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鏖戰中土 上 3
護戒隊向南到達紅角隘口下的和林是在十二月底的深冬。對四名霍位元人來說這是格外艱辛的旅程。冰寒刺骨的風從東面山脈吹下來,即使穿著最厚重的衣服,不管走路還是休息,他們都感覺自己好像泡在冰水裏。白天,他們不安的在河谷或是荊棘叢裡睡覺,到了下午會被輪值的人叫醒,吃下一頓通常都是冷冰冰的正餐。到了晚上,他們又得繼續步行,每天都在黑暗中摸索到四肢無力。而早上看到的,是似乎一點都沒有拉近距離的高山。
這旅程終於在到達和林時有了希望。紅角隘口已近在咫尺,而這片地區有不少錯綜複雜的岩石和灌叢,能為他們提供掩蔽。護戒隊員們在岩石邊生起篝火,吃下了久違的熱食,波羅莫甚至興致勃勃的教梅里和皮聘練起了劍術。兩個小淘氣現在奉波羅莫為刀劍老師,每天把他纏得死死的。阿拉貢臥在一旁的草堆裡抽吸菸鬥,不時被三人的“交鋒”引得發笑。同伴的笑鬧聲並沒有分散萊戈拉斯的注意,他正立在一旁的岩石頂上,凝眸眺望遠方。一種奇怪的感覺在他心上——周圍似乎太安靜了,沒有小獸也沒有飛鳥,這些荒山常見的生靈全都不知去向。唯有天空還算清朗,太陽在頭頂無聲無息的朝西走。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發現南方的天邊出現了一個黑點,它慢慢變大,如同雲朵一般飄向北方。
“你們看,那是什麼?”萊戈拉斯提醒夥伴們注意。阿拉貢很快從靠臥的草堆裡起身,到萊戈拉斯身邊。甘道夫和弗羅多還有山姆也從篝火邊站起來。“那是片烏雲而已。”金靂不以為然的說。“如果是片雲的話,”波羅莫垂下手裏的劍,“它移動的速度也太快了點!”“而且還能逆著風!”萊戈拉斯補充。當那片黑色越來越近,他第一個看清來者竟然是一大群高速飛行的黑鳥!鳥群一面向北飛行一面不斷的起落迴旋,似乎是在搜尋著什麼。阿拉貢的神情變得極端嚴峻,終於低喊一聲:“快熄滅火堆藏起來!”
阿拉貢比其他任何人都熟悉這條路。聽到他的命令,眾人立刻飛速行動起來。山姆拾起火上的平底鍋,兩三腳便踩滅了火堆,跟著像其他人一樣藏進了岩石底部的裂隙裡。他們剛剛分散藏好,便有一整群黑鳥脫離了主隊,朝著這片高地飛來。鳥群幾乎貼著灌叢掠過,發出巨大而混亂的呱呱聲。眾人透過灌叢望出去,見頭頂的天空都被鳥群遮蔽成了黑色。等鳥兒漸漸飛遠,他們纔敢從藏身處走出來,甘道夫和阿拉貢神情凝重的互相看一眼。
“這不是此地的生物,而是登蘭德的烏鴉。它們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兒,我猜想是魔王正利用它們監視隘口。”阿拉貢分析道。“看來這條路已經不再安全。”甘道夫緊皺眉頭說。“我們可以繼續往南走洛汗隘口,然後穿越洛汗到達我的城市!”波羅莫激動的建議。甘道夫卻搖頭,“洛汗離艾辛格太近,太靠近薩魯曼的勢力。我很懷疑驃騎王的將軍們現在到底忠於誰,也許他們已經不再是我們的盟友了。”“那就放棄高山走地下城市吧!我的表哥巴林帶著族人重開了摩瑞亞礦坑。透過摩瑞亞一樣能到達東方,我們還會得到熱情的接待!”金靂說。甘道夫的眉心掠過一片陰雲。雖然這幾百年裡摩瑞亞的炎魔似乎銷聲匿跡,但恐怖的烈焰仍藏在地底,一旦覺醒會是致命的。甘道夫思索一刻,終於拄定手杖往前走了幾步,山風吹起他的灰袍。“我們避開隘口,翻越雪山!”
