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高二那次
夏夜並不漫長,卻很漆黑,彷彿溫度蒸發掉了熱浪,淡淡的陰冷蔓延著。
永安鎮西郊,洺漣河川流不息的水,靜靜流淌,伴著永安鎮陷入沉睡,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前進著。
河水不像以前那麼的清澈見底,汙濁的雜質,河水的顏色變得厚重,兩岸是樹木和莊稼,還有幾片荷花池,月色下,散發著清香,空氣裡多了些清澈,少了些浮躁。莊稼種類繁多,應接不暇的綠色,生機無限,附近村莊的農民忙碌一年,豐收是對他們最好的褒獎。
玉米地裏直直挺立的玉米杆生長著,施肥澆水一個不落的全部進行過,孕育著。
這時,河西的一片玉米地裏,安靜的躺著兩具屍體,一個是玲芳,另一個是牛東,就是剛纔小巷裏作惡的那個人,雖然附身的魂已經被夏燃處理掉了,但終究還是被帶到了這裏。
一道黑影出現,帶著披風,身姿挺拔魁梧,帶著面具的他留出了鼻子以下的部分,純黑色的面具,魅惑的玫瑰花紋路裝飾著,藍色的瞳孔,堅挺的鷹鉤鼻,嘴唇是彈性十足,鮮紅色的唇如同新鮮的血液,嘴角微微露出的尖牙,帶著嗜血的味道。
黑影也不猶豫,直接撲到了玲芳的身上,雙手死死按住她的肩膀,張開嘴,露出尖利的獠牙,瞳孔瞬間變成紅色,咬向了玲芳的頸部動脈,穩準狠的刺入,沒有一絲的猶豫,鮮血就像捏破的番茄,不過,噴濺出的血液直接進了黑影的嘴巴里,沒有多餘的溢位和浪費。
魂魄晴天在這一刻瞬間清醒,眼睛裏的淚水瞬間飆出,四肢亂舞,想要掙脫卻被按碎了肩膀,想要吶喊,卻喊不出聲音,血液從嘴巴和口腔慢慢的溢位。
黑影兇猛的吮吸著,雙手也在玲芳的肉體上尋找著快感,慢慢微弱的呼吸,乾癟的身體,像是被抽乾一般。
黑影吸血,也慢慢的把晴天的靈魂吸入了自己的體內,那靈魂的滋養也讓黑影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舔舐了一下嘴唇的黑影,一把抓起成了乾屍的玲芳,右手指尖漂浮著五團藍色鬼火,直奔玲芳,眨眼的功夫,灰飛煙滅,人間蒸發。
黑影解決掉玲芳後,直接看著牛東,一伸手,右手掌心便出現一個權杖,長約半米,通體木製,底部雕刻著嗜血的獠牙,圍著一圈,而由下至上雕刻著蝙蝠的紋飾,九隻蝙蝠,姿態各異,兇相畢露。
而在權杖的最上面,是一隻小型的骷髏手,手掌中懸浮著一顆紅色瑪瑙珠,晶瑩的珠子內部紅色的遊絲如同魚兒遊動,活靈活現。
黑影手握權杖,指向牛東,虔誠的念着咒語,不過語言古怪,不明言之何意。
黑影話音未落,牛東的身體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皮肉骨骼像是被腐蝕一般,逐漸消散,就像是描繪好的一幅畫,被人拿著橡皮一點點的擦掉,不過,點滴鮮血如一條條紅線飛入了那顆紅色琥珀珠,珠子越發的耀眼,牛東一步步消失。
片刻後,牛東早就不見蹤跡,黑影也不做過多的留戀,身形一轉,消失不見。
長夜無眠,餘吉安並不知道安妮也看到了這一幕,回到臥室的他,關著燈,躺在床上,悶熱的臥室,空調安靜的一聲不吭。
餘吉安閒來無事,本來想找安妮聊天,好巧不巧看到了她迎天而起,一飛沖天。
餘吉安像是看煙花一般,哭笑不得道:“這就是對你咋不上天的最好解釋吧?”
說著,身影如煙飄散,不知何處。
這才遇到了剛纔那一幕,熟悉的燃魂之法,之前還遇到過一次,但還是沒見過那個人。
餘吉安不再去想,閉上眼,沉沉睡去,面無表情,只有規律的呼吸。
那是高二的暑假,因為要升高三了,所以假期有些“縮水”。
六月底,陽光已經變得熱辣。
夏燃躺在床上,專心致志的翻看著《海賊王》的最新劇情。
房間簡單的佈置,各種動漫角色的海報充滿了整個房間,書架上都是漫畫,成套的擺放,顯示著中二的屬性。
空調的風冷冷的吹著,夏燃光著上身,下身是寬鬆的印著海綿寶寶的沙灘褲。
“夏燃,開門!”
門外忽然傳來的熟悉的女性的聲音,夏然“騰”的從床上彈起來,用近乎快進的速度在短短十秒就完成了藏漫畫、穿襯衫、將複習資料開啟、將筆從抽屜拿出來的步驟,然後深呼一口氣,擺出親切的微笑,開啟門,靠著門框。
夏燃看著面前的中年女人。
她圍著圍裙,但身材並未走樣,臉上不施粉黛,可面板仍舊彈性十足,可見平時的保養十分到位。
她是夏燃的母親——沈蓉,一個全身心投入家庭的主婦。
“複習就行,為什麼還要關門呢?”沈蓉瞟了裡面一眼,挑眉道,“漫畫在枕頭下面,複習資料是剛剛開啟的。”
夏燃皺眉道:“你怎麼又知道了?”
