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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重生的綠葉林 3

    貝瑞格林被一點冰涼澆醒。他迷迷糊糊睜開佈滿皺紋的眼睛,見一條蘸了某種芬芳藥水的柳枝在自己眼前輕晃。那清新的香味令他想起長湖邊某種春日盛開的花朵和洗衣女僕浸到柔波里的裙襬。女,人的臉龐於明晃晃的陽光下如此緋紅可愛,而那雙溫柔美麗的眼睛正若有似無地掃向崗樓,這令立在上面有著一頭蜷曲黑髮的年輕人將手中的長槍樹立得更ting直了一些……於是他原本已經停跳的心臟又開始有活力地搏動,將那些磕磕絆絆的林地小路和被蜘蛛追殺的噩夢拋到腦後。“Nana,這倒黴的人類在說胡話,唸叨的都是沒聽過的名字。”忽然,一個格外清亮的聲音打破了貝瑞格林的幻夢。他這才瞪大眼睛,看清拿著柳枝的是一名如人類十歲少年模樣的精靈。小精靈正歪坐在一張圈椅裏,兩腿懶散的搭在扶手外頭,一隻手拿著塊麪包在大嚼,另一隻手則拎著溼淋淋的柳枝有一茬沒一茬地晃動著。

    貝瑞格林沾著一身蛛網與吹gan了的黏液從地上狼狽爬起來,左右看看發現自己身處一間堆著雜物的儲藏室裏。這間狹小的石室帶著鐵門,另一名女精靈很快從門外捧著托盤走進來。塔尼斯將一條手巾和一些食物放在貝瑞格林的手邊,之後在圍裙上擦擦手以通用語問:“你脖子後的傷感覺好點了嗎?我為你上了藥。”貝瑞格林難堪的揉著脖子,不知該怎麼解釋——雖然對方並沒有問自己為什麼會藏在馬車上。塔尼斯這時盤腿坐下,一雙藍眼睛盯著他,“東面戰況怎麼樣了?”

    貝瑞格林愈加心虛,眼神幾度躲閃才終於猶猶豫豫的回答:“我不知道。”塔尼斯有些生氣了,“其他精靈告訴我你叫貝瑞格林。我知道這個名字——你是長湖人的首領——所以我把你救回了家。不管你是因為怕死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離開了自己的同伴,還躲進我們的馬車,我現在只是問你前線的情況。”見自己的心思早已被精靈們猜到,貝瑞格林這才抱著頭嘴唇發抖地說:“渡鴉告訴我……魔王已經從魯瓦尼翁派出了上萬大軍,就要di達長湖了。不,現在一定已經攻破密林的防線了!這些軍隊是衝着密林來的……我們都得死……一個也活不了……”

    貝瑞格林說完,塔尼斯的眸光閃了閃,“你懂渡鴉的語言?”貝瑞格林依舊頹靡地看著地板說:“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只是偶爾能聽懂。”塔尼斯立刻起身對圈椅裏凝神在聽的兒子說:“快去,把訊息告訴加里安大人,讓他下令所有林山的精靈都準備好武器,整裝戒備。”米盧迪爾聽了翻身跳起來,扔下面包一溜煙跑了出去。見兒子跑沒了影,塔尼斯才又垂眸,見頭髮花白的貝瑞格林正捂著臉低聲喃喃自語著什麼,看起來有些神志不清。塔尼斯解,開腰上的圍裙回到鐵門邊,鎖門之前說:“你懂得渡鴉的語言,看來你血管裡流著吉瑞安的血——你不是普通人。不過普通人中也有像巴德那樣的英雄,流著英雄之血的人未必就不是丟掉勇氣的懦夫。”聽到她的話,貝瑞格林詫異地抬起頭,早已不再年輕的臉上沾著渾濁的眼淚。“魔王會殺掉所有反抗他的人。”他說。“所以呢?”塔尼斯反問。貝瑞格林呆呆地看著女精靈,而對方將鐵鎖落了下來。“你未經允許偷闖林山,暫時只能待在這裏,抱歉。”

