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這一覺我睡得格外香甜,醒來時已是將近中午了,像往常一樣我來到小堂裡給爺爺的牌位上了一柱香,又燒了些紙錢。
譚斌這小子這一次的效率倒挺快,我剛忙完這些,他肥胖臃腫的身軀就擠進了門。
把我拉進屋裏後,這小子神神秘秘的拿出一個牛皮紙檔案袋,說這就是我要的東西。
我定睛一看,好傢伙,斌子竟然把案件的卷宗報告直接偷了出來。
“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我一臉震驚的看著他,這可屬於知法犯法,抓到要判重型的。
斌子拍著胸脯,做出一副大義凌然的樣子:“什麼話!眼下兄弟有難,我譚斌豈能是貪生怕死之輩?”
好小子,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將檔案袋裏的東西倒出來後,兩人便仔細檢視了一番。
報告裡大致是這麼說的,一個月前出於巨大的考研壓力,一天晚上肖思情和母親交代過後便出門去與友人聚餐。
據其友人供述,當晚她們喝了不少酒,之後肖思情獨自一人返回,路過沿江公路時不小心失足掉進了水裏。
失足落水時並沒有目擊證人,但馬路上一處攝像頭中的監控錄影清晰的錄下了肖思情落水的全部過程,並沒有他人加害,因此警方定性為自殺案。
看完調查報告,我不禁皺起了眉,這與肖思情她自己的說法明顯矛盾,那麼到底是誰在說謊?
想起那女鬼怨氣沖天的樣子,既是要我幫她找到幕後真兇,那又何必欺瞞誤導我?
也許她的死...也是某種詭秘至極的力量,在背後從中作梗?
那份錄影現在看來是最關鍵的線索了,我必須親眼看一看。
“你有沒有辦法搞到記錄她落水時的監控錄影?”我只好再度將希望寄託于斌子身上。
“這怎麼搞得到哦?難道我帶個u盤複製一份?”斌子搖著腦袋道。
我心裏不由一沉,無聲的嘆了口氣,卻又聽他道:“不過辦這個案子的刑警是我一個世叔,”
眼看著也到飯點了,事不宜遲我便讓斌子趕緊約人家出來,他打了個電話過去寒暄兩句後,跟我比了個ok的手勢。
約得地方是附近一家土菜館,我們進去時女服務員說包廂都訂滿了,就在大廳裡隨便開了一桌。
這家館子味道份量都不錯,生意自是異常紅火,隨著四周落座的人越來越多,大廳中你一言我一語的更是熱鬧得很。
跟斌子扯了一會淡後,我倒了杯茶潤潤嗓子,正放下杯子時便感覺到,對面有道目光總是有意無意的停留在我身上,便循著方向看了過去。
那是一個獨自坐在我斜對面,戴著墨鏡的老頭兒,他穿著一身長袍馬褂,生得賊眉鼠眼的,還留著一束稀疏的山羊鬍子,看樣貌就不大像是好人。
見我也打量著他,山羊鬍咧嘴笑了笑,隨即竟然站起身朝這邊走了過來。
“這位小兄弟生得真是好相貌啊。”他自顧自的坐下,笑著朝我開口道。
託我那已逝爺爺的福,山羊鬍話還沒說一半我就知道是來做什麼的,直接道:“老先生,我們在這等人有事,要算命還請你到別處去。”
見我滿臉戒備的樣子,山羊鬍仍是不為所動:“小兄弟,你我今日有緣一場,老夫不得不如實相告,我觀你印堂煞氣頗重,不日間將有大禍臨頭啊?“
這大禍二字倒是讓他言中了,我脖子上懸著的女鬼肖思情不就是嗎?但自小看著爺爺給人算命的真本事,我壓根就不信這些招搖撞騙的傢伙。
我雖懶得搭理,一旁的斌子卻迫不及待道:“老先生,你可真是神了,我兄弟的確惹上麻煩了,你說說該怎麼才能化解?”
“呵呵,莫急莫急,你這位兄弟命格之奇特堪稱萬中無一,因此只需...”山羊鬍手捻著鬍鬚,微笑著向斌子說。
“呵...萬中無一。”我心中冷笑連連,倒真想聽聽這老騙子下一步會使出怎樣的老套騙術。
出乎我意料的是,山羊鬍接下來卻說:“...只需他順其自然,等到山窮水盡時自有貴人相助,方得化險為夷。”
這下倒讓我和斌子面面相覷起來,這又算個什麼說法?
難道讓我在家裏躺十天啥都不幹,等著女鬼肖思情上門了,就會有貴人來幫我滅了她?
我和斌子便打算問個明白,不料這山羊鬍只是笑著搖搖頭,留下一句“天機不可洩露”後就起身走了,留下我們二人一頭霧水。
"...真是莫名其妙。”我沒好氣的向斌子說,便不打算再想下去,剛好斌子那位世叔也來了,姓張,是位四十出頭的老刑警。
酒過三巡,我便假託自己曾是一位單戀肖思情多年的追求者,不動神色地問及了案情。
張叔也喝高了,便大著舌頭的跟我們說了案子的前後經過,倒是和案件卷宗上記載的差不多,看他語氣頗為陳懇真摯的模樣,我覺得實在不像作偽。
正當我不打算追問時,卻聽張叔很是惋惜的說:“唉,多好一姑娘啊,怎麼落得這麼個下場,當年她爹也是這樣死於非命,這一家子可真是悽慘...“
我心頭頓時一亮,又是連番敬酒後,張叔的話匣子算是徹底開啟了,說起了這件當年他剛進局子時的陳年舊事。
原來十多年前肖思情的父親肖成安在臨城道上算是一號響噹噹的人物,後來還和人家合夥開了公司。
不知怎得,在公司業務蒸蒸日上時,他竟獨自拿刀去把另一個同他競爭的老闆活活砍死了,還沒等判決書下來,便離奇暴斃在看守所裡。
“這會不會是人家暗中使了什麼絆子,他氣不過就動了刀子呢?”我向李叔說了自己的猜測,斌子同樣附和著點頭。
李叔相當不忿的嚷道:“怎麼可能?那時候他黑白通吃,怎麼也是他給人家使絆子的份,要我說呀,還是混子起家不會動腦子,只知道用暴力解決問題。”
聽到這裏我和斌子對視了一眼,都覺得其中一定有著什麼隱情,也許這與肖思情的離奇死亡,也存在著某種不為人知的聯絡...
飯後斌子將李叔送回了警局,順帶將那份案件報告偷偷還了回去,之後我們便打車前往了肖思情的家中。
想要得知兩件事情的真相,肖母作為唯一的當事人,便是我們最後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