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鏖戰中土 上 4
瑟蘭迪爾回到林地大殿時,總管加里安急忙為他脫去溼漉漉的斗篷。“陛下您凍壞了吧,快到餐廳裡暖和暖和!今天又是地震又是雪的,真罕見。”加里安一面抖落斗篷上的雪一面說。“還有事務要我處理嗎?”瑟蘭迪爾問。“啊,有!”總管大人忽然莫名興奮起來,“您記得再過十天是什麼日子嗎?”“精靈歷的元日。”瑟蘭迪爾想也不想便回答。“原來您記得!可您完全沒有過問我新年晚宴的事……”加里安的臉上露出被忽視的傷心之色。“以往我也沒怎麼過問。”瑟蘭迪爾說著離開門廳走上上行的臺階道。“以往有殿下過問您當然用不著……”加里安小聲嘟噥著跟從。瑟蘭迪爾挑眉瞥一眼身後,加里安趕緊止步站好。“有什麼安排?說吧。”瑟蘭迪爾回身道。
見精靈王終於“過問”,加里安頓時兩眼放光,“今年的晚宴將照例在大殿內舉行。大臣們的坐席我都一一安排好了,他們會陪侍在您的王座左右。其他各層邊道上我也佈置了宴席,哪怕整個林山的精靈都來參加也能各有各的位置。當然,卡洛芬德林和護衛隊照例不會參加,他們會待在崗位上。至於菜色方面廚房準備了充足的肉食和蔬菜,還訂購了長湖鎮的特產臘魚。飲料的方面……自從多衛寧被可惡的野蠻人佔領後就沒有好酒入庫了。不過供您和大臣們享用的存釀還有一些,晚宴應該夠了,次席就都喝調水的淡酒吧,”提到酒加里安不自主的嚥了口唾沫,他也好些日子沒有嘗過醇酒了。瑟蘭迪爾聽完淡淡的說:“這和過去幾百年的安排沒什麼不同。”“那是因為最重要的我還沒來得及稟告呢!”加里安趕忙辯解,“您還記得灰袍巫師販運煙花經過密林的事吧?”“我不至於健忘成這樣,加里安。”瑟蘭迪爾挑一挑眉。“可您一定沒想到,那時候殿下吩咐我買了半車煙花,就等著元日慶典的時候用!”加里安說著露出一臉得意的神情,“貼著‘甘’字標記的煙花在各地有多搶手您想象不到,連剛鐸舉行慶禮用的都是這種煙花,就在米那斯提力斯的雪白城樓上綻放!而我們可以在林地大殿的露臺上放,升到高空整個林山都能望見!”
瑟蘭迪爾面無表情看著總管,“這就是你要說的最重要的事?”總管遲疑一下回答:“我還準備向您稟告各種煙花的花樣,請您決定燃放的順序。”“不用了,自己看著排吧。”瑟蘭迪爾說完轉身踏上臺階道。“那您覺得是宴會之前放比較好,還是之後呢?”加里安忙跟上來請示。“中間。”瑟蘭迪爾隨口答道。“這個時間好極了!對,好極了!”加里安連連點頭,“不過……要是殿下在的話,我猜他會選擇宴會之前放的——因為正在飲酒的時候殿下是最不樂意被打斷的,所以您覺得……”“中間。”瑟蘭迪爾倦聲重複一遍,加里安終於閉上了嘴。
主僕倆於是默不作聲的往高處行了一段,直到加里安發現精靈王並不是去餐廳而是回臥房。“您不用晚膳了嗎?”加里安驚訝的問。“沒有要緊的事別再打擾我。”瑟蘭迪爾皺著眉說。“您最近……”“我最近很好。”瑟蘭迪爾說完擰開臥室門走了進去,而抱著斗篷的總管大人被“砰”一聲合攏的門扇擋在了外頭。“您最近脾氣不好臉色也糟糕,真希望萊戈拉斯殿下能看到。”總管大人小聲嘟噥了一句。
