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行(下)
早已經失去呼吸的玲芳,屍體無規律的顫動著,死不瞑目的她,麻木的表情,眼裏噙著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融入了汙濁不堪的道路,牛東沉沉的喘氣聲裏帶著喜悅和暢快,不斷拍打著她的屍體。
寂靜,除了一隻翻找食物的野狗路過,空無一人。巷外隔著一條發臭的水溝,對岸是一條小吃街,人來人往,熱火朝天。
還在繼續的凌辱,無人應答的黑暗,夜空還是如此,冷眼旁觀,清爽的微風吹拂著,炎熱和躁動仍舊未曾撫平。
巷口突然陰風陣陣,路面上的汙水帶著冰霜的痕跡,結冰的水坑,濃霧出現,一個衣衫襤褸的身影出現,披頭散髮,長髮飛舞,就像是貞子一般看不清面容,長長的指甲,凌厲如刀。
看著身形應該是女人,她是孤魂,名叫晴天,受過情傷,被自己所深愛的男生推下高樓,屍骨無存,陰魂不散,怨念極深,無法轉世輪迴,人世間四處遊歷,捉弄一些負心男人。
晴天的男友爲了金錢,勾搭同公司的一個富二代千金小姐,被晴天無意中發現,兩個人到天台對峙,爭吵不斷,男友激動之下,起了歹念,釀成了慘劇。
不過,男友在此之後,心神不寧,自認為躲不過警察的盤問,所以在死之前,好好地放縱了一把,將那個千金小姐騙到了賓館,一番雲雨之後,喂她喝了下了毒的飲料,自己卻害怕,自殺未遂,被警方抓獲,接受了法律的審判。
晴天站在巷口,散發著煞氣,看著遠處的那番情景,心中怒火滔天,不能自已。
晴天憤憤不平道:“女人難道只是你們這些臭男人手裏的玩物,泄慾的工具的嗎?真是一群用下半身思考問題的生物,這次我要給你好看,哪怕我墮入無盡地獄,也要弄死你這個男人!”
說著,晴天直直的朝著獸性大發的牛東衝了過去,走到他面前的晴天停下腳步,慢慢的躺下,和那位死去的女人的屍體融為一體。
忽然,牛東感覺到了逼人的寒氣襲來,一下子釋放了自己,身體一下子頹靡。
他低下頭,狠狠的扇了玲芳幾個耳光,看著她沒有任何反應,眼睛死死的看著自己。
牛東意識到了,身下的女人已經死了。
牛東無所謂的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朝著女生身上吐了口吐沫,咂嘴道:“還是太年輕了,經驗不足,這樣就承受不住了,不過,還算誠實,確實只是個服務員,我成了她的第一個‘客人’,哎呀,爽!”
牛東喊完一聲後,想著該如何處理腳下的這具屍體,看著那毫無起色的屍體,還殘存著溫度和一些“痕跡”。
視線慢慢的往上移動,看著玲芳的臉,突然,玲芳的眼睛眨了一下,兩隻手拉著圍巾,嘴巴里的圍巾被一點一點的拉出來,帶著唾液的粘連。
玲芳慢慢的起身,扭扭頭,指甲變得奇長無比,舒活了一下筋骨,直勾勾的看著眼前的牛東,魅惑的說道:“還要來嗎?這次不會讓你失望了。”
牛東嘴角顫抖著,感覺到了迎面而來的寒氣,雖然是夏天,卻猶如寒冬。
不過,人心難測,牛東看著眼前衣不蔽體的女人,嘴角翹起,露出了貪婪的表情,思緒的瘋狂壓制不住,舔著嘴唇說道:“你敢我就敢,我管你是什麼鬼,爽纔是一切,實在不行,再讓你死一遍而已,那有什麼,就當你照顧我這個‘回頭客’了。”
晴天附身在個女人的身上,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心底有著些許的震驚,質問道:“你不怕我嗎?”
牛東無所謂的搖搖頭,斜眼道:“我親眼看到過,自己的女人和別的男人在家裏發生性關係,他們那叫一個開心啊!在我的床上翻雲覆雨、歡喜連天,我呢,我就怒不可遏的衝了進去,指著他們大罵,然後,我們就扭打了起來,結果,我輸了,被那個娘們拿著客廳裡的水果刀連著捅了十幾刀,我看著那不斷流出的血,就像水龍頭一樣的流著,太浪費了!”
晴天看著牛東,隱約間,看到了他的第二張臉,那是一張充滿著邪氣和怨念的臉,她很熟悉,血紅色的瞳孔,這個男人也被鬼附身了。
牛東並沒有給晴天反應的時間,一把就把她按倒在地,眼神裡露出兇狠,意猶未盡道:“既然你被鬼附身了,那就好好感受一下吧,我就當‘慈善家’了,剛剛沒有完全發揮出我的實力。”
晴天想要起身,掙脫掌控,卻發現是徒勞,靈魂被牛東狠狠地掐住,無法逃脫。
他的身形變得魁梧了不少,手部的力量慢慢的增大,兩隻手掐著晴天的脖子,靈魂就要破碎的感覺,奄奄一息,意識變得模糊,男人準備再次動手的時候……
嘭!
