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東西，莫非是指舊街裡那群吃人的怪物？”我問道。

    張衍生搖搖頭，兩顆嵌在血肉裡的黑眼球轉動了兩下看向我，“它們只是犧牲品而已，有人故意謀劃了這場災難。”

    我嗅到了一絲陰謀的氣息，“能否說具體一點？”

    “告訴你們也沒關係，”張衍生明顯當我們是一群過來打醬油的吃瓜群眾，“舊街那群吃人的怪物只是病毒感染的犧牲品而已，真正感染病毒還能有意識的人，早被他們抓走了。”

    “他們是誰？”

    “你知道了又能怎樣，你對抗不了他們。”張衍生不屑地看著我，沒興趣再聊下去，彎腰提起顏料桶，準備到下一個房間門去塗刷字型。

    “等一下。”

    目的沒有達到，還挖出了舊街的隱情，我有必要繼續詢問張衍生。

    然而他頭也不回的往前走，緩緩地，腳步的速度和之前一樣。

    “叫你等一下，沒聽到嗎？”五號性子急，見他非但沒反應，還絲毫不理睬不緊不慢地離開，哪裏能忍，快步衝過去，就要抓住他。

    誰知駝著背的張衍生，看起來又矮又瘦弱，爆發起來卻是絲毫不遜於一個練家子，五號還沒碰到他的肩頭，他便迅速地轉身，一刷子朝五號拍去。

    好在五號反應敏捷躲了過去，我清楚的看見刷子裡面有一排排密密麻麻隱藏的鋒利的細針，這些針在軟毛下面，如果輕輕的用刷子刷，影響不到什麼，但如果用力了，毛便會受力壓下去，露出鋒利的針。

    儘管沒受傷，但五號的臉上還是沾了少許紅顏料，他警惕地看著佝著背的張衍生，眼神掠過一絲驚訝。

    “五號別起衝突，回來。”我命令道。

    “可是副隊，他不聽話……”五號猶豫了一下。

    我能理解五號的心理，神秘局是個特殊的部門，只要涉及神秘局職員需要處理的案子，便會有很大的權利。

    不管是民間還是官方，都必須配合神秘局的工作，開啟綠色通道。

    這是一個成文規定，就算民間很少有人知道神秘局，但官方也會在不解釋的情況下，硬性規定，強制提供綠色通道。

    五號反應這麼大，大概是第一次受到了阻力見到碰神秘局辦案還不配合的人。

    見我態度堅決，五號無奈地給了個眼神，收回針對張衍生的氣勢，服從命令回到我身旁。

    “張衍生，你難道就想一輩子呆在這個破舊的招待所，不人不鬼的活下去嗎？”硬的不行，就來軟的，我小心地問道。

    張衍生的心理，我多少摸出了一些門道，剛剛和五號和他對峙的時候，他就像炸了毛的母雞一樣，準備殊死一搏，眼神狠厲，絲毫不打算留命的那種。

    這是一種長期處於麻木絕望狀態下，半點不惜命的反應。

    對待這樣不怕死還準備拉人同歸於盡的人，武力是最不明智的行為，只能尋找他的心理弱點，一點點選潰他的防線。

    從見到他到現在，我看得出，他非常厭惡自己的這幅面容，厭惡到心理自卑扭曲，甚至神經和變態。

    但儘管再厭惡，再不人不鬼，他卻還依然好好活在招待所暗無天日的房子裡。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對自己還抱著能治癒的希望。

    張衍生的敵意削弱了不少，盯著我，眼神晦暗，沒有開口，不知在想什麼。

    “我有辦法讓你迴歸正常的生活，但前提是你得幫我。”我繼續說道。

    張衍生警惕地看著我，緩緩開口，“你怎麼幫我回歸正常。”

    “我來自臨海市公安局，不久前，臨海市也發現了不少和你一樣感染了病毒的人，病毒研究室的博士告訴我們，只要得到病毒原始資料，就能快速研製出疫苗解救病人，隨後我們得到訊息，病毒的發源地原來出自龍門縣，爲了得到病毒資料，我們纔來到龍門縣，調查線索。”我看著他，認真地說。

    爲了讓他相信，我將存在手機裡的臨海市感染病毒的人的照片調出來給他看。

    張衍生的臉色緩和了一點，語氣好些了，“你需要我怎麼幫你？”

    “三件事，第一告訴我你說的他們指的是什麼人，第二把你在舊街的經歷都告訴我，第三告訴我抑制病毒擴散的方法。”我說道。

    “舊街發生慘案後，我沒有跑出來，意外碰到了那群受病毒感染失去人性的怪物，我被他們追著跑，躲在一個房子中。”

    “偶然有一次，我看見了好幾個穿著黑衣服的人從對面房子裡擡出一個沙袋，沙袋破洞上流出白色的粉末，看起來好像是石灰粉。”

    “一開始我以為是警察，想要聯絡他們，卻無意中看到對面一扇窗戶裡，幾個黑衣人正在捆綁一個正常人。”

    他說到這裏，我突然打斷他，從口袋掏出一袋透明塑膠袋，“你說的白色粉末，是不是就是這個？”

    塑膠袋裏的粉末是離開老嫗家的時候，在她家門口裝的，本來打算離開舊街後找個地方研究，一直沒機會。

    “對，就是這個。”張衍生點點頭。

    我好奇地開啟塑膠袋，聞了聞，又伸進兩根手指捻了捻。

    有點像生石灰。

    “還有一個問題，隔這麼遠，你怎麼判斷黑衣人抓走的就是正常人？”我問道。

    “我在房子裡呆了這麼久，分不清-真人和怪物嗎？而且，那群怪物見了黑衣人就躲，壓根不敢靠近，更別說反抗了，我清楚看到對面窗戶裡，被抓的人在激烈反抗，舉手投足都很正常。”張衍生激動地說。

    我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後來我發現，跟我一樣感染了病毒還呆在舊街的人有不少，但漸漸地，他們一個個消失了，被黑衣人帶走的人沒有一個再次出現過。”

    “我聽說慘案發生後，警方便封鎖了舊街，他們又是怎麼把人帶出去的？”我疑惑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