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就不知道了。”

    劉工頭搖頭，“那傢伙也就是一個月前剛來這邊的時候給我幹過扎鋼筋的活，後來大傢伙發現他是精神病，我就把他辭退了，沒辦法，說不得惹不得，開個玩笑都能跟你拗一天，對我這邊工作影響實在太大了，用不了啊，不過……算了，沒根沒據的，就不說了吧，免得人家說我造謠。”

    造謠？

    我眉頭皺了皺，正打算開口命令他直說，旁邊一個姓何的工頭噗嗤一下笑了，“這三麻子，說他慫樣還不認，不就是有傳言說李大腦袋是李福生的親爹嘛，有什麼不敢說的？”

    “你他嗎懂個屁！”劉工頭瞪了瞪眼，不屑道：“就你知道的那點雞毛也算秘密？老子告訴你，跟老子不能說的那些相比，你那些就是個屁！”

    “那你倒是說吶？就會吹牛皮！”

    一群工頭哈哈大笑，把整個辦公室弄得跟菜市場似的喧囂無比，我臉色一冷，啪的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呵斥道：“都幹什麼？不知道這是警察做筆錄嗎？都給我閉嘴！黃局，你把這些傢伙都先帶外邊去，不要干擾我們問話！”

    清理了一干態度不嚴肅的工頭，甚至連付大春，也給我一起趕到了辦公室外邊，一下子，辦公室裏就只剩下了我、姚瑤和劉工頭三人。

    “劉工頭，說吧，現在沒有外人。”我和顏悅色的對劉工頭說道。

    “這個……”劉工頭還是有些猶豫，但似乎是姚瑤那一身幹練的警服起了作用，他偷偷往姚瑤那邊瞄了眼，終於是開了口。

    “警官，我也不知道把這事兒告訴你對不對，說實話我現在自己都不敢保證我說的這些就是真的。”

    “沒關係，你儘管說就是，真實與否我們自己會判斷。”我繼續和顏悅色的勸導。

    劉工頭點了點頭，徹底開啟了話匣子。

    “李秋田跟我一樣，也是八寶鄉下崖村的，確實跟李大腦袋長的非常的像。一中建八寶體育場那會吧，李秋田在我手下做工，也是給我綁鋼筋的，那個時候，他大兒子正在一中上初中。”

    “我記得那天我們正在加緊鋪設體育場二層的樓板鋼筋，突然就有個工友跑過來告訴李秋田，說他大兒子跳樓了，警官，你們是不知道啊，李秋田一聽這話，當場就倒了，倒的直挺挺跟個木頭似的，我們好不容易把他弄醒，一夥人哄哄的跑去跳樓現場，發現死的那個學生竟然真的是他大兒子！”

    “當場，李秋田就要跟那些老師們拼命，也是我們好不容易纔拉住了，後來公安局那邊來人調查，才知道是老師冤枉他大兒子考試的時候作弊，非得讓叫家長。那會兒吧，被老師叫家長在我們這邊挺沒面子的，小孩子應該是氣不過，糊塗了，一個人跑上了學校頂樓跳了下來，腦漿子都摔出來，當初死了。”

    “後來聽說學校這邊也賠償了李秋田不少錢，但李秋田卻沒承受住兒子腦漿迸裂的刺/激，慢慢的就瘋了，後面等我做完八寶體育場的活再回去，村裏人告訴我李秋田死了。”

    “李秋田還有個小兒子，叫李福生，腦子跟他哥相比就笨多了，現在也在隔壁他們老李家堂叔的工地上做工，李大腦袋出現在我們這的時候，這孩子怕是太過懷念自己的父親，一直把李大腦袋當自己親爹看，為此還沒少被他老叔臭罵，我不大想說這個事兒的原因呢，也是不想大傢伙都知道這個訊息，把那可憐孩子給欺負了。”

    劉工頭話裡的資訊量有些大，隱隱約約的，似乎在告訴我，不管是李秋田，還是李大腦袋，甚至是李秋田的小兒子李福生，或許都跟9.1殺人案有著莫大的關係！

    我在腦海裏仔細把他說的這些話過了一遍，問道：“劉工，你知不知道李秋田的大兒子學習成績怎麼樣？當時冤枉他的老師又是誰？”

    “學習的話，應該挺好的吧，我們上工的時候經常有聽李秋田說他大兒子很爭氣的，再說，那會兒能考上一中的孩子，成績再差能差到哪裏去？一中可是省級重點中學的。”

    劉工頭說完這些，又埋頭回想了一下，“冤枉孩子考試作弊的老師，好像聽說是姓於吧，是個女的，其他我就不知道了，畢竟不是親戚，這些不詳事兒誰也沒興趣多打聽。”

    老師姓於！是個女的！

    我猛的一下站了起來，雙手撐在桌面上，雙目灼灼的盯著劉工頭，“劉工，你剛說李秋田的小兒子就在隔壁工地？”

    劉工頭有些詫異我突然的反應，不過還是點了點頭，“是的，李福生現在就在他老叔李秋樹手下幹着呢，昨天我還見過那孩子。不過那孩子性子挺內向的，拗的很，你們這樣過去怕是問不出什麼東西來，最好還是直接去問李秋樹的好。”

    李秋樹、李福生。我心裏暗暗記下這兩個人的名字，隨即又問了他幾個關於李大腦袋的問題，便讓問詢先告一段落。

    打發了劉工頭先去外面等著，我拿過姚瑤做的筆錄，再次把劉工頭剛纔提供的線索仔細看了一遍。

    疑點很多，如果最終能夠證實劉工頭說的這些都是真的，于慧芬也是當初那個冤枉李秋田大兒子，導致孩子跳樓自殺的老師，那麼，這裏麵的李秋樹和李福生叔侄，就有著極其重大的作案嫌疑！

    還有，劉工頭說李秋田在多年之前就已經死亡，會不會是李秋樹叔侄倆刻意製造的煙霧彈？不然的話，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李大腦袋，又應該如何解釋？

    又或者說，李大腦袋跟李秋田，真的只是長的一模一樣，而且很湊巧的又同時患有精神病？

    這種巧合，說不通啊！

    但如果李大腦袋就是李秋田呢？

    爲了找于慧芬報仇，故意裝瘋賣傻甚至是裝死，這貌似更加符合我們刑偵學的猜測規律！

    不過這裏麵也有個解釋不通的疑點，那就是，如果李秋田化名的李大腦袋就是殺害於慧芬的真兇，那他為什麼又要在於慧芬屍體表面鑲嵌上熬製八寶粥的薏米和綠豆，而且肚子裡也給灌滿八寶粥？

    這兩者之間，完全找不到半點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