    夜晚過去了,之後是漫長的白晝。大雨不知何時已停,森林裏有灰濛濛的光,灑在身上卻感覺不到一絲溫度。瑟蘭迪爾與洛斯蘿睿爾胯,下的坐騎倒是渾身冒著熱氣,汗水淋漓,但仍舊照著主人的命令向前疾馳。他們身後已經只有三匹快馬跟隨了,其餘兩匹都跟不上頭馬的速度而落在了後面。接下來又是一段漫長的爬坡路,馬匹越來越吃力。但隨著地勢攀升,馬背上的他們開始聽見許多嘈雜的聲響:兵刃交擊、號角混雜、更有獸吼與樹木倒折的轟然巨響!洛斯蘿睿爾緊緊盯著樹gan交錯的前方——他們還什麼也看不見,但她知道戰場已經近在咫尺。終於,一道光刺破了灰暗——駿馬攀上了由裸岩組成的丘頂!

    精靈和長湖人的聯軍還在和敵人苦鬥,哈拉登剛剛砍斷一隻半獸人的手臂,黑血噴濺在他的臉上。戰士們腳下所踏的這片大地已經面目全非——橫貫東西的新林路從入口的位置起被強行拓寬成了漏斗狀,許多樹木被猛獁用長鼻連根拔起,又重重地摔到精靈和人類隊伍當中。來不及躲避的戰士被壓倒在樹下,精靈射手們失去了樹木找不到棲身隱蔽的地方,被迫與敵人正面對決。可即使將猛獁的粗腿扎滿箭矢也沒用,這種程度的攻擊對龐然巨獸根本無效。相反猛獁的長牙上全都綁紮了尖刺,一甩頭便能輕易掀翻刺傷大片的對手。猛獁行經的地方,黑土被從腐葉下被強行翻拱出來,到處都是被踐踏到深溝裡或仆倒在積水裏的死屍。除了精靈、人類和半獸人,還有馬匹的屍體。雖然猛獁象也倒下了幾隻,可剩下的也足夠在前方為魔王的步兵開道。

    這時幾名人類射手晃入猛獁腳下,一面躲閃一面朝猛獁的腹部放箭,但甚微的收效令他們又沮喪地滾身撤出來。幾名半獸人早已候在哪兒,瞬間朝他們捅出長矛!危急關頭只聽“嗖嗖”幾聲響,連續數枚羽箭分別插,入了半獸人的腦袋。高大的哈拉登提著弓飛跑過來,迅速將跌倒的同伴從泥地裏拽起,在一片交兵聲中又朝他們大喊:“射腹部沒用,必須射眼睛!”“這我們都知道,可誰能做到?!”一名射手同樣大喊著回答。哈拉登焦急地仰望一眼巨象——他自己也明白,在一片混亂的戰況下從地面射中崗樓一般高度的象眼難度有多大。不等他們商議對策,半獸人又圍攻過來。由於近身戰用弓箭根本沒有優勢,哈拉登和幾名弓箭手都同時拔出了佩劍。一陣激烈的拼殺之後,這波攻,勢最終被衝上來增援的精靈槍兵和劍士化解。

    忽然,一個與交兵雙方都不相同的號角聲自戰場南面的山坡上響起。幾乎同時,陽光刺透了烏雲的邊緣,霎時照耀在戰場上。野人的反應不大,可天生懼怕光明的半獸人卻忍不住紛紛抬起手臂遮擋——他們從yin影裡望見三匹白馬不知何時佇立在了南面的山丘頂上。紅褐色的裸岩襯著雪,白的駿馬,左側的騎士將一面綠底銀徽的王旗在彷彿能道道辨明的光束下ting立展開。而居右的騎士舉著一隻巨,大的黑色鑲銀號角,正吹出悠遠綿長的響聲。這號角聲彷彿從過往古老的時空穿越而來,竟讓整個戰場都為之安靜。

