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摘蓮子
高考後的那個暑假就這樣開始了,安妮的父母給安妮報了個瑜伽培訓班,餘吉安的母親則對他沒有強制性要求,知道他只會宅在家裏麵讀書而已。
幾天後,他們要去學校領取報告指南,順便預估下自己的分數。
清晨,餘吉安還沒吃完早飯的時候,就聽到了門外安妮輕快且焦急的呼喚。
餘吉安放下筷子,看向母親周玉,母親在家還是帶著墨鏡,眼角是淡淡皺紋,有些消瘦,但仍舊笑意盈盈。
周玉點頭,輕聲道:“去吧,注意安全。”
餘吉安迅速起身,微微鞠躬致謝,邁著輕盈的步伐離開。
經過認真的對照參考答案,安妮懸著的那顆心終於是稍微落地了。
嘈雜的教室裏,安妮看向一旁的餘吉安本來是想詢問他的成績如何,可看到餘吉安嘴角一閃而過的微笑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而在永安二中的一間教室裏,夏燃眼神放光的思考著自己的答題,對照完所有答案之後,放聲大笑道:“哈哈哈哈,沒想到睡了半個多小時,還能考成這個樣子!”
沒等他說完,班裏一位男生悄悄關住了門,其他同學眼神交匯,慢慢靠近夏燃,摩拳擦掌,教室裏傳來了殺豬宰羊般的聲音……
十五分鐘後,夏燃步履蹣跚的離開教室,去醫療室輕微包紮了一下。
餘吉安和安妮走出校門,安妮興高采烈的挽著餘吉安的胳膊,“咱們去偷蓮子吧,現在的蓮子肯定很好吃!”
“安妮同學,請問你能不能稍微克制一些,你是去偷,而不是買,請端正態度。”
“好的。”安妮微笑著點頭,轉過腦袋,輕聲嘟囔道,“也不知道是誰偷得最歡快。”
餘吉安輕輕的舔了舔嘴唇。
十點左右的陽光已經有些暖意,餘吉安和安妮來到西郊的洺漣河,看著那一片片接天蓮葉,鋪滿了一方方池塘,蓮花特有的氣味隨著輕微的涼風沁人心脾的飄著。
安妮讓拖拖銜來了兩個柳枝編成的帽子,拖拖翅膀用力的揮舞,一副體力不支的樣子,餘吉安和安妮趕緊取下戴在頭上,拖拖落到遠處的一片荷葉上,翅膀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回頭一看,荷葉凹陷的中心盛著不少的露水,一下子倒進荷葉裡,享受著“溫泉”的浸泡。
安妮和餘吉安則貓著腰慢慢靠近其中一片蓮花池,根據他們這七八年來的戰鬥和品鑑經驗,河畔五十米處的那片有最好的蓮子,幾乎可以說是粒粒飽滿,顆顆香醇。
安妮靠近後,十分不顧形象的趴在一處雜草豐茂處,與周圍的環境可以說是融為一體,餘吉安自然也不例外,一位頭戴汗巾的老頭,黝黑的膚色,層層皺紋堆積的臉龐,瘦削的手搖著蒲扇,慢慢在他們一米遠的地方走過,他就是這片蓮花池的主人——安老九。
看著老人佝僂的身影慢慢遠去,安妮額頭的凰印微微放光,不一會兒的時間,四面八方飛來各種品類的鳥兒,但大多是麻雀,還有一個東張西望的丹頂鶴,一臉疑惑的看著周圍的環境,最終它們都看向了安妮,彷彿在等待著下達什麼命令。
安妮悄悄的起身,清了清嗓子,看著這些鳥兒,眼神放光的說道:“哈嘍,這次叫大家過來呢,是因為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就是我想吃這裏的蓮子,大家一定要注意,輕手輕腳,我們是在偷,而不是搶,去吧!”
安妮一揮手,那些鳥兒紛紛點頭,一頭扎進了綠意盎然的蓮花池。
安妮雙手叉腰,回頭看向餘吉安,得意洋洋。
餘吉安起身,不慌不忙,輕輕拍掉身上的泥土,伸伸懶腰,緩緩閉上眼睛,身影慢慢變得模糊,青煙起,人影散,散入了蓮花池。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鳥兒在荷葉裡橫衝直撞,三兩成群,齊心協力,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安妮的面前已經擺了一個小山,它們又開始分工,一部分繼續摘蓮蓬,一部分開始剝蓮子,還有殷勤的鳥將剝好的蓮子送進安妮的嘴裏。丹頂鶴在不遠處的上空盤旋,似乎是在望風。
而餘吉安不一會兒化為人形,額頭汗珠滴下,雙手一敞,懷間飛出一盤盤蓮蓬,餘吉安蹲下身子,也不去豔羨安妮,埋起頭剝著蓮子。
微風吹著兩個人,不一會兒,丹頂鶴突然發出嘹亮的鳴叫聲,打破了安妮和餘吉安偷吃蓮子的程序。
安妮立刻驅散鳥群,餘吉安倒依舊不慌不忙的吃著蓮子。
“咦,咋又是你們!”
