限制，看不清那個人的全部背影，而是正好只到了脖子位置，但是那人穿著一件V字領的T血衫，從背後也能看到脖子上有一塊黑色的東西。

    “這個人是付元”小陳道：“我看過王法醫的屍檢記錄，他的脖子上有一塊麪積較大的胎記。這裏，你看。”

    他一邊說著，一邊操縱軟體，放大錄影畫面指給李林婷看，李林婷再熟悉不過了，王謝麗在屍檢報告上特別指出了這一點。

    “那也就是說，付元曾和王文龍在一個網咖上過網，對吧？”

    李林婷繼續看著錄影，那個遊戲推廣員同樣也走到過付元的面前。

    李林婷突然想起，付元在被當場擊斃之前，發狂的時候，曾經念念叨叨的說著什麼惡魔殭屍，難道王文龍發狂咬人、付元突然發狂挾持人質都跟這款遊戲有什麼關係嗎？

    “你玩不玩這款遊戲？”李林婷道。

    小陳臉一紅，道：“這個嘛，中午休息的時候會殺兩把，怎麼了？”

    李林婷搖搖頭，道：“當時另外一名死者，哦，就是被王文龍攻擊之後，又在現場發狂，被警察當場擊斃的那人，他嘴裏一直說著什麼惡魔殭屍什麼的。”

    小陳驚道：“啊？這人玩遊戲玩傻了吧？”

    這句簡單的話如同石塊投入平靜的湖水，在李林婷的心頭震起漣漪。

    昨天在調查吳山跳樓自殺案件的時候，負責現場的那個老所長，也說過一句話，“這個人，玩鴿子玩傻了吧？”

    “這遊戲到底是什麼內容？惡魔殭屍是什麼！”李林婷臉色一變。

    小陳察覺到李林婷的情緒變化，愣道：“啊？就是講四個人，被關到一個商場裡面，那個廢棄的商場裡面有一個怪物，四個人要齊心合力殺掉怪物，逃出商場的故事。”

    他想了想：“惡魔殭屍嘛，是裡面BOSS的一種，據說是剛剛更新的版本里麵纔有的，”他又解釋道：“這遊戲裡面的BOSS也是玩家扮演的，就相當於老鷹捉小雞，有一個人扮演老鷹，其他人扮演小雞。逃生者這邊可以選擇的職業有醫生，警察，辦公室文員和學生。

    李林婷漸漸明白，事情遠不止表面上那麼簡單。李林婷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她坐了下來，她彷彿在迷霧中前行，那些證據如同迷霧中的建築一樣，輪廓在慢慢顯現出來。

    她站起身來，想起楊清晨以前做的一切，他最喜歡把證據放在一塊白板上，透過他們的聯絡來分析證據和證據之間的關聯。

    “對了，王謝麗的辦公室裏，不就擺著那塊楊清晨以前常用的白板麼。”

    李林婷想了起來，站起身來，來到她的辦公室。

    王謝麗正優雅的端著一杯咖啡，正專心致志的看著她那臺蘋果膝上型電腦，陽光照在她脖子後面的絨毛上，映出美麗的側影。

    看見李林婷風風火火闖了進來，她似乎毫不意外，頭都沒有扭過來，依然盯著螢幕。

    “用一下楊清晨的那塊白板。”李林婷道。

    王謝麗聳了聳肩膀，做了個請的姿勢，又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裏。

    李林婷一邊用筆記本看著從小陳那邊複製過來，剪輯過後的監控錄影，一邊在白板上劃出一條長長的線，這也是楊清晨的做法，他說過，時間是證據最好的排序方式。

    有因必有果，因必在果前。李林婷把這句話寫在最前，楊清晨以前也是這麼做的，她像極了他。

    李林婷沒有看到的是，王謝麗不知道什麼時候扭過頭來，看著白板，看著李林婷，眼神複雜。

    凌晨一點十分分王文龍進入網咖。

    1點14分王文龍開卡上機，起先他沒有玩遊戲，遊戲推廣員走過來之後，開始玩哪款叫做黎明殺機的遊戲。

    兩個小時之後，王文龍有些累了，靠在沙發上睡了一會，2.20分，付元進入網咖，兩人之間沒有任何交流。

    3.30分，兩人沒有任何交流，王文龍離開了網咖，付元隨後離開，應該是凌晨四點快到了，他準備去遊戲機廳那邊收賬。

    李林婷看著王文龍離開網咖的這段錄影，放慢了播放速度，王文龍走路的姿勢很奇怪，他的雙腳一前一後的挪動，膝關節彷彿有問題不能完全一樣，完全是靠著盆骨和大腿骨之間的力量前進的。兩隻手半抬著，彷彿要抓住前方的什麼東西，腦袋也歪在一邊。

    “這什麼鬼啊？”李林婷自言自語道。

    “這是殭屍步。”身後一個聲音響起，不知什麼時候，王謝麗站在她身後，也看起了監控影片。

    “也就是說，這個時候的王文龍，已經自認為自己是惡魔殭屍了？”李林婷道。

    可他進入網咖的時候，還是正常的啊，也就是說，無論什麼原因導致了王文龍出現了自己是惡魔殭屍的幻覺，就是在這段時間內完成的。

    “你說，會不會那咖啡裡面有問題？”李林婷有些不死心，問道。

    王謝麗也不生氣，道：“昨天分析過了，絕無可能，而且，你別忘記了，出現幻覺的不是王文龍一個人，付元也出現了，如果你懷疑那咖啡裡有問題的話，兩個人幾乎在不到十分鐘的間隔中喝下了咖啡，但是兩個人出現幻覺的時間卻完全不同。王文龍是在離開網咖的時候已經產生了幻覺，而且這個幻覺一直持續到他凌晨三點左右攻擊付元，而付元一直是正常的，直到事發當日早上，他在現場才狂性大發，這離他喝下咖啡已經有三到四個小時。”

    “他們都是同樣的幻覺，可是王元龍為什麼會攻擊付元，而付元攻擊的卻是警察？”李林婷道。

    “因為他的意識裡認為，警察和惡魔殭屍是一夥的。”王謝麗道，“這個遊戲有個設定，就是四個逃生者裡面有一個可以選擇‘叛變’，加入惡魔殭屍一邊，付元對自己的定義是求生者，而警察是那個叛變的隊友，而王文龍是要追殺他的BOSS-惡魔屠夫。”王謝麗聳了聳肩膀，道：“我從網上下載了一個，你剛剛進來的時候，我正在玩。”

    難怪他一開始說警察是好的，又說警察跟惡魔殭屍是一起的。

    “那也就是說，不管是王文龍襲擊付元，還是付元第二天的發狂，都是一個原因，就是他們把遊戲中發生的事情帶入到了現實中？”李林婷問道。

    “我倒是認為，這種情況有些類似妄想症。”王謝麗道，“精神分類症的一種，只不過跟妄想症不同的是，他們的意識的錯亂有一定的規律。”

    “那你的意思是，兩個人都突發性的換上了精神疾病？”李林婷追問道。

    王謝麗聳聳肩，道：“精神疾病都是慢性病，怎麼可能突發？”她抬手看看手錶，道：“李警官，現在已經下班十分鐘了，我要回家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