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蠱惑之瞳
餘吉安身影一動,一直推著班樺狠狠的撞向了雜物間的一面磚牆。
轟!
班樺的身子嵌進去了大半,一口鮮血直接吐到了餘吉安的臉上。
滿臉鮮血的餘吉安清醒下來,他知道安妮死不了,可就在安妮掉落天台的瞬間,一直在遠處觀察的他瞬間怒髮衝冠,腦袋裏除了憤怒,一無所有。
餘吉安看著奄奄一息的班樺,趕緊鬆手,不知所措的樣子,喃喃道:“難道真的不能完全關住他們嗎?”
“喂!繼續啊,趕緊把我弄死,在遠處鬼鬼祟祟的看著我,我就知道你們倆關係親密,果然沒錯,你是怕你們倆都過來,我會更加失控吧?你還以為女生過來會好使嗎?誰還沒有過早戀啊,我是那種看見女生就走不動道的人嗎?”
餘吉安聽的是一頭霧水,這才仔細的看向班樺,正色道:“你不是班樺,你到底是誰?”
班樺抹去嘴角的血,費力的從牆裏麵出來,看著餘吉安,嘴角掛著冷漠的笑,說道:“我從來沒說過我是班樺,我呢?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宋偉。”
女人的身體,卻是男生沙啞的聲音。
餘吉安恍然大悟,“這就好辦了。”
班樺攤手道:“好辦?難道你覺得女朋友沒了,就對我佔據的這具肉體有興趣?想要和我發生點什麼嗎?”
餘吉安並不想接她的話茬,“你趕緊從班樺的身體裡出來,宋偉,你不是想死嗎?我可以再送你一程。”
班樺擺擺手,沙啞的男聲再次從一個清秀的女生嘴裏傳出來,“不不不,我呢,已經是遊魂野鬼了,可是在這個學校還有很多想死的同學,他們都在猶豫,而我的出現,就是爲了幫助他們,一走了之,多好!”
“冥頑不化。”
這時,濃重的黑霧再次出現在天台,蔓延著,整個天台都被籠罩在其中。
“生是潦倒無歸處,死來富貴有溫床……”
熟悉的女聲陰冷的出來,幽幽蕩蕩的飄入餘吉安和班樺的耳朵。
班樺聽著,瞬間驚慌,“誰?”
引魂使阿玖再度翩然伴著濃霧而出,走到餘吉安身邊,看著面前的班樺,“宋偉,你死了還不老實,為禍他人,等著進入煉獄吧。”
班樺一看是引魂使,體內宋偉的魂魄便迅速飛出體外,想要逃走。
阿玖響指一彈,鎖魂鏈飛出,直接穿過的了宋偉的身體。
宋偉直接被拖到了地上,阿玖也不留情,鎖魂鏈直接纏繞宋偉的身體,緊緊勒著宋偉,他死後第一次有了窒息的感覺。
“阿玖,你來的正好,謝了。”餘吉安感謝道。
“嗯,要不然你把他吃了?”阿玖一想,還是搖搖頭,“我還是把他帶走吧,本來每個月的業績就不高,還總得讓著你,我都快失業了。”
“對了,你有類似於金瘡藥的東西嗎?”餘吉安指著班樺愧疚道,“我不小心把她按牆裏邊了,她上半身的骨頭幾乎都碎了。”
阿玖嘴角一抽,“術業有專攻,你讓我治病救人,我會‘失業’的,我是把人帶走的,不是把人帶回來的。”
阿玖意念一動,一團黑霧化作清水漂浮在餘吉安面前,“趕緊洗洗吧,看你臉上的血。”
餘吉安報之以微笑,然後認真的洗去了臉上的血跡。
阿玖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隻黑色手絹,上面還是繡著白色骷髏。
她看著餘吉安,把手絹遞給他,“趕緊擦擦臉吧。”
餘吉安面前的一灘清水再次霧化,融入了黑霧之中。
餘吉安擦完臉後,不知道拿手絹該如何處理。
阿玖搶過手絹,“這是我的東西,班樺你自己想辦法吧,我先走了。反正她現在死不了,至少活到八十九。”
說著,阿玖直接拖著宋偉走進了黑霧,黑霧慢慢消散……
餘吉安看著躺在地上的班樺,束手無策。
這時,一道金光突然籠罩在班樺的身上。
聖潔的金光耀眼而燦爛,彷彿帶著治癒的力量。
班樺微弱的呼吸變得正常,臉上也有了血色,身體逐漸往好的方向發展。
骨骼變得完整而又堅韌,終於從死亡的邊緣跑了回來。
安妮從天而降,金光熠熠,宛若天使。
餘吉安這才舒心,不禁疑問道:“你去哪了?這麼長時間沒回來。”
月光微涼,為夏夜帶來清爽。
班樺還在沉睡,可能過一會兒才能清醒。
餘吉安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安妮,安妮沉默了片刻,沒有了平時的活潑模樣。
“每次聽你說這樣的事情,心情總是沉重。”安妮擠出了一絲微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哪怕是墮入深淵。”
餘吉安搖搖頭,笑道:“哪有那麼可怕,別擔心了。”
“那班樺怎麼辦?”安妮頭疼道,“我們就把她放在天台嗎?”
