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隊！！”鄧長龍突然驚叫一聲。

    我眼前一黑，頭差點碰到牀板上，“你鬼叫啥不就是遺像嗎？膽子那麼小以後怎麼查案子？”

    “不是啊，看後面，相框後面。”鄧長龍著急的喊道，語氣有些小委屈。

    不待我看清，旁邊五號一聲不吭“嗖”的一下從床底爬出去，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幹什麼去，視線卻如釘子一樣釘在相框後面了。

    那是一顆腦袋，準備來說，是一顆從地板裡鑽出來的腦袋，面容和遺像上的老嫗一模一樣，區別是遺像裡的老嫗面帶微笑，這張臉卻繃的緊緊的，彷彿萬年不化的冰山。

    我嚇得魂不附體，終於知道五號那貨為什麼跑的那麼快了，好端端的遺像上後面露出一顆圓咕隆咚的腦袋，那腦袋還正是遺像上的人的，你說怕不怕？

    “小夥子……”對視良久，老嫗的臉終於繃不住了，扭動了一下臉上的肉，半哭不笑地說道，“我腦袋卡住了，你能爬過來幫我拔出來嗎？”

    我表情一僵。

    excuseme？

    老太太，你確定你是認真的？

    儘管老嫗說的一本正經，我還是果斷地在她期望的眼神下離開了床底。

    開玩笑，莫名其妙從地板裡鑽出一顆腦袋，很嚇的人好不咯，您是人是鬼我都不知道就讓我過去，我有那麼人傻錢多好騙嗎？

    然而下一秒我又鑽回了床底，此時老嫗的腦袋正在地板上艱難地扭動，彷彿迫切想要從床底鑽出去。

    見到我又出現，她咧嘴一笑，很開心地說，“小夥子，你來幫我拔腦袋嗎，還是好人多啊……”

    老嫗還沒有說完，一團揉成拇指頭大小的黃紙從床的一邊輕輕飛過來，砸中了她的鼻樑滑入她說話的嘴巴里。

    五秒後，大眼瞪小眼……

    “咦，怎麼沒用？”我暗自奇怪，這張符紙是張叔壓箱底的寶貝，在廢棄遊樂園的時候一直沒機會用出來，實際上也壓根用不出來，世界上哪有鬼這種東西。

    但眼前的老嫗可是實打實的驚悚，不說好端端的地板鑽出個頭，就憑她一張臉，也能在夜裏嚇死個人。

    受了張叔的影響，遇到解釋不通的事情，我自然而然往鬼怪方面想去了。

    但直到那團被我揉起的紙在老嫗嘴裏快掉的時候，眼前也沒有發生任何事情，難不成是我想多了，老嫗是人？

    “呸呸，小夥子你這是啥意思？”老嫗將嘴巴里的黃紙吐出來，怒目而對，“不幫忙就算了，還要羞辱一個老太太？”

    老嫗憤怒起來，臉龐開始扭曲，腦袋後面突得伸出兩根枯樹枝般的手，一點一點將腦袋提起來。

    “鬼啊……”鄧長龍驚叫一聲，將手電筒一丟，雙眼往上翻昏了過去。

    三分鐘後。

    “老太太，您這麼大歲數了，還效仿抗戰時期，挖地道呢？”我拉出卡在地板縫裏的老嫗，無奈地說道。

    老嫗拍了拍身上的灰，坐到床上，沒好氣地對我說，“舊街這塊地方有多危險你剛剛也碰到了，我一個人住在這能不多個心眼？”

    “可……”我瞧了一眼還昏在地上的鄧長龍，又瞅瞅了至今驚魂未定在一旁一言不發的五號，說道，“您也太嚇人了點吧。”

    “你們好好呆在屋子裏等天亮不就行了，非要到處亂跑？”老嫗一臉“不背鍋”的表情。

    我張了張嘴，好像沒什麼好反駁的。

    五號見我第一次吃癟，忍不住笑出了聲，緊繃的臉瞬間垮了。

    我斜視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咳咳，那個，老人家，”五號打了個寒顫，轉移話題，“您為啥要在牀板下挖地道？還有這些骨灰罐子。”

    “什麼骨灰罐子，呸呸呸，晦氣，”老嫗生氣地看著五號，“這些都是給我孫女兒喝的奶粉。”

    “你孫女兒喝的奶粉？那外面那遺像是……”五號臉色一白。

    老嫗嘆了口氣，傷心地說，“三年前，我們舊街是龍門縣最繁華的地方，每到晚上燈火通明，來自全國各地的遊客匯聚在這裏參觀古建築，買紀念品，通宵達旦。”

    “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街尾的老王一家突然暴斃，只剩下老王神志不清到處咬人，後來老李頭家又出了事，他兒子失蹤了幾天，回來以後把自己剛出生的兒子活活咬死了……”

    “有人就開始傳，咱們舊街有惡鬼在地底下，現在惡鬼被放出來了，所有住在舊街的人都受到了詛咒活不長……”

    “也許是謠傳應驗了，五天以後的晚上，舊街一半的人莫名其妙就死了，還剩下一半逮人就咬的怪物。”

    聽了老嫗的話，我好奇地問道，“那您是怎麼活下來的？”

    “我本是舊街的一名清潔工，出事前一晚，我帶著孫女去鄉下走親戚，逃過一劫，但是我那可憐的兒子兒媳卻死在了出事那晚……”老嫗一邊說，一邊用蒼老的手抹著眼淚。

    “但是我們在角落裏發現了您孫女的遺像又是怎麼回事？”五號不解地問。

    “是毒氣，”老嫗說，“舊街發生了那樣的變化，活下來的人都走了，而因為我家窮只有這麼一套房子，所以只能繼續住下去，有天晚上，起了很大的霧，一些霧氣伴隨著難聞的味道突然鑽進了屋子裏，我孫女年紀小身體不好，吸了那味道，第二天就死在了床上，我年紀雖然大了，但屋子裏進來的霧氣少，抗了下來。”

    “給孫女埋葬那天，我哭了一天一夜，回去以後便選了牀板下這塊位置，白天挖，晚上住，我一個老太婆，哪裏惜命，只可憐了我那小孫女，年紀小就死了，那天以後，我就決定不管生死也要留下來查清楚，是什麼東西害的一半的人都死了！”

    聽了老嫗的話，我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口氣急促地對五號說道，“如果舊街裡存在毒霧氣，那一號三號在外頭碰到的，難不成也是毒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