“因為我是你媽!”沈蓉無奈一笑,“漫畫可以看,但學習也別落下,要知道你爸爸他可是……”
夏燃不想聽什麼嘮叨,就麻溜的撥浪鼓似的點頭,然後將她媽置之門外。
關門,轉身,冷意瞬間襲上了脊椎,冰冷的白色瞬間出現在夏燃的面前!
那是一個彷彿在冰窖裡關了一百年才被放出來的人,但他不是人,是鬼!
夏燃靜靜的看著那雙冰藍色瞳孔,冷冷的開口道:“我看得到你,你要死了。”
聽到這句,冰藍色的鬼魂微眯雙眼,窗戶在這時微微晃動了一下,冰鬼早就飛出房間,露身在炎熱,毫髮無傷。
夏燃一個箭步再加一個跳躍,開啟窗戶,就衝了出去,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對,忘了說,他家住6樓。
這時,天空飛過一隻麻雀,本來悠閒的它卻被凌空出現的一隻腳當做了借力的工具,一下子撞到了路邊梧桐樹上。
夏燃踏鳥而起,降落在對面二層的樓頂。
一個帥氣的降落,夏燃還沒來得及凹造型,冰鬼早就飄到了十米之外,一場烈日下的追逐就這樣開始!
夏燃不愧是永安二中跑的最快的人,獵豹一般的速度,鷹隼一般的眼神,跑酷一般在一棟棟建築之間閃轉騰挪,一躍而上的樓頂、百米衝刺般的前進,風感覺都被拋到了身後。
他慢慢的拉近著和冰鬼的距離,一刻鐘之後,竟然追到了洺漣河畔。
冰鬼這時一個急剎車,剛欲轉身,卻被來不及剎車的夏燃生生的撞出去兩米,這才停了下來。
冰鬼拍了拍自己有些熾熱的臉,已經有些融化的跡象了,她心想:看來還是不能出來太久。
夏燃和冰鬼落在一片玉米地旁的土路上,時值正午,無人經過,只有煩人的蟬聲傳來。
“怎麼了,要跟我一決雌雄嗎?”夏燃雙手握拳,汗如雨下。
冰鬼並未迴應,藍色的一團霧氣的身體慢慢幻化成一個女人模樣。
一個身上未著衣物,身材勻稱的冰雕一般的姑娘就出現在夏燃的面前。
“決出來了,你是雌的。”夏燃嘀咕道,“難道她想對我使美人計?我可不能中計,雖然我現在很想吃冰棒……”
冰鬼趁其不備,迅速飛向他,緊緊擁抱住。
夏燃一下子從燥熱中解脫,仿若掉入了一個冰窟,而且這個女鬼還一絲不掛,柔軟的冰之軀體,似乎也散發著迷人的體香。
夏燃下意識的也緊緊抱住冰鬼,表情十分銷魂,眉眼舒展,嘴角帶笑,上下其手。
“咦,確實和小說和電影裡說的那樣,我的天!”夏燃思緒紛飛,完全沒有了剛纔追逐時的意氣風發,所有都被拋之腦後。
冰鬼魅惑的聲音在夏燃的耳畔輕起,“是不是很開心,兩個人的擁抱越緊就會越快樂,直到我們把對方都揉進自己的體內,那是我們最快樂的時候,快點啊!”
夏燃加重了全身的力道,嘴角也咧的更開了,冰水慢慢流淌,慢慢滲入了他的身體。
溼透的夏燃,身體在冰水的浸潤下,慢慢變得透明,冒著冷氣。
這是同化!
冰鬼的身體在這一刻,像水入大海一般,逐漸佔據著夏燃的一切。
透明的範圍在逐漸的變大,一步步的朝著跳動的心臟蔓延,死亡迫在眉睫。
冰鬼眼神裡滿滿是嘲諷,嘴上卻如同抹了蜜一般,“再用力些!”
“是嗎?再用力你可就死了哦。”夏燃表情驀地嚴肅,眼神裡閃過一絲火熱。
那在透明驅殼裏跳動的心臟,像是發動機一般,心臟突然冒火,熾熱的血流向了四肢百骸,那融入體內的冰水被蒸發成熱氣,消失不見,空氣裡是腐臭的氣息。
冰鬼想要逃離,卻發現自己掙不開那懷抱,彷彿自己被鋼鐵焊住。
“你怎麼這麼狠!”冰鬼轉過頭,怒目而視。
夏燃卻不為之所動,眼睜睜著看著冰鬼在那燃魂火的侵蝕下消失,“我狠?敢情你不是想弄死我,走你!”
夏燃緊緊一抱,冰鬼化為虛無。
夏燃看了眼冰鬼消失的方向,舔了舔嘴唇,剛想回味,卻發現似乎有人,一個閃身,進了玉米地,然後撒腿狂奔。
青煙渺渺,落地化人。
餘吉安出現在了夏燃消失的地方,輕輕一嗅,“燃魂,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