    “是精靈王!”終於有半獸人大喊。“是精靈的援軍來了!”“騎兵又要從山坡上衝下來了!”敵人在混亂地喊叫,長湖的人類也震驚不小——他們同樣沒有見過傳說中的精靈王。就在所有視線匯聚的中心,雪,白的戰馬抬起前蹄一聲長嘶,而它身披銀甲金髮飛揚的主人瞬間抽出了雙刃——那是所向披靡的安加赫爾,是守護這片森林的辛達與西爾凡之王!疾如星火雷電,三匹駿馬狂奔而下。但在敵人的眼中,衝殺下來的彷彿是千軍萬馬。精靈部隊迴應的號角聲一聲聲響起來,失去主帥本已陷入混戰的精靈劍士與槍兵重新集結,人類也紛紛靠攏。戰呼、喊殺聲振聾發聵,聯軍戰士們齊齊攻向驚慌未定的敵人。

    沒有半獸人或野蠻人能di擋白劍的利刃,一片屍首橫飛中瑟蘭迪爾徑直開出一條血,路,率著掌旗與傳令奔向猛獁戰隊的前方。戰馬急剎住步子,揚蹄人立。但無論馬匹多麼雄壯,在如高塔一般的猛獁面前仍舊顯得渺小。象騎兵揮擊牙棒,頭象發出令人絕望的吼叫。許多精靈射手紛紛張弓搭箭,趕到國王身邊。但猛獁只一搖頭,那些瞄準它雙眼射來的箭矢便被捆,綁著尖刺的象牙擋落。這之後在騎兵指揮下,頭象不再理會那些射手,徑直加快腳步朝著精靈王踩,踏過去,同時咆哮著一甩長鼻——腥臭的颶風霎時揚起瑟蘭迪爾的金髮。面對這龐然大物瑟蘭迪爾一動不動,只是提劍昂首望著巨象,彷彿是在靜候敵人的攻擊!高踞於上的象騎兵們紛紛驚奇地俯瞰腳下,完全摸不透對方的想法。

    就在這時,一枚箭矢飛紮入了頭象的耳朵!這並不是什麼致命傷,也沒有立刻引起騎兵注意。但猛獁的耳朵的確是除了眼睛之外最薄弱的地方,這一箭貫,穿了象耳,如果仔細觀察還能發現箭尾連線著一道細長的銀色繩索。像這樣的羽箭不知從何處飛來,不久一連數箭竟穿透了所有猛獁的耳朵。等象騎兵們自精靈王身上移開視線,四面搜尋才發現不知從哪兒又冒出來一匹白馬——正在猛獁腹下穿梭疾馳。象騎兵都配了弓箭,立刻張弓想要射落馬背上的騎士,但箭矢紛飛沒有一箭射準。馬背上的騎兵也提著弓,但她似乎毫無反擊的意思,只是繼續在象腹底下來回繞行,同樣令人看不出她想做什麼。

    就在敵人莫名其妙的時候,猛獁戰隊忽然混亂起來!彷彿被什麼巨大的力量牽扯住了耳朵,頭象竟在抬腳踩向精靈王的瞬間失去了重心!巨象將傾,底下的半獸人一片驚叫。可他們和象騎兵一樣毫無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頭象這麼歪歪斜斜地倒下去。而頭象栽倒的瞬間又牽扯到同伴,很快整支猛獁戰隊都被那看不見的力量像一串骨牌般拉垮!這時精靈王的白馬才如電閃般一躍而起,帶著主人飛奔過頭象面前。剎那之間,安加赫爾已被反手插,入頭象的眼睛又迅速拔出,帶出一地血沫橫濺。不甘心的象騎兵從歪倒的象鞍上探出身,奮力射出一箭。但精靈王的側面彷彿長了眼睛,另一把安加赫爾徑直揮出,白光一閃將近身的箭矢凌空劈落。之後金髮的王者纔回過頭,兇狠凌厲的目光掃向他。象騎兵未及驚訝已不能說話,因為一枚從旁飛來的羽箭貫,穿了他的咽喉。

