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那座明朝風格的古亭就是明井所在的地方。”服務員指向人群最多的地方說道。

    “那些人在幹什麼？”我遠遠地看著前面一群手裏捧著好幾個水瓶的人爭先恐後地往亭子裡擠，奇怪地問道。

    服務員給了個無奈地眼神，解釋道，“他們在裝泉水。”

    “太誇張了吧，裝泉水要這麼拼命？”五號不可思議地說道。

    服務員嘆了口氣，“你們是外地來的遊客，有所不知，咱們龍門縣最近有好幾個地方在鬧鬼，不少受惡鬼詛咒的人暴斃身亡，有人傳明井的泉水是神水，能解詛咒，喝了百邪不侵平平安安，後來越傳越廣，於是來的人也越來越多。”

    “原來如此，難怪門票這麼貴。”五號小聲嘟囔。

    前面擠著裝泉水的人太多了，我準備人少一點再過去。

    由於出發前沒有準備瓶子，好心的服務員便提供了一個空瓶子給我們，等了良久，本以為人群會越來越少，誰知後面買票進來裝泉水的人越來越多。

    這得等待什麼時候去？不行不能這麼等下去，我正打算學著其他人一樣擠進去的時候，人群出現了一陣騷動。

    “咦。快看，井水冒泡了。”

    “怎麼有一塊布在裡面，誰扔的，這麼沒公德心？”

    “你眼拙了吧，那哪是布，明明是一件衣服！”

    “快看，有一搓頭髮露出來了。”

    “啊啊啊啊！頭髮你妹啊，不是頭髮，是頭啊！”

    “媽呀，那是屍體嗎？”

    “快打110，有死人！井裏有死人！”

    人群從騷動突然變成了恐慌，一個接一個的人不要命地往外擠，正在喝水的人突然往旁邊的人噴去。

    我聽到“死人”兩個字敏感地抖動了幾下眼皮，想要擠進去看看情況，卻被不停往外擠的人帶了出去。

    我示意一號三號五號在警察來之前穩定混亂的場面，不久後，身為執行者的他們很快將人群疏散了開來，只留下第一時間發現屍體的目擊證人。

    控制局面後，我終於有機會接近明井看清楚裡面的狀況。

    此時，古老幽深的大井下，水面上，浮著一張被水泡得浮腫的女人臉，溼噠噠的頭髮自頭皮兩側展開漂在水面上，兩邊是一對被泡腫了的肩膀。

    我疑惑地看著水井下的屍體，心想哪裏來的女人？怎麼會死在井裏？

    念頭隨即一轉，女人的屍體就現在井裏，水還能喝嗎？

    還想盤算一會的時候，女屍旁邊突然冒出“咕嚕咕嚕”的水泡。

    一種不好的預感從我心頭鑽出。

    只見貼著女屍被水泡爛的臉，另一張蒼白浮腫的死人臉從井水裏慢慢露了出來。

    又一具屍體！

    我皺起眉頭，太不湊巧了，偏偏在需要取井水的時候，出現屍體，還一次出現倆。這倆屍體從哪裏來的？是有人殺人拋屍扔進了某個水域，慢慢運到井裏的還是另有隱情？

    “副隊，警察來了。”一號大聲說道。

    我望向門口的位置，不少遊客戰戰兢兢地縮在角落，地上是一地的瓶瓶罐罐。

    幾名嚴肅的警察從門外匆匆趕緊來，其中一名警察拿出工具準備一會到發現屍體的現場拉上警戒線。

    我認出了為首的警察是誰，就是那天詢問我一號三號資訊的警察。

    為首的警察也看到了我，但仍舊保持著嚴肅的表情，靜靜地經過我身邊，簡單地問候了一下，便開始檢查明井情況。

    他旁邊是一個穿便服的中年男子，頭小發少，背寬人高。

    只見他在腰間綁好繩索，穿上雨衣套，然後嵌上一張黃符爬到井的邊緣上，沿著井邊緣牆壁慢慢滑下去。

    職業背屍人，和黃河撈屍人一樣，一生都和屍體打交道，靠運屍體賺錢，但和撈屍人不一樣，後者可以不接觸屍體，前者卻要經常和屍體有身體接觸。

    背屍人這個職業並古代就有，民國時期發展最快。

    它從趕屍這一行分化出來，自成一脈，在湘西趕屍沒落之後，發展得越發鼎盛，尤其是民國時期，戰亂不休，路有荒野屍，餓有凍死骨，客死他鄉之人不在少數。

    有人便趁機專門接背死人的活，替人將死在外面的人的屍體一路揹回來。在講究入土為安，死了要進祖墳的華夏大地，背屍人這一行到現在都發展的紅紅火火。

    中年男人首先拉起最先出現的女屍，在將她耷拉在背上的一瞬間，我看見女屍的臉像俄羅斯方塊一樣，掉下來一塊塊血紅的肉塊，“咕咚，咕咚”，肉塊沉到水裏又很快浮在了水面上。

    女屍的頭低了下去，我卻依稀看見她沒了血肉的骨頭臉。

    中年男子顯然也嚇到了，一時間杵在水裏不知所措。

    “趕緊上來。”為首的警察對著井口喊道。

    中年男子頓時回過神來，抓著繩子慢慢攀上來。

    這時，一股淡淡的屍臭味從井口傳了出來。

    屍體被放在地上，為首的警察走過去仔細觀察著。我也按耐不住好奇心，湊了上去，想看看這具女屍到底怎麼了。

    “我姓江，叫我江良就行。”良久，他向我介紹道。

    “免貴姓陳，叫我陳舟就好。”我也介紹道。

    “這具女屍你有看出什麼端倪嗎？”江良問道。

    “面板被水泡久了，鬆軟蒼白，屍體身上的血肉也掉了不少，看樣子，像是一場謀殺。”我說道。

    這時另一具屍體也打撈上來了，和前一具屍體不同，他兩條手臂肉碎了一地，露出森森白骨。

    “法醫在不在？”我隨口一問。

    “我就是。”一名穿著警服，正觀察屍體的人突然說道。

    “如果屍體死亡了好幾天，會出現血肉碎裂的現象嗎？”我問道。

    法醫沉吟了一會，然後抬起頭，堅定地說，“不會，屍體只會經歷自然的僵硬軟化屍體分解等程式，不會出現大片表皮血肉掉落的情況。”

    “那為什麼這倆具屍體會出現這種情況？”我好奇地問道。

    法醫搖搖頭，“我需要先帶回去仔細查驗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