甘道夫的話引得隊員們面面相覷。“我們會死在山上的!那是殘酷的卡拉霍拉斯!”金靂嚷道。甘道夫回頭看他一眼,“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選擇走摩瑞亞。”在甘道夫的堅持下,眾人不久整裝出發,開始朝著雪峰邁進。第二日他們越過雪線,走上山腰一條險惡無比的小道。他們的一側是九十度的峭壁,另一側是一落千丈的懸崖。大雪撲面來襲,漫天都是飛舞的雪團。這樣行了大半日,甘道夫把一些來自瑞文戴爾的特製飲料分給大家喝。波羅莫提議生火取暖,凍得不輕的隊員們紛紛同意。可在颳着強風的雪地裏,無論人類還是精靈都沒有辦法把背上山的柴禾點著。最後甘道夫用魔法為大家生了火,眾人臉上終於有了點喜悅。“這可是自曝行蹤啊,明明知道周圍有敵人的耳目。”甘道夫望著火光嘆息道。“如果大雪把我們埋掉的確可以遮擋敵人的視線,但我們也活不久了!”波羅莫對著火堆用力搓手。阿拉貢瞥他一眼,“等休息好了繼續趕路吧。既然頭腦在這兒沒用,就讓身體來行動。”
這之後雪越來越大,甘道夫負責領路,可他彎腰駝背的身影有一半都埋進了雪裏。波羅莫和阿拉貢還必須時常一手抱一個霍位元人,把他們從雪地裏拔出來。要是沒有同伴的幫助,瘦小的半身人大概早就被雪活埋了。金靂倒是拒絕所有人幫忙,但雪已經沒到他的胸口,每走一步都大喘粗氣。萊戈拉斯打量一回同伴們,忽然從雪堆裡跳了出來,輕盈落在雪面上——這讓他身前的金靂嚇了一大跳。“你居然……”金靂瞪著眼睛仰視他。萊戈拉斯笑著蹲下來,手托腮說:“現在隊伍會需要一個站得高看得遠的領路人。所以我決定,把押後的重任轉交給你。不過小心別被埋了,你是最後一個,陷在雪裏可能都沒人發現。”說完他拍拍衣服起身,果然踏雪無痕的向前攆去。金靂目瞪口呆許久才悶聲嘟噥:“我還是不喜歡精靈,我確信。”
見萊戈拉斯來到身邊甘道夫鬆一口氣說:“快幫我看看,好精靈,前面拐彎過去有沒有阻礙。”萊戈拉斯踩著雪麵迅速繞過彎,過一會兒返回說:“前面有個大雪丘,你們可能得鑿個雪洞鑽過去。雪丘那一面因為風小,積雪倒是挺少的,應該好走許多。”“鑿雪洞?”波羅莫一臉無語的表情,“我們還存著點兒力氣,可要到哪兒去找鐵鍬?”“這根本是條死路!”金靂終於憋不住大喊。“噓……”萊戈拉斯忽然回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神色變得無比警惕。漸漸的所有人都聽到,亂卷烏雲與紛飛大雪裏傳出一個冷酷邪惡的魔音——“Cuivanwalcacamirasse!Naiyarvaxearasselya!(醒來吧,紅角峰!讓你的尖牙沾滿血汙!)”