十日後,精靈們迎來了新年。除了夏至的星光盛會和秋分的收穫慶典,元日前夜的晚宴是密林一年中最盛大的節日。儘管周邊局勢日漸緊張,這一年來大家工作得也格外辛勞,連國王都不能例外,仍舊沒有精靈會願意忽視這個日子。一早,林山雪停了,馬拉雪橇載著新鮮宰殺的牛羊從樹屋下的小路經過,蜿蜒碾出兩道凹痕。小精靈們紛紛從樹上滑下來,跟在雪橇後歡叫,一路跑向林地大殿的方向。這一天,大殿的鐵門將向所有精靈敞開,氈毯鋪滿了殿內的各條邊道。精靈們自己從家中帶來食物,也享用御廚的手藝,整個大殿都被四方旺盛的爐火烤得暖融融的。
日暮時,精靈王宣佈宴會開始。琥珀色的燈火點亮了整座林山,大殿裡除了飄著美食的香味,還充滿淙淙的豎琴聲和悅耳美妙的歌聲。盛裝的精靈們成排跳著歡樂的集體舞,一起和聲唱道:
大家一起來,一起歡樂的歌唱吧!
風吹樹梢,也吹拂過山丘與低谷,
星光閃耀,落於不凋謝的柏葉上,
夜色中的窗戶無比明亮!
大家一起來,一起歡樂的跳舞吧!
氈毯柔軟,大夥舞姿比羽毛輕盈,
河水鼓譟,月兒照著浪濤如白練,
就要迎來新年的好時光!
乾杯乾杯,美酒再多飲一杯,
乾杯乾杯,醉倒了就地好睡,
柏樹不要嘆氣,聽我歌唱直至明晨!
鳥兒不要飛離,看我舞蹈直至明晨!
乾杯乾杯……
瑟蘭迪爾頭戴荊冠、身著深紅雜金的王袍坐在王座上接受臣子們輪流敬酒。也有一些平民將盛滿淡酒的銀盃獻給陛下,瑟蘭迪爾都一一飲了一口。宴會在加里安的操持下有條不紊又熱鬧歡樂,廚師和侍從們一直忙碌到深夜,總管大人更是腳不沾地。就在酒宴正酣的時候,一匹快馬卻悄然馳入了林山。不久,費倫匆匆穿過酒席,來到王座之下。“有事?”瑟蘭迪爾審度著傳令官不同尋常的神色。費倫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登上踏步到他身邊耳語:“去長湖活動的斥候返回了。”
精靈王退席只有少數臣子立刻注意到。畢竟宴會正值高,潮,大夥兒都沉浸於歡歌、舞蹈與美食上——這熱鬧的夜晚還遠未到盡頭。當瑟蘭迪爾走進小廳,一身風霜的斥候立刻從圓桌旁起身,恭敬的行了個禮。瑟蘭迪爾擺手示意坐下,他能看出對方累得不輕。“有什麼訊息?”瑟蘭迪爾一落座便直截了當的問。精靈斥候依然端正直立著說:“佔領多衛寧的蠻人部族出兵長湖了!”瑟蘭迪爾微微眯了下眼,並不十分意外。“你離開長湖的時候敵人已經到了嗎?”“沒有,還在行軍——是人類探子帶回的訊息。”“敵人的數目?”“據估計第一批先鋒部隊有三千人以上。”“長湖鎮組織了多少士兵迎敵?”聽國王問到這兒,斥候忽然停頓了一下,深吸口氣才說:“長湖鎮鎮長已經向河谷去信,請求布蘭德允許自己的所有子民……退守河谷鎮避難。”“退守河谷鎮?他放棄了長湖?”瑟蘭迪爾終於露出訝異,眸光燒灼閃動著。“恐怕是的,陛下。”精靈斥候垂下頭——長湖與密林一衣帶水,從來都利益攸關。長湖淪陷意味著什麼,所有精靈都再清楚不過。瑟蘭迪爾陷入了長久的靜默,直至眸中的火焰隱去纔再次開口:“下去休息。吃點東西,睡一覺,今晚不要把訊息外傳。”
