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看的清楚一點，又往前靠了幾步。就在我最後一步邁出去的時候，那些人的影像在我面前一扭曲，消失不見了。

    漆黑的山林間我只聽見一聲又一聲的篤篤的聲音，我循著聲音只走了幾十步，我就看著一個披頭散髮的人在微弱的星光之下，正用什麼東西一下下的在那裏砍樹。這是那個瘋女人，我準備回頭要走。因為精神病打死人都不犯法，我要是讓她給來上一鋸，我就真沒地方說理去了。

    我剛打算回頭，那個瘋女人就停下了動作，看著我嘿嘿的樂。我讓她把我樂的直發毛，我嘴唇發乾，蠕動了兩下還沒有發出聲音來，那個瘋女人說話了：“你走吧，你管不了。這個地方的人都得死，你回去吧。”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走下山的，腦袋裏一直是這個瘋女人說過的話。迷迷糊糊之中，我感覺瘋女人在這件事情裡面好像扮演了一個關鍵的角色。

    回到了孟毅廣的家，孟毅廣開門的時候就看見我緊鎖著眉頭。一直跟我進了屋子孟毅廣才顫著嘴唇問我：“兄弟，你都看見了？是他們傳的那樣不？”

    我點了點頭：“有鬼上墳，不過我也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情況。上墳是活人祭拜死人，可是鬼上墳是爲了什麼？這我實在是搞不清楚了，看樣這事我得弄明白才行。”

    孟毅廣身子也是打了一個哆嗦，我感覺他的後背好像驀然間就有點駝了。他轉身離開我的房間：“我回屋了，那啥，小兄弟，你也該休息了。”

    這一夜的覺我睡的一點都不好，做了好幾夢。都是那片山墳旁邊，一群人在那裏哭泣。突然，有一個人回了一下頭，我沒看清楚，但好像是個女人。

    第二天上午孟毅廣的家裏來了不少的人，都是村子裏的村民。有的是家裏出過事情的，還有的雖然沒有事情但是惶惶不可終日的。來的人都是臉上帶著笑，但是眼睛裏麵含著淚。

    我整個心酸了一上午，吃了中午飯，我又向村口溜達。我覺得那個瘋女人一定知道點什麼，我要去找她。

    還沒到村口，我就看到了那個身影。這回那個女人竟然沒有砍樹，而是坐在樹底下。

    等我走到了跟前，我聽她喃喃的在那唸叨著什麼：“都還給你了，都還給你，還你這麼多了，還不夠啊？”

    我輕輕的走到了她的身後：“你好，大姐。”

    那個瘋女人就像被雷擊了一樣，猛地跳了起來，然後慌亂的在地上尋找她的那把鋸。等把鋸拿到了手裏，她這纔好像放下了心來，好像那把鋸給了她極大的安全感。她看向我，然後透著頭髮給了我一個詭異的笑容：“你怎麼還不走啊？再不走你就來不及了。”

    我伸出兩隻手示意了一下，我並沒有武器。然後我慢慢的蹲了下去，那個女人看著我似乎還是有點警惕，過了一會也才又坐到了那裏。不過她把那把鋸緊緊的抱在懷裏，生怕被人搶走一樣。

    我露出一個微笑：“大姐，你說我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什麼來不及啊？”

    那個女人聽見我的問話好像又有點緊張，她四下張望一下，然後低頭湊近我，小聲的跟我說：“他來討債的，你再不走，他也會讓你還債。”

    討債？我不解的問：“大姐，他討什麼債啊？誰欠他債啊？”

    那個瘋女人呵呵的笑了起來：“肉，他討的債是肉，全都欠他的。他已經討走了好幾個人了，你不走，你也得還他，還他肉。”

    然後再問她，就是一些胡言亂語了，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邏輯性。我站了起來活動活動自己發麻的膝蓋：“我走了大姐。”

    那個瘋女人好像又突然清醒了一些一樣：“快走吧，來不及了。”

    我又回到了孟毅廣的院子裡，見到一個老頭正跟孟毅廣好像在低聲說著什麼。見到我孟毅廣急忙站了起來：“兄弟，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咱退休的老支書。這不聽說你來了，就想來看看你嗎。”

    支書？這可是這個村子裏最大的領導了。雖然是退休息的，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人家那還是有一定的威望的。

    我跟老支書握了握手，老頭收拾的很乾淨，就連鬍子也刮的一根都不見：“小夥子，有出息，這麼點的歲數就能辦這麼大的事。住的好吧？吃的也習慣吧？”

    這些家長裏短的我現在一點都沒在意，我點了點頭：“嗯，好，非常好。對了，老支書，咱們村子的人有沒有在以前欠過別人的東西呢？比方說，欠人傢什麼肉？”我腦袋裏都是那個瘋女人的話，這有個老支書，我尋思他在這個村子的年頭長，不自覺的就問了出來。

    旁邊正在準備午飯的孟毅廣媳婦一下子把洗菜的盆子摔到了地上，裡面的豆角和水灑了一地。孟毅廣氣急敗壞的大罵了起來：“你還能幹點什麼？連個盆都拿不住，還不趕緊收拾起來。”

    不只是孟毅廣的媳婦，我發現老支書握著我的手也是抖了一下：“咱們村是窮，但是現在畢竟年頭好了，咋會欠人家東西。欠肉？呵呵，那更不可能了。有錢多吃肉，沒錢就少吃，咋還能欠人家肉呢？”

    我跟老支書也是笑了笑，不過我感覺這裏面有問題。雖然我不知道問題是什麼，出在哪，但這裏麵一定有問題。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從外邊有人咣的一聲撞開了大門，我抬眼一看，是個二十二三的大小夥子。孟毅廣張嘴就罵：“你個兔崽子，讓狼給攆了？我特碼的大門都快讓你撞掉了。”

    那個小夥子跑的氣都快上不來了，雙手扶著膝蓋喘了好一會才說出話來：“老支書，廣叔，盧炳義他家的大丫頭死了。不知道什麼玩意乾的，就在自己屋裏頭，胳膊腿都沒有了，老慘了。”

    院子裡一下子就寂靜了下來，我看看傻在那裏的老支書和孟毅廣喊了一聲：“別愣著了，咱們快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