    見象群被扳倒,一直在尋找機會的哈拉登舉弓大喊:“衝啊!殺掉這些猛獁象!”人類和精靈戰士頓時蜂擁上去,大開殺戮為之前戰死的同胞復仇——可憐這些被魔王利用的無辜動物最後都長眠在了異鄉。瑟蘭迪爾這時纔回首望一眼提弓疾馳過來的洛斯蘿睿爾,女精靈的臉上寫滿緊張和擔心。瑟蘭迪爾啟唇說了句什麼,但他並不關心這麼遠的距離對方有沒有聽清,說完便縱馬提劍再度殺入了敵陣。洛斯蘿睿爾不滿地鼓一鼓腮,趕緊令坐騎加速,很快不捨不棄地追上去。自此她一直護衛在自己的王同時也是自己的丈夫左右,一步也沒有離遠。

    雖然戰場上半獸人和野人的數目仍舊超過精靈與人類聯軍,表面看也處於上風,但局勢已隨著猛獁戰隊的毀滅開始逆轉。從正午戰至日暮,精靈們慢慢把敵人引入了森林。這些半獸人和野人來自遙遠的魯瓦尼翁而非多爾戈多,他們並不熟悉黑暗籠zhao的森林——魔王安排猛獁戰隊為他們開道也正因為這個原因。但現在象群盡失,這些家,夥也只有硬著頭皮闖進林地。一整夜漆黑的森林都不曾入眠,直到第二個清晨到來,終於有部分半獸人和野人哀嚎著竄了出來,踏著遍地的屍體與泥漿四散奔逃——他們已無法忍受這恐,怖的地方。

    陽光再度普照森林上空,不僅長湖人,連精靈們也都驚訝地觸,碰那些灑在林路上、灑在同伴身上的光斑——他們已經不記得,密林何時有過這樣清透明朗的日照。經歷慘烈的殺戮,光明在此刻到來無疑給了傷痛疲憊的身心最好的撫慰。幾個長湖的流浪漢甚至摟在一起哈哈笑起來。大部分敵人被殲滅,疲勞的戰士們被允許短暫休整。瑟蘭迪爾也墊著氈毯靠在一棵橡樹底下,身旁立著他的白馬。馬兒累壞了已經閉上眼入睡,他自己則盯著手中半截折斷的長槍,想著什麼入了神。洛斯蘿睿爾這時走過來,放下手裏的弓箭蜷跪到丈夫身邊,伸手愛撫那張銳氣收斂重新變得充滿憂慮的消瘦面孔。

    感覺到妻子的撫慰,瑟蘭迪爾捉住那隻柔,軟的手,但目光仍停留在殘斷的槍頭上。他微微眯一眯眼,彷彿對洛斯蘿睿爾也彷彿對自己說:“敵人暫時撤退了,但一切絕沒有結束。失去騎兵……我們很難再守住東線。收縮到林山防守也許是目前比較可行的選擇。即使被圍困,林地大殿也不是那麼容易被攻破的。我們可以試著儘量消耗敵人的兵力,應該能堅持不少日子。我不應該派卡洛芬德林獨自統領東線……他雖然勇猛無匹但有時太不冷靜了……”瑟蘭迪爾一面眉心緊皺地思索一面兀自說下去,到後來嘆息一聲,整個人陷入靜默。

    洛斯蘿睿爾知道騎兵隊裡差不多都是辛達精靈,卡洛芬德林也是數一數二的猛將——失去他們對林地王國、對瑟蘭迪爾會是多麼重大的打擊,比失去南方的據點失去大片的土地更令他心痛。洛斯蘿睿爾無法說出隻言片語來安慰丈夫,只有再度愛撫他的臉頰、頸項,希望至少能讓他放鬆一點,稍微卸除身心的重壓。當她的手移至額頭的位置,瑟蘭迪爾終於有了點反應——輕呼口氣然後閉上了眼睛。她將掌心停留在那兒,持續傳來的滾燙熱度令她越來越不安——瑟蘭迪爾的身體裡彷彿有什麼正失控地燃燒著,要將他整個人燒著一般。就在洛斯蘿睿爾驚詫不已的時候,他的丈夫微微晃動一下清醒過來。他抬起眼簾,將她的手拖離自己的額頭。

