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太俗氣……

    不知是不是阿虞這話過於直接了，太微忽而甩起袖袍破了避雨的屏障，流光般的碎魂重新潑到二人身上，直衝得阿虞眼前掛了一層水簾。

    未等她開口，太微已駕了仙雲離去，只留了兩句縹緲的話在雨中道：“姻緣之地，向來免不了俗，十界姻緣海確為其中之最。”

    “不去也好。”

    再仰頭望去時，那一縷白衣愈轉愈淡，消失不見。

    阿虞用雙手擋住頭頂的雨光，耳畔暴雨譁然。

    “這小仙君還挺有個性。”狴蒼自衣袖裏爬出來，遙遙探了幾下頭，又適時地轉向阿虞道：“可要替你打聽打聽？”

    “打聽什麼？”阿虞問。

    狴蒼答道：“自然是打聽他府上何方地界，仙齡幾何，可曾婚配。”

    “可曾婚配？”

    阿虞撥開身側的樹叢，面上全是渾不在意的模樣，“好歹我也是個有身份的女上仙，怎麼好做這樣的事。”

    “正是有身份纔好做這樣的事。”狴蒼有理有據道：“你看下界那些有權有勢的凡人，都是這樣將心上人弄到手的。”

    說得真像那麼回事，阿虞方欲張口答應些什麼，天上的流光雨忽然停了。

    “虞上仙！虞上仙！”

    雲際突然有仙娥落下來，面色慌張凝重，她對阿虞行了便禮，方纔道：“十方神殿正召您過去呢……上仙快去看看罷。”

    “什麼事？”阿虞問道。

    “是……是……”小仙娥略微斟酌了一下，低聲道：“是有冤魂在十方神殿上狀告您……此刻神尊便要傳您過去對質……”

    阿虞不慌不忙地拍了拍袖子，全然不在意的模樣，“告我什麼？”

    “告……告您濫殺無辜，奪人仙身……”

    “嘶嘶……”狴蒼聽了這話先吐了吐舌頭，冷哼道：“哪個這麼不長眼，竟敢跑到十方神殿上找事兒！”

    阿虞聽罷，一語不發，駕上仙雲便往十方神殿而去。

    不過須臾片刻，她便帶著昏昏欲睡的狴蒼到了十方神殿，一路走去，無數仙人端坐殿臺之上，森冷肅然。

    至階前，一縷殘魂飄著微弱的光，忽明忽滅，阿虞定睛望去，隱約覺得那縷殘魂有些眼熟的模樣，像是在哪裏見過……

    還未來得及細想，便聽見天帝蒼老的聲音自穹頂上落下來，氣息迫人。

    “虞上仙……”

    “你為何濫殺無辜，奪人仙身？”

    玄玉石階上，阿虞只得順著那氣息單膝跪地，冷聲回道：“本上仙不曾做過。”

    聞此，階前那縷殘魂猛地抖動起來，彷彿在嗚嗚咽咽地哭訴一般，叫那些仙人聽了都覺得十分悽慘，紛紛竊竊私語起來。

    “定是這虞上仙又造孽了……”

    “還狡辯呢，不是她，還能有誰……”

    “阿虞，是那條魚。”

    狴蒼從她袖子鑽出來提醒道：“你忘了，前兩天咱們在淵海剖了她的仙身，如今這魚來告咱們的狀了。”

    阿虞這才偏頭仔細打量了一下那條鳳尾魚的魂魄，心裏頗有幾分愧疚。

    倒不是因為吃了她覺得理虧，而是……她沒想到，那是條母魚。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