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突然陰沉下來的老頭，夜宸彥表情不變，漆黑的眼底看不出來什麼情緒。

    這兩人糾纏了這麼多年，也是時候該瞭解了。

    老頭收起眼底的陰鬱，忽又笑道，“小夥子，你真的很不錯，挺對我胃口的。”他眯著眼，似乎想起了什麼往事，復嘆道：“我這把老骨頭，看來已經落後了啊。”

    夜宸彥沒有回答。

    兩人休息片刻，便熄了火堆離開山洞。老頭照著這些年打聽來的線索，一步步摸到了他這忘恩負義的兄弟的老巢。

    眼前是一座荒敗已久的村落，村後是連片的黑色的嶙峋群山，似乎連陽光也無法照落這裏，空氣中蔓延著灰塵與腐爛的氣息，一派陰森恐怖景象。

    “真是個讓人不舒服的地方。小子，小心空氣裡的毒，這是驅毒藥。”老頭皺著眉扔給夜宸彥一個小瓶。

    夜宸彥看起來有些遲疑，但最終，還是服下了瓶裡的藥丸。他有自信，就算對方可能在藥裡動什麼手腳，也敵不過他。

    兩人繼續前行。越往村裏走，老頭的眉頭就皺得越緊。

    四周都是坍塌或殘破的房屋，枯死的樹木立在兩邊，蜿蜒的枝條彷彿猙獰的鬼影。空氣中瀰漫着腐爛的臭味與濃重的新鮮……血腥味。

    簡直像被什麼人屠殺過了一樣。

    已經到了村子盡頭，眼前是一座比起其他民房來稍顯隆重的建築，儘管樑柱已經朽爛，上面露出黑灰的蜘蛛網。但很明顯，這是一座祠堂。祠堂前方有一口井。

    “裡面沒有活的東西。”

    夜宸彥忽然止步，薄唇微抿，頭一次開口說話，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老頭對此沒有感到意外，輕輕摸了摸懷裏蜷縮成團的白蛇，神情有些凝重。白蛇像是極其無法適應這裏的環境，萎靡的縮成一團。

    兩人此時都已經看見了，祠堂歪斜的大門縫隙間，躺著一隻腐爛的手。

    破敗的門縫間的黑暗裡，或許還隱藏著更多的東西，不僅僅是一隻手。

    夜宸彥看起來明顯不想進這個鬼地方。

    老頭嘆了口氣，打量四周。此處已是盡頭，若是祠堂裡也沒有人，便再沒有其他可懷疑之處了。

    頭上方響起烏鴉粗啞的叫聲。村裏有很多烏鴉，這滿是死人和腐肉的地方正是它們的天堂。

    一隻烏鴉叫著，從樹上俯衝飛下來，落到了祠堂前的井上，啄了啄井沿上黑色的汙垢。

    老頭和夜宸彥彼此對視了一眼。

    走到井前，幽深的黑暗隨即映入眼底，似乎已經乾涸。夜宸彥厭惡地捂住了鼻，井裏正傳來一陣難以形容的濃重的血腥味。看來那傢伙的老巢就在這裏。

    “真叫人噁心。”老頭的臉也有些扭曲，他點起火把扔了下去，撕裂了井中的黑暗。

    井內半空懸著一口缸，用烏黑的粗大的鎖鏈固定住。與老頭有著一模一樣面孔的人正已一種詭異的姿勢蜷縮在缸裡，那鎖鏈倒像是要將他鎖住一般。

    而缸底纏繞著一團一團蠕動的毒蛇，與還未來得及腐爛完的屍體，烏黑的粘稠的液體浸滿了缸，散發著厚重的讓人發狂的噁心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