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像是夢境。

    可佛宜枝覺得自己異常清醒。清醒的知道，這不是夢，這一切都是實實在在發生的。

    月光之下，潛夜握著一根藤鞭，正在給她演練一種她只在古書上大致瞭解過的鞭法，凌雲鞭。更讓她覺得震驚的是，她平日裏所使的鞭法，好像正是這種。她一直以為，自己在術法上天賦異稟，很多術法不用刻意修習便能領會一二，而自己先天生就的武器藤枝纏，更是一出手便自成一派，防禦攻守分毫不亂••••••

    直至今日，她好像纔有些明白了，原來自己一直使的，都是這凌雲鞭。不是她所以為的天分。

    見她在發呆，潛夜停下手上的動作，皺眉道，“記住了嗎？”

    她點點頭。

    “練一遍給我看。”

    潛夜語氣嚴厲。

    她有些忐忑的甩出袖中的藤枝，一面回憶著，一面將鞭法使出來。練了一會兒，潛夜像是看著滿意了，纔開口叫停。

    “今日你狀態很好。我本擔心臨近秋日你會虛乏，若是能保持現在這個樣子，倒也不用擔心了。”

    本是狀態不佳的，不過吃了福祿獸給的那個果子之後，佛宜枝確是精神得很。她望向潛夜，眼睛比平日裏都要明亮。

    “上神，我可以問你幾句話嗎？”

    潛夜覺得這小花妖好像與往日有所不同，到底是哪裏不同，又說不出來。

    他平靜的點頭，“問。”

    “在過去，”佛宜枝猶豫了下道，“我是說，這幾百年來，教我術法的人，一直是上神嗎？”

    潛夜沒有說話。

    佛宜枝有些艱難的開口，“這總不是第一次吧？”

    “不是。”

    潛夜開口。

    佛宜枝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有些開心，又有些痛苦。潛夜看不明白她臉上究竟是怎樣的表情，只知她今日，情緒似乎格外激動。

    她眼中似有淚光，聲音有些顫抖，“那為何，我什麼都不記得？”

    潛夜還是那般平靜的望著她，聽不出絲毫波瀾，“是我抹了你的記憶。”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佛宜枝忽然身處在一種巨大的恐慌之中，她有些無措，潛夜抹了她的記憶？什麼記憶？她忘了什麼重要的事嗎？為什麼要抹了她的記憶？為什麼？

    她茫然而悲憤的望著潛夜，眼尾滑下一滴淚來。

    潛夜嘆了口氣，上前，將她抱在懷中。佛宜枝本想推開他，卻無力抬起手。

    她覺得很害怕。

    她愛潛夜。可在她的記憶中，潛夜與她不過才見過數次。

    可她一直覺得，自己像是與潛夜已相處了很久很久。雖不熟悉，卻沒有陌生感。

    現下，好像一切都變了。

    她忘記的東西，讓她恐慌。

    “潛夜上神，”佛宜枝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那麼顫抖，“其實，我們每日都會相見的是不是？”

    所以，你才每次見到我，都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

    潛夜將頭埋在她的頸間，嘆息般，“是。”

    “明日醒來，我還是會忘掉這一切？”

    “是。”

    潛夜沒有絲毫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