“是薩魯曼……”甘道夫的雙目射出精光。隨著魔音重複,力量越來越強,山道頂上開始傳出“咔咔”的岩石崩裂聲,一時間大量落石伴著積雪從眾人身側砸下懸崖!站在崖邊的萊戈拉斯趕緊閃避貼回到岩石上。“我們被發現了,甘道夫!薩魯曼想要製造雪崩,我們得回頭!”阿拉貢急切的大喊。“不行!”甘道夫怒然拒絕,跟著從雪堆裡爬起來,手拄法杖面朝魔音傳來的方向。“Lostocaradhras,sedho,hodo,nultho,iruithl!(殘酷的卡拉霍拉斯,安靜吧,沉睡吧,控制你的憤怒!)”灰袍巫師拼盡全力誦道。兩股力量在天空中糾纏交戰,可魔音仍不絕於耳,絲毫沒有因為灰袍巫師的對抗而削弱,最後一句力量達到最強——“Naiyarvaxearasselyataltuvanotto-carinnar!(讓你那沾滿血汙的尖角落在敵人的頭上!)”終於,一道閃電劈過,天崩地裂的巨響自山峰之巔傳來,滾滾積雪與碎石傾巢而下!
溪流裡的水忽然汩汩翻涌起來,彷彿炸開鍋一般——地底深處傳來的震動和瞬間黯淡的天光令瑟蘭迪爾目光一凜。正往船上搬運貨物的工兵統統呆愣在原地,他們面前的小船劇烈搖晃著,這樣強度的地震上一次發生,還是數十年前惡龍史矛革甦醒的時候。而地震未息,烏雲翻卷的天空又兀的劃過一道亮光,雷聲轟隆炸響。瑟蘭迪爾的目光從溪流移向頭頂的枝椏之間——冬日驚雷實在是罕見的異象。費倫朝士兵們示意,所有精靈紛紛把手中的貨物和工具放下來,集中力量固定船隻。
“你能感覺到地震的源頭在哪兒嗎?費倫。”瑟蘭迪爾低聲的問。傳令官有些猶豫的回答:“彷彿是來自迷霧山,但不在近處。”“他們沒有走最高隘口,”瑟蘭迪爾緊皺眉心說,“這一個月來我都感覺不到萊戈拉斯。他不在東方,而在離我千里之外。”“也許他們直接往南走了,從其他隘口越過迷霧山。”費倫推測道。瑟蘭迪爾凝眸不語,之後嘆口氣。“是的,他們最終還是要去到魔王的領地。”說罷他緩步走向溪岸,一面走一面吟誦起一段咒語。隨著精靈王柔和悠長的吟誦聲迴響林間,豐沛的靈力漸漸充滿四周。精靈們安定下來,左右望著重新變得明亮的森林與恢復正常流動的溪水,不禁要以為剛剛的地震只是一場幻覺。立在岸邊的瑟蘭迪爾停止了吟誦,慢慢垂下視線。一片雪絮寂靜無聲的飄落他腳邊——冬天第一場雪降臨了。
這時,一道清亮的號角聲打破了寂靜,精靈們紛紛眺向對岸。溪流的另一邊沒有路,只有森然不動的茂林,林地裏很快又響起一道稍微低沉些的號聲。這是狩獵合圍的訊號!——精靈們不由面面相覷,喧吵溪一帶儘管已經沒有毒物敢接近,可國王早就宣佈兩岸禁獵。瑟蘭迪爾的眼中閃過一點怒火。“去看看是誰。”他冷聲道。一名精靈迅速跳上一隻空船撐向對岸,可未及登陸,溪流邊的灌叢已劇烈搖晃起來,跌跌撞撞鑽出一頭後背中箭的山豬!踏上溼滑陡峭的溪岸礁石,這倒黴的黑傢伙最終四腿一蹬,跳進了水裏!