斥候答應一聲“是”,行禮後離開了小廳。等房門合攏,費倫問:“您打算怎麼做?”瑟蘭迪爾意味不明的搖搖頭,之後竟隱微的笑了,“回到大廳,繼續晚宴。也許這樣和平安寧的夜晚很久都不會有了。”費倫聽得愣住。“但要辛苦你。”過一刻,瑟蘭迪爾忽然將視線轉向他。與精靈王刀鋒般的目光接觸,費倫心頭一震。“立刻選派八名探子去東面,分站傳遞訊息。長湖、河谷、孤山,無論發生了什麼,哪怕一隻渡鴉飛越邊境我都要最快知道!”瑟蘭迪爾嗓音低沉但斬釘截鐵的下令。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洛絲蘿林——這是護戒隊進入蘿林邊境的第二日。自卡拉霍拉斯雪崩後,他們輾轉摩瑞亞礦坑歷盡艱辛來到東方,這一路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與炎魔搏鬥令他們失去了引路者和隊伍的領袖甘道夫。悲傷與疲勞在他們進入水之戒的庇護環帶後終於擊倒了他們。眾人蜷縮在塔蘭上熟睡,唯一醒著的是萊戈拉斯。他能聽到不遠處巡林隊的精靈們圍著篝火彈琴唱歌的聲音——元日慶典在不同的精靈國度裡有著同等重要的地位。然而甘道夫的死令他沒有心思加入這些南方同胞的歡慶,他守著塔蘭下的一小堆火,有一搭沒一搭的添著細小的樹枝,思緒飄向了遠處。雖然出發時便已知道,現在卻是有著切膚之痛的認清——這是一趟多麼危險的旅程。強大如甘道夫也只能犧牲自己的性命來保全其他隊友,而接下來的路要怎麼走,接替甘道夫成為新領袖的阿拉貢也無法確定。任務完成的機率在減小,萊戈拉斯不禁想起埃爾隆德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心思焦灼起來。
“我猜想你還沒有休息。”忽然,一個優雅如絲絨的嗓音自暗處響起。萊戈拉斯抬起視線,見巡林官哈爾迪爾立在火光之外。他們逃出摩瑞亞沿著河流跋涉的時候,正是哈爾迪爾發現了他們,並將他們迎入蘿林。“既然睡不著,願意跟我去一個地方看看嗎?——它曾經是蘿林的心臟。”哈爾迪爾說。面對這意外的邀請萊戈拉斯立刻站起來。據哈爾迪爾之前的介紹,他們離領主夫婦居住的要塞還有大約兩天的腳程。那麼現在對方口中的“蘿林之心”又是什麼?哈爾迪爾的話勾起了他的好奇。
無需藉助火把,萊戈拉斯也能順利的穿越叢林,何況還有一位嚮導在前方指引——兩位精靈的行速比隊伍中有凡人的時候要快得多。行了大約半個小時,萊戈拉斯注意到周圍的樹木越來越稀疏,地勢正逐漸上抬。他們最終登上一片長滿荒草,其間露出少許斷壁殘垣的山丘。萊戈拉斯立在山丘頂上四顧,周圍的景象固然荒涼,但因為有明亮的星光照耀與颯颯山風吹拂,一切又並不像他遠眺時以為的那般靜謐。“真奇妙,大地在呢喃。”萊戈拉斯說著半跪下來,發現腳下岩石邊開著一簇星形的花朵。“伊拉諾!”他忽然想起父親在陶睿爾的墓園中種下的那些黃花。