“這當然不行了。”餘吉安胸有成竹道,“山人自有妙計,你就不用擔心了。”
這時,班樺緩緩睜開了眼睛,模糊中看到一雙渾濁的灰瞳。
四目相對,班樺彷彿進入了一個寬闊無限的混沌空間,無盡的黑暗,一雙灰色瞳孔慢慢出現,注視著她。
班樺手足無措,心底是更深的絕望。
本來想上天台散心的她,看到緊鎖的門,準備下樓的時候,記憶在這一刻截止,再回想也是一無所獲。
她不知道自己經歷的生死一念,被一個高考失利的怨魂附體,再次醒來,卻身處混沌空間。
“你還想著輕生嗎?”
空間裡傳來蒼老的詢問聲,這自然是餘吉安做的手腳,蠱惑之瞳,能力類似於催眠,但要比之強大很多。
班樺堅定的點頭道:“是的,我想好了,我辜負了父母的悉心栽培,以死謝罪,死得其所,我還有個弟弟,他會好好努力的,他們會生活的更好!”
“罪?高考沒發揮正常,怎麼還能成了罪?誠然,成績不理想,確實對自己或是家人都是打擊,可生命何其難得,怎可輕言放棄。母親十月懷胎不易,養育之恩未報,你一身抱負未展,不可惜嗎?父母會老的……”
班樺聽著,堅定的眼神有些動搖了,尤其是最後那一句——父母會老的。
他們會有走不動的時候,佝僂身軀,步履蹣跚,那個時候,班樺早就不在了,孤獨的二老傷心度日,這種場景,透著心酸和無奈。
班樺最後嘆了一口氣,眼含淚花,“我要活下去!”
“人世間只有生死兩件大事,其餘的不過坎坷波瀾而已,比之生死,緲渺塵埃也。”
說著,班樺再度陷入昏睡,她在宿舍的床上沉沉的睡去,今夜註定好眠。
餘吉安和安妮解決了班樺的事情,再度回到了天台,雜物房那堵凹陷的牆已經被修補完畢。
成群的鳥兒在半空飛舞,安妮揮手,鳥兒們飛向四面八方,歸於平靜。
安妮挺胸抬頭,得意道:“真的沒想到,我在你的心裏是這麼的重要。不過,我也找我的‘幫手’幫你把牆給弄好了,他們可都累壞了,我得買好多食物犒勞他們。”
餘吉安傻傻的點頭,牽著安妮的手,深情款款的看著安妮。
安妮害羞的閉上了眼睛,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可一睜眼,見青煙嫋嫋,餘吉安“飄”走了!
“安妮,好好準備明天的考試吧,晚安!對了,你為什麼閉眼啊,我猜測你是累了,所以先走一步……”
安妮氣的直跺腳,朝著天空大喊道:“不解風情!”
人總會成長,總要去面對這複雜的世界,更何況是他們呢?
一群被命運裹挾的人們究竟要走向何方,不得而知。
“天台事件”結束後,高考也隨著那最後的一聲哨響劃上了句號,從考場走出來的人臉上的表情豐富多彩,有的興高采烈、有的意興闌珊、有的愁眉不展、有的空洞迷惘……
餘吉安和安妮一起走出教室,無數的人從他們身邊走過,過道略顯擁擠,摩肩接踵。
夏燃路過二人時,瞥了餘吉安一眼,只是短短一瞬,卻看到吉安看向自己的善意微笑。
夏燃立馬回頭,涌入了人海,消失不見。
此刻天色明亮,尚未黃昏,卻並不悶熱,夏蟬遠遠的鳴叫著,柳樹飄搖著綠意。
兩人下樓,他們的書放在了宿舍,晚自習時會拿到教室複習。
二人約好在校門口集合。
餘吉安回到宿舍看著室友們一個個忙著收拾東西,心裏情緒有些複雜,雖然不常和他們講話,可在一旁看他們嬉笑打鬧,也會偶爾參與一下。
餘吉安看著他們收拾的身影,默默的微微鞠躬,輕聲道:“感謝陪伴!”
都說少年不識愁滋味,現在他面前的人才是少年纔有的樣子。
收拾好東西,和室友們簡單地說了句再見,他就拉著行李箱,揹着揹包離開,不再多看一眼。
安妮和餘吉安兩個人肩並肩走著,不時觸碰的雙手,小心翼翼的眉來眼去,走到校門口時,餘吉安的媽媽周玉和安妮的爸爸安邦志正好站在一起寒暄。
兩人看到各自的孩子,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