安老九突然從不遠處的蓮花池邊探出來頭,微睜的雙眼,微皺的眉毛看上去竟然有絲絲的喜感。
安妮一看,恭敬的雙手合十,舉到了眼眉處,瞄了眼若無其事的餘吉安,心生一計,“怒斥”道:“吉安,你怎麼能這個樣子呢?安爺爺這一天天的辛苦勞作,養育出了那麼美味的蓮子,竟然就讓你給偷吃了,你還把偷吃的皮扔到我這,這算怎麼回事啊!”
餘吉安吃完最後一個蓮子,拍拍手,悄聲道:“我用了蠱惑之瞳,安爺爺好像是隻能看到你。”
“那你不能讓他也看不到我啊!”安妮微笑的看著慢慢過來的安老九,嘴角擠出幾個字,“吉安,算你狠!”
“我學藝不精,但你現在可以讓那些飛鳥去擾亂安爺爺的視線。”餘吉安出謀劃策道,“我吃完了,需要我等你會兒嗎?”
安妮尷尬的一笑,“我是怕那些鳥萬一把安爺爺嚇到了,摔一下什麼的,就得不償失了。”
“真善良。”餘吉安對安妮豎了個大拇指,不再說話。
安老九走到安妮的面前,看到地上這一堆“屍體”,蒲扇停止了搖動。
安妮低頭,滿滿歉意,“對不起,安爺爺,今年又來您這裏偷蓮子了,之前幾年我們也偶爾打打照面,可今年真的是我第一次來,您就念在我是初犯,就別生氣了,實在不行我賠您錢也行,反正去年就象徵性的賠了您五塊,要不今年漲漲價,十塊?”
安老九搖搖頭,不語。
陽光有些炙熱了,蛙叫蟬鳴,織就了一整個夏天的交響。
安妮有些沮喪了,眼睛裏隱隱有淚花閃爍。
餘吉安見狀,微笑收回,剛欲出手。
安老九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不用了,偷偷告訴你個事情,你偷蓮子吃,對於我來說還是好事呢,這樣在地下的藕會越長越好的,不過你們走進去,會把裡面踩得亂七八槽,那些莖折斷了可不行。”
安妮用力的點頭,“好的好的,以後我們來的時候,造個船過來!”
“你們?”
“對啊!”
蓮葉搖擺,餘吉安手裏拿著蓮蓬從後面的蓮花池裏鑽了出來,露出半個身子,不敢輕舉妄動。
安老九一看,無可奈何的搖頭,“你們趕緊走,一會兒我要是再看到你們,非得好好教訓你們!”
說完,安老九頭也不回的走了。
餘家安從蓮花池飄了出來,下半身沒有沾到任何泥漬。
安妮生氣的把頭撇了過去,“剛剛你為什麼不幫我,看我出糗!”
餘吉安一聽,鬧脾氣了,扔下蓮蓬,靠近安妮,揪著她的裙角,安慰道:“對不起,我考慮不周,只顧自己,完全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
安妮一聽,這個傻瓜怎麼還當真了,趕忙回頭。
餘吉安這時鬆開揪著裙角的手,張開懷抱,緊緊抱住了安妮。
安妮害羞的將臉埋進了餘吉安的肩膀,餘吉安輕聲道:“這招就是你說的霸道總裁式的擁抱吧,感覺還挺好使的。”
“哼!”
拖拖這時從蓮葉裡升空,空出裂出了縫隙,拖拖飛入,縫隙彌合。
異空間內,拖拖迅速化成了人形,但身上依舊是溼潤,拖拖趕緊將綁著的馬尾散開,長髮如瀑布落下,安妮開啟徒有其表的門,看著面前的三個大衣櫃,思考了片刻,開啟左手邊的衣櫃,取出一件粉紅色裙子放到一旁。
隨手拿起一旁桌子上放置的吹風機,吹乾自己的秀髮。
“拖拖,走啦!”
安妮的聲音響徹了整個異空間。
安妮和餘吉安的擁抱時間不長,主要是餘吉安有點不太習慣這麼長時間的擁抱,主動推開了安妮。
安妮無奈,只得作罷。
拖拖的頭顱出現在半空,“你們先走吧,我還要吹頭髮呢。”
“好!”
蓮花池又恢復瞭如常,只不過那一隻丹頂鶴本來站在池畔一側休息,可慢慢的從蓮花池裏伸出了一隻手,佈滿泥漿,手臂奇長無比,泥漿還在不停地從手上滴落。
終於,泥漿之手一把抓住了丹頂鶴的一隻腳,丹頂鶴被一把拽進了蓮花池。
丹頂鶴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直接浸入了泥漿。
佈滿浮萍的水面下,隱約可見一張模糊的人臉在啃食著丹頂鶴的脖子,絲絲鮮血飄出,被無限稀釋。
而剛剛從異空間飛出的拖拖看到了丹頂鶴突然消失,一頭霧水,由於視線的原因,那雙泥手並沒被她看到。
安妮在回去的路上,突然眉頭緊皺,望向了蓮花池畔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