“是的,這是它的名字。你聽到了什麼?”哈爾迪爾問。萊格拉斯闔眸聆聽,片刻後深深吸一口清涼的空氣,“我能聽見岩石低語著——這裏曾有高大的城牆,美麗的建築,可這片土地的主人已經遠離,由精靈之力建造的偉大作品也隨之消逝了。大概有某種邪惡的力量侵擾過這裏,割斷了花草的記憶。我因此聽不見花草向我傾訴,它們已忘卻了主人。”萊戈拉斯說完睜開眼,見身旁哈爾迪爾的臉上露出回憶的神色。這位服侍過三代領主的巡林官亦半跪下來,伸手托起伊拉諾脆弱的花瓣。“它的確不記得了,但我仍記得在這裏第一次見到你的情景。你那時仍在襁褓中,與你的母親在一起。”萊戈拉斯霎時瞠大了眼睛,“這裏是……”“瑟林·安羅斯——從前阿瑪蒂爾王與安羅斯王統治的中心,你母親的家族曾生活在這裏。”哈爾迪爾看向他說。
瑟蘭迪爾走出小廳,到通道拐角撞見三名小精靈趴在牆邊東張西望。瑟蘭迪爾有意咳嗽一聲,三個小傢伙像被刺到似的彈起來。“國……國王陛下……”小精靈們趕緊轉身鞠躬。瑟蘭迪爾目光掃過,之後看向當中的一名。“歐羅爾,這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回大廳去。”瑟蘭迪爾說。“是……我,我們這就回去!”歐羅爾低頭說完立刻拽著身側兩名同伴飛跑開。望著小精靈們的背影,瑟蘭迪爾忍不住搖搖頭。可忽然,他身旁岔道里傳來一個聲音——“到手了!快看,這是什麼?!”瑟蘭迪爾回過頭,與正從臺階底下匆忙上來的小精靈四目相對,米盧迪爾頓時呆若木雞的站住。瑟蘭迪爾挑一挑眉緩步走下臺階,從他懷抱的兩支酒裡抽出一支,又對著壁燈輕輕轉動一下瓶身,觀察其中漿液的流動。
“這是多衛寧。”瑟蘭迪爾斜睨著小精靈。米盧迪爾再不敢抬頭,只一臉緊張的盯著精靈王的皮靴。可他很快見瑟蘭迪爾後退一步在臺階上坐下來,深紅的長袍順著層層石階鋪展開。“正好,我也想喝一點,”瑟蘭迪爾淡淡的說,“你去取兩個水晶杯來,剛剛你偷酒的地方應該有。”米盧迪爾終於不再目瞪口呆,但仍舊渾身僵直的轉過身,邁步時左腳被右腳絆了一下。瑟蘭迪爾支腮笑看著他的背影:“拿杯子的時候手可別像腳一樣笨。要是被捉住,你會由總管大人來處罰。”米盧迪爾後背一凜,果然行動迅速的消失在巷道里。
可過一刻,米盧迪爾空手而回,腳步拖沓的走到瑟蘭迪爾面前,“對不起,陛下。地窖的通道已經被鎖起來了。”“是嗎?那算了。”瑟蘭迪爾不甚在意的迴應。跟著米盧迪爾萬分驚詫的看著精靈王拔出軟木塞,仰頸就著瓶口飲了下去。之後瑟蘭迪爾將酒瓶放在身前臺階上,眼中蘊滿回憶。“我很久沒有這樣喝酒了。”瑟蘭迪爾低聲感嘆。“您以前有過?”米盧迪爾從最初的震驚中緩過來,現在只覺得好奇。要不是親眼看見他實在無法想象,向來優雅高貴的精靈王也會有這樣無視禮儀的時候。