    “我沒事。”瑟蘭迪爾說著放下殘槍,一瞬間光線反射在槍尖上明晃晃的。盯著那點光亮瑟蘭迪爾怔了怔,似乎剛剛發現陽光透進了林地。他這才抬起頭望向樹頂,望向那些穿透葉片的清亮光束還有春日新發的潔白花苞。片刻過去,瑟蘭迪爾忽然輕聲地說:“這好像那個夢……在瑞文戴爾的時候,我曾夢到你陪著我在一棵橡樹底下,一道看陽光穿透枝葉,看春天的花苞吐蕊……你在夢裏告訴我你會回來,回到我身邊……”

    瑟蘭迪爾慢慢收回視線,卻發現自己的妻子不對勁——被他握住的手正輕微地打顫。在他眼裏,洛斯蘿睿爾的眸心閃爍著奇異的光彩。瑟蘭迪爾疑惑地皺一皺眉,“你怎麼……”話未出口,他忽然被妻子勾住了頸項。洛斯蘿睿爾深深閉眼,將自己的額頭貼在了他的額上。等兩人的溫度交融在一處,她又微微抬起臉蛋——鼻尖擦過他的鼻尖,面頰摩挲他的面頰,直到兩人再沒有半分距離,近得能將彼此的呼吸深嚥下去。

    瑟蘭迪爾心底一震——這是他們在夢境裡有過的親暱舉動!這認知令他驚訝又欣喜。不過所有思緒很快被眼前愛人的柔情淹沒,他不再回想夢境而是真正含,住對方的唇,小心翼翼地吸吮,珍惜這歷盡生死別離後的相親。原來六百年的分離中他們真的有過相會的時刻——這一定是蒙維拉指引。等兩人不捨地鬆開彼此,瑟蘭迪爾的眼中仍閃動著難以置信的神情。“我猜想過那是某種預言,甚至託付哈爾迪爾去法貢找你……可他沒有帶來你的訊息,那些回信逼迫我從幻想中清醒,承認你不會再回來。沒想到……”洛斯蘿睿爾的眼裏含上了眼淚——六百年的分離對她來說如大夢一場,可對瑟蘭迪爾來說,卻是二十萬個真實度過的日日夜夜。就像他說的——她欠他,而且所欠的是無法倒流因此無法彌補的二十萬個孤單日夜。洛斯蘿睿爾再度抱緊丈夫,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心底卻依舊一陣陣悔痛。

    瑟蘭迪爾轉過眸光,盯著妻子棕色的發頂,不覺一點笑意溢位唇邊。他抬手擰一把對方溼漉漉的臉。“不過……要更像夢裏的情景,旁邊可不能睡著我的馬。”他話音落時馬兒正好在熟睡中甩了甩尾巴。洛斯蘿睿爾抬起頭先是一愣,跟著會意地噗嗤笑出來。“但這也不錯,至少它不會打擾到我們。要換成你那愛哭兒子——”瑟蘭迪爾往後靠了靠,露出點嫌棄的表情。洛斯蘿睿爾終於笑著倒進他的懷抱。在那兒,她又嗅到了如森林般靜謐安寧的氣息。“感謝維拉……”瑟蘭迪爾輕輕地說,“不管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什麼,我都感謝她把你送回我身邊。”

    洛斯蘿睿爾調整姿勢更舒服地躺進丈夫懷裏,一切的擔憂都在這個懷抱裡煙消雲散。她現在相信瑟蘭迪爾的話了——這幾日她的丈夫沒有咳血,精神也很清明,正一天天好起來,體溫的暫時異常也許只是久戰疲勞導致的。這樣一想,洛斯蘿睿爾的心情變得輕鬆起來,不禁打了個哈欠——連續地行軍作戰也令她感覺疲累極了。“gan得不錯,我的副將。”瑟蘭迪爾說。洛斯蘿睿爾閉著眼笑,心底明白這就是瑟蘭迪爾在戰場上對自己說的那句話。“春天真的來了,”瑟蘭迪爾溫柔愛撫她的棕發,視線再度投向綠枝青葉與明亮的陽光,“如果維拉還能聽到我的祈禱,我……”洛斯蘿睿爾抬了抬眼皮,等待丈夫說下去,可之後他再沒有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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