身後飛來的易拉罐準準的命中了牛東的頭部,他起身,慢慢的轉過身,看著不遠處的那堵牆,牆邊是堆出的垃圾山。
垃圾山上,站著一個少年,身形單薄,可並不瘦弱,精瘦的肌肉,挺拔的身子,一米八的身高,此刻都高出那堵牆半頭。
“我是夏燃,放開那個女鬼!”
清亮乾脆的男聲傳出,夏燃應聲跳下垃圾山,這一跳,距離極遠,就像是彗星劃過黑夜,迅速地落地,直直的站在男人的面前。
夏燃留著短髮,頭髮是白色,夾雜著幾根黑髮,亮出額頭,瞳孔現在也是白色的,刀鋒一般的側臉,嘴角時常掛著微笑,輕鬆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你知道嗎?我剛剛出門的時候特地的看了天氣預報,說是不會下雨,我這纔出門的。”夏燃自顧自的說著莫名其妙的話,“接下來就要好好收拾你了,做了那麼噁心的事情還恬不知恥,真替我們男人丟臉!”
說著,夏燃突然出手,一招猴子偷桃,被牛東輕鬆識破,他後退一步,直接出拳,虎虎生風,劃破空氣,朝著夏燃的臉部而來。
夏燃急忙用左手捂住臉,驚嚇道:“我可是靠臉吃飯的小鮮肉,不可以打我的臉!”
說完,夏燃嘴角露出狡黠的微笑,迅速蹲下,雙拳齊出,隱約可以看見火星冒出,一閃而逝。
夏燃一直的目標就是牛東的襠部,透過陰陽眼,夏燃看到了那個女人最後的回憶,心裏的氣憤可想而知,最好的報復就是讓他成為太監。
牛東也不傻,直接蹲下,一個掃堂腿正面對上夏燃的雙拳,本來勝券在握的他直接被轟出十幾米遠,差點滾出巷口。
夏燃幾個箭步,衝到了巷口,看著牛東降落的弧線,還沒掉落到地面的時候,直接起腳踹向他的襠部,“雞飛蛋打”的聲音響起,牛東的面部扭曲到極致,痛苦不言而喻,眼角都飆出了淚水。
夏燃還是覺得不盡興,右手伸出,掌心赤紅色火焰猛地燃燒,徑直的飛向那個男人,火焰迅速擴大,包裹著他,牛東一聲長嘯,應聲倒地。
火焰消失,牛東除了暈倒,與火燒之前沒有任何的差異。
夏燃不再搭理牛東,從他身邊走過,可是不遠處的女人卻已經消失不見。
夏燃突然抬頭,垃圾牆上掠過一個黑影,還扛著晴天。
“怎麼又是你,給我站住!”
夏燃怒不可遏,起身追擊。
可是,等到夏燃飛到牆頭的時候,已經看不到黑影的蹤跡了。
舉目四望的他,無可奈何的嘆氣道:“以後別讓我看到你,否則一定要你好看。”
說著,夏燃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安妮和拖拖站在巷口一間小屋的房頂,沉默無言。
她倆發現的時機和夏燃出現的時間差不多,所以沒來得及出手,一切就這麼結束了。
拖拖的眼睛一直眨個不停,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聲線有些顫抖的說道:“這就是主人所說的人心險惡嗎?太可怕了,怎麼能如此殘忍呢?”
安妮意外的比較平靜,她似乎是司空見慣的模樣,可是這也是她第一次遇見啊!
安妮閉上眼,腦海裏閃過殺戮的場景,血液橫濺,殺聲震天。
“世間最不可測的就是人心。”安妮搖搖頭,不再去想,轉而安慰道:“別擔心,有我在,,別想那麼多有的沒的,本來想帶著你見義勇為,可搞成了這個樣子,咱們也別做過多的停留了,回去休息吧。”
說著,她們張開翅膀,飛向天際。
過了一會兒,巷口出現了一個身影,是餘吉安,他看著腳下的那個男人,搖頭道:“燃魂,有意思,就這樣燒去了那個骯髒的魂魄,挺好的,本來想叫阿玖出來的,看來也不必了,我們應該會再見的,高二那次……”
餘吉安頭也不回的離開,剎那間,黑影再次出現,那個男人也消失不見。
這條巷子裡的故事結束,註定相遇的人們,註定要揭開的層層真相,誰能預料到最後的結局。
永安鎮慢慢變得安靜,夏燃躺在床上,瞳孔恢復正常,少白頭的他,並不想擁有陰陽眼,他看得見世間的鬼,擦肩而過,冷汗直流,故作鎮定。
六年前,一夜白頭,萬鬼纏身的恐懼始終不能忘記,無法釋懷。
夏燃閉上眼,不再去想,快要考試了,也要離開永安鎮了,他不知道未來在何方,他只希望不要在遇到什麼妖魔鬼怪,平淡一生,挺好的。
但是,他也明白,奢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