“不相信嗎?”瑟蘭迪爾微笑著抬起視線,“曾經在滿布溫泉的溪地,在迷霧山的高處我都有過。”“您一個人喝?”“當然不是,和一個朋友,一個在我最困難的時候給過我最多支援的好朋友,也是他告訴我可以這樣喝酒。”瑟蘭迪爾說著又飲下一口,精靈王的海量在密林並不是秘密。“他住在林山嗎?”米盧迪爾問。“不,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瑟蘭迪爾支著腮說。“所以沒人這樣陪您喝酒了?”“唔⋯⋯你可以,”瑟蘭迪爾忽然將另一瓶酒遞到米盧迪爾的手中,“你們不是一早就打算這麼喝嗎?”面對精靈王揶揄的目光米盧迪爾的臉一下子紅了。但不帶絲毫猶豫他拔掉木塞,仰面飲下一大口,之後抹抹嘴角抱緊酒瓶站直。“你父親是我的親信裡面酒量最小的一個,”瑟蘭迪爾笑著挑眉,“看來你不像他。”說著他將自己那瓶酒與小精靈手中的輕輕碰了碰。
新年的鐘聲敲響了,第一支禮花尖銳鳴叫著升騰,炸亮了密林之上並不清透的天穹。煙火在半空變幻成綠葉,黑煙成了火樹的樹幹,閃著銀光的枝條又綻放出鮮豔的花朵,短短的一瞬便演繹出冬去春來、抽葉開花的奇觀。不久花朵謝去,半空的火樹也化作絢爛的火花形體消散。當這些火花散入人群,早已看呆的小精靈們嚇得紛紛抱住腦袋。而在他們四散逃開之前,所有火花都於一陣輕煙裡消失無蹤。精靈們這才反應過來,爆發出歡呼聲與笑聲。
在首輪盛大的“火樹銀花”之後,加里安又安排連續燃放了幾支小巧但精緻的煙花。有的引燃時如瀑布般涌出飛舞的蝴蝶,點點冰藍的幽光鑽入樹叢穿梭浮動。有的則像出谷的鳥雀在半空編隊飛行,環過林山發出悅耳的鳴叫聲。暗夜中時而火焰的石柱拔地而起,時而又在高空驚現帆船與鯨魚。後來一陣雷暴聲滾過,銀色長槍如千軍萬馬般射向天空,隨即又如萬千長蛇一樣發出嘶嘶巨響墜落天際。
瑟蘭迪爾與自己的子民們一樣,凝眸望著這由灰袍巫師創造的奇觀,只是思緒已不在此處,面上是毫無表情的冷靜。忽然,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袍。瑟蘭迪爾低下頭,見米盧迪爾一臉笑意的合捧著雙手,臉蛋上有酒精帶來的紅暈。“您看!”少年的手一旦鬆開,立刻從中飛出一隻翩翩藍蝶,纏著精靈王翻舞。“是帝王蝶,陛下!”米盧迪爾大聲說,生怕這一片嘈雜中對方聽不清自己的話。瑟蘭迪爾抬起右手,這小巧藍蝶便停歇在他食指的權戒上。有著暗色斑紋的翼翅緩緩一張一合——證明它絕不是煙花的戲法,而是活生生的生靈。
“它不是帝王蝶,是鳳斑蛾。”瑟蘭迪爾說。“是飛蛾?!”米盧迪爾瞠大了眼睛。“帝王蝶只在白日裏活動,也不會出現在隆冬。”瑟蘭迪爾解釋著將停歇有飛蛾的手指伸向米盧迪爾的眼前。果然,那雙翼翅上的紋路近看如鳳鳥一般。藍色夜蛾又停留了一會兒終於舞動翅膀飛走,米盧迪爾露出些許沮喪。“我本以為是珍貴的帝王蝶,可以獻給陛下您呢!”瑟蘭迪爾望著飛遠的夜蛾說:“鳳斑蛾也很珍貴,每樣生靈都有自己的珍貴之處。況且……並不只有你會認錯,某些大英雄在小時候也犯過同樣的錯誤。”米盧迪爾抬起頭,“您說的是萊戈拉斯殿下?”瑟蘭迪爾微笑不語。米盧迪爾轉一轉眼珠沒有再問,而是重新露出笑說:“新年快樂,陛下!”瑟蘭迪爾垂眸回視他一眼,“你也一樣,米盧迪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