“抓住它!”“別讓它跑了!”好幾個稚嫩的嗓音這時此起彼伏自灌叢後響起。精靈們瞪大了眼睛,見一個敏捷的影子追蹤山豬一躍而出,竟也扎進了冰寒的溪水裏!湍急水流中他奮力撲騰幾下冒出頭,山豬已被他死死扼在臂彎裡。可當他甩甩溼漉漉的髮辮看清周圍,尤其瞥見溪邊負手而立的金髮身影,頓時一臉驚慌失措。“這混小子!”費倫幾步攆到岸邊,瑟蘭迪爾按住傳令官的肩,“你不能下去。”“快上來!溪水裏有……”船上的精靈話音未落,抱著山豬的少年已兩眼一翻,小小的腦袋耷進了水裏。他和獵物都只露後背浮在水面上隨波漂流。“米盧迪爾!”費倫和此刻才趕到岸邊的幾個小精靈同時大喊。“把他和豬都撈上來,”瑟蘭迪爾朝船上的精靈下令。
米盧迪爾醒來的時候,發現眼前的景象模模糊糊晃盪不止,似乎有許多樹木朝著自己撲過來。兩手用一用力,發現懷中是空的,他腦袋裏立刻有根弦彈跳了一下。“我的豬!”他大叫。“豬被你的同伴抬走了。”背後一個聲音回答。“那我的Ada……”“你的Ada在盡他的職責,而我在送你回家。”米盧迪爾連打兩個噴嚏終於清醒過來,意識到身後護著自己的是誰。他簡直難以置信自己和精靈王再次同乘一騎,身上還裹著一條巨大又暖和的灰斗篷。角鹿在不疾不徐的前行,幽暗的林道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積雪,而雪片還在如棉似絮的不斷落下。要不是裹著斗篷,渾身溼透的他大概早就凍成冰塊了。
“你好大的膽子。”瑟蘭迪爾這時才稍稍放鬆環住他的力量,掌心凝聚的光芒也減弱了一些。米盧迪爾低下頭,訝然發現自己不覺得寒冷其實還因為魔法的緣故——這正是精靈王代替父親送自己回家的原因。“喧吵溪兩岸禁止狩獵,你父親沒有告誡過你嗎?”瑟蘭迪爾再次開口。米盧迪爾麵露愧色,不敢回頭只敢盯著眼前張揚又不失優雅的鹿角,“我以為……以為我們離溪邊還遠著呢。本想在山上捉住那頭豬的,可誰知地面突然開始震動搖晃,森林裏什麼也看不清。我的箭沒能射中山豬的要害,叫它一路逃到了溪水裏。”停頓一下,米盧迪爾的頭埋下去,“請陛下處罰我,但不要處罰我的夥伴,他們都是聽我的纔會來這兒狩獵。”
瑟蘭迪爾垂眸瞥一眼少年的發頂,“聽你的?你來林山的日子不長,已經是隊伍頭目了?”提起自己的狩獵隊,米盧迪爾的精神不覺變好,揚起頭說:“對,他們分別是我的副將、掌旗和傳令。”“歐羅爾是你的副將?”瑟蘭迪爾問。“您知道?!”米盧迪爾驚訝的反問。瑟蘭迪爾的唇邊掠過一絲笑意,“因為只有你和他揹着號角。不過,我沒看到掌旗官的旗幟。”“那……那將來會有的,我要用一對鹿角的圖案來做紋章!”米盧迪爾趕緊解釋。“好吧,”瑟蘭迪爾微微點頭,“照你說的我來裁決。他們三個會得到比你輕一點的處罰,不過副將又會比其他兩個重一點。”
