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黝黑的山洞某處傳來滴水聲。

    幽冷的風拂起夜宸彥漆黑的長髮，半邊俊秀的臉隱在陰影裡看不分明。他忽然起身，向着山洞外走去。

    耳邊不出意外地響起老頭夾雜著咳嗽的沙啞聲音。

    “現在出去，大概會有危險吧？”

    他縮在昏暗的一角，正對著溫暖的火堆搓手取暖，無論怎麼看都只像是尋常的老人，與他那一臉邪氣的兄弟迥然相異。

    夜宸彥墨色的瞳孔幽深如洞中黑暗，沒有回答，甚至沒有停留，仍是大步走向洞外。

    我行我素的小子。

    老頭瞥了男子修長勁拔的背影一眼，倦懨地嘆了口氣，蒼老混濁的眼睛緩緩闔上。

    另一邊，夜宸彥走出山洞後，望著外界慘白的天空，微微眯起眼睛。

    周圍已經安靜，再聽不到那條大白蛇發狂催折山林的躁聲，只餘鳥蟲在經歷危險後驚魂未定，發出聲聲細微顫悠的悲鳴。

    危險似乎已經過去了。

    夜宸彥來到一棵歪折的樹旁，銳利的眼神在樹的斷口處停留。

    碗口粗的樹身幾乎是在瞬間被扭斷，這是何等可怕的巨力。

    他平靜的眼底不禁有了一絲動容。

    樹上枝葉仍然翠綠欲滴，似乎並未察覺到它們賴以生存的根基已經混壞。淺金色的碎陽從枝葉間漏出，帶著植物特有的清新的氣息，與瑩潤的白色融為一體。

    等等，白色？

    寒意猝然席捲全身，極度的窒息使夜宸彥腦海裏有一瞬的空白，而下一秒，他的身體已經被一股巨力撞飛了出去。

    砰！身體結結實實地撞上陡峭的巖壁，似乎五臟六腑都已錯位，一股腥甜直涌上嗓間。他咳嗽著吐出鮮血，所幸還未失去直覺。

    眼前巨大的身影逐漸逼近並清晰，潔白的鱗片在陽光下閃爍著玉石般膩潤的光，漂亮的大白蛇揚起身體吐出鮮紅的蛇信，極富有侵略性的姿態。

    夜宸彥眼底彷彿燃燒著漆黑的火焰，修長的指節扣緊，精純的靈氣已經凝聚成形。他還從未吃過這麼大的虧。

    黑影一晃，猛然向他俯衝而來。

    眼前一片黑暗，然而，他手中的靈氣並未爆裂開來。

    溼潤的蛇信舔過臉頰，夜宸彥的眼底罕見地顯出錯愕，而白蛇輕輕纏上他的身軀，三角形的蛇頭上淺色的豎瞳彷彿潔淨無雜的琥珀水晶。

    山洞內，彷彿已睡熟的老頭緩緩睜開眼睛，咳嗽了起來。

    “已經清醒了啊？”

    夜宸彥面無表情地站在他面前，手一動，將一團白乎乎的東西扔了過來。老頭順手接住，白蛇纏上他的肩，三角形的蛇頭輕輕蹭了蹭老頭的臉，蛇信微吐，彷彿一個知道自己做錯了事的孩子。

    “小子，你似乎被這小傢伙弄傷了？”老頭注意到了夜宸彥胸前的血跡，笑眯眯地問。

    “無礙。”夜宸彥的表情更冷了，一言不發走到火堆旁坐下。

    誰知道這蛇怎麼這麼蠢，恢復神智後四處沒找到主人，一瞅到認識的夜宸彥後便興奮地撲了過來。

    幸好只是輕傷。

    “小子這瓶藥你拿去。”老頭像是猜透了什麼，哈哈笑著也不說破。洞穴裡的風將火壓得一暗，他的聲音忽然低沉了下來，“不過這下，也該去見見我的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