聽到夥伴還是難免處罰,米盧迪爾頓時洩氣的又縮回斗篷裡去,一臉病懨懨的樣子。“處罰會是什麼呢?”他小聲嘟囔。瑟蘭迪爾好整以暇的說:“你們首先得承諾下不為例。而你,一個月都不許離開林山。他們三個也會被罰禁足,副將十天,其他兩個七天吧。”瑟蘭迪爾說完,見米盧迪爾大大的鬆一口氣,扭過身,雙眼晶亮的仰視著他。“陛下,您的處罰可真輕!我過去聽別的精靈說,您是個嚴厲的國王。”瑟蘭迪爾雲淡風輕的迴應:“你剛中了魔法,雖然已經為你解除,也會渾身無力病上好幾天,算是懲罰過了。”米盧迪爾依然誠懇的說:“您真好,陛下,比我的Ada還要好!恐怕他的處罰會比您的還要嚴厲呢!”瑟蘭迪爾挑眉斜他一眼,“你倒是和我兒子一樣,一樣的胡鬧。”
“您說萊戈拉斯殿下?”米盧迪爾突然兩眼放光,病容一掃而空,“殿下怎麼會?!他可是我們的偶像,我們的大英雄!”“哦?”瑟蘭迪爾強忍住笑,“他怎麼英雄了?你說說看。”“他在河谷鎮和惡龍搏鬥了三天三夜,還在孤山殺死了窮兇惡極的博格!死在他箭下的半獸人起碼有一百個,死在他刀下的又有一百個!他和勇敢的陶睿爾都是我們的偶像!”米盧迪爾如數家珍的說完最後露出一點遺憾,“不過,我來林山還沒有榮幸見到殿下。聽說他奉您的旨意出使,去了很遠的地方,要過很久纔會回來。”瑟蘭迪爾默然移開視線,望著前方的林路,過一刻才說:“是的,是我讓他去的。”敏銳察覺到什麼,米盧迪爾眼珠轉了轉,“您在想他?”瑟蘭迪爾睨他一眼,“我在想他。”“那您為什麼不派別人去,而派殿下去呢?”“因為他不只是我的兒子。”“他還是誰?”米盧迪爾好奇的問。瑟蘭迪爾露出些許揶揄的笑意,“你不是叫他大英雄嗎?”“沒錯!”米盧迪爾終於滿意的轉過身去,“殿下一定又去做英雄了!”
角鹿走進樹村時天已經全黑了,有樹屋的地方燃著點點燈火,好像繁星點亮了樹林。瑟蘭迪爾一一注視行經的樹屋,它們大多緊閉門戶把風雪排除在外,每一所小屋裏都庇護著一個家庭。不久,他見米盧迪爾的母親提著油燈候在路邊。當她發現送兒子返回的是國王陛下時,趕緊躬身行禮,瑟蘭迪爾朝她點了點頭。米盧迪爾早又昏睡過去,瑟蘭迪爾翻下角鹿時把懷中的小精靈也抱了下來。米盧迪爾睜開一點眼睛,看到了自己的母親。“好了,回家接受懲罰吧。”瑟蘭迪爾說。見母親要從國王懷裏接過自己,米盧迪爾趕緊一躍站直,身上寬大的斗篷掉在了雪堆裡。他又手忙腳亂把斗篷拾起來,一團揉抱在懷裏。“穿上它禦寒。”瑟蘭迪爾吩咐。米盧迪爾的母親忙為兒子重新裹上斗篷,而少年精靈始終筆直的站立著。直到瑟蘭迪爾準備策鹿離開時他才仰面開口:“陛下,我將來能像父親那樣效忠您和殿下嗎?”瑟蘭迪爾拉轉韁繩,俯視著林路邊的小小身影。少年的臉在燈光下有些蒼白,一雙眸子卻明亮清透。瑟蘭迪爾微微笑了,“我等你長大,米盧迪爾。”
艾辛格圓場,歐薩克塔。白袍巫師薩魯曼立在塔頂眺望著北方。烏雲嘯聚在雪山頂上,電閃雷鳴仍舊不止。一場雪崩掩埋了山腰的道路,在春天來臨之前,將沒有任何人能夠憑藉雙足征服卡拉霍拉斯。“不要以為趁著雪崩就能遁形,甘道夫,”薩魯曼陰沉的笑道,“躲入地底我的確看不見你。但有另一雙眼在那兒等著你——它會比一切的冰霜、雪暴都更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