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章 一片死寂
鏽跡斑斑的鐵門開啟了,宋道子站在了門口。
“宋浩,我的話,你記住了嗎?”我點點頭。
“走吧。”說著,他繞過廠房,朝那個更深更遠的地方走去。
我跟在他的後面,經歷了剛剛那一場,此刻的心彷彿用鋼鐵重鑄了一般,很冷,很硬。
風呼嘯著,草顫抖著,幾棵枯樹婆娑的影子扭曲著,一切似乎都是在預示著,在那個一望無際的前方,有讓人不寒而慄的東西。
可我,並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害怕。
過了那幾棵樹,宋道子停了下來,他回頭看看我,拍了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以後,是你瞧不起別人,還是繼續讓別人瞧不起,就看下面的了。”
說完,繞到我的身後,把我往前面一推。我萬萬沒想到他會這樣做,可絞盡腦汁,我也想不出來,他到底想讓我幹些什麼。
我掉到了一個大坑裏。
那個坑,有多深,我也不清楚,只是當我看向站在坑邊的宋道子的時候,他已經成了一個小黑點。
我長舒一口氣,慶幸自己還能活下來。
“尼瑪,可真是個奇蹟。”我嘀咕了一句,偷偷拿眼睛瞄向宋道子。
宋道子彷彿會千里傳音功一樣,站得那麼遠,可他的話我卻聽得清清楚楚。
“活下去,這是對你的唯一要求。”我一愣,沒成想這下子,他竟然真的讓我玩命?
我還沒有說話,只見空中飄下了幾張黃色的紙,它們蓋住了我的眼睛。
宋道子說:“符,就由你用指尖血自己畫。”
我抓起符紙,說道:“宋哥,我……”這話還沒說完,宋道子就沒了蹤影。
這不怕也是剛剛的不怕,過了這麼久,那股高漲的勁瞬間就消退了不少,看著這個深坑,我的心裏還是有些顧慮的。
這時,上面又響起了宋道子的聲音:“那個坑裏,很久之前埋的都是犯人,陰氣極深,你自求多福。”
“尼瑪!”我小聲罵了句,對著這啥也看不清的坑,只覺得心裏面悶得慌。
“呃——呃——”坑裏突然傳來痛苦的叫聲。
我急忙按住符紙,眼睛朝四下打量著,可漆黑一片,我連根毛都看不見。
我心裏想道:“不行,這裏麵看來真邪乎得很,我得早做準備。”
隨即,便咬破手指,對著符紙思忖了一番,畫了一張定魂符,兩張燧火符,三張碎魂符。符一畫完,我的心不覺輕鬆了許多,望著坑裏的黑暗,深吸了一口氣。
“呃——呃——”那叫聲又出現了,較之剛纔,更為痛苦。
“呼”的一聲,大坑被照亮了,一堆白骨上跳躍著藍色的火焰。
我正要藉助這團火焰將坑內的情況觀察一遍,一個血手印在我的面前一閃而過。
濃重的腥臭味在坑裏瀰漫開來,灌到了我的嘴巴和鼻子裡,一種窒息的感覺瞬間把我包圍住了。
痛苦的叫聲從四面八方朝我奔襲過來。這時,我看清了,眼前是堆積如山的屍體。
他們早已經腐爛不堪,有的,只剩下幾根骨頭。
而那呻吟聲,正是它們發出來的。
白骨上跳躍的火焰停了下來,那些屍體,卻一具接著一具,站了起來。
它們沒有頭,半截脖子上血跡斑斑,如同繡娘針下的繡花。
“饒命,饒命。”他們紛紛叫嚷了起來,脖子裡噴出一股股猩紅的氣體。
我的眼前,登時現出了這樣一個場景:一個頭扎紅色布帶的劊子手,赤裸著上身,抬起一把長長的、射出寒光的刀,“刷”的一聲,鮮血漫流成河,數不清的腦袋滾了下來,有的被野狗叼去,有的被烏鴉含走。
“還我頭來,還我頭來。”他們的聲音是從脖子裡冒出來的,聽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你們的頭,不是我砍去的,俗話說得好,冤有頭債有主,找我沒用。”我搖搖頭,語氣極為平靜地說道,一隻手已經按住了一張定魂符。
它們依然沒有停止叫嚷,甚至,邁動腳步,慢慢朝我聚攏過來。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我冷笑一聲,將手中那張定魂符往空中一拋,可沒成想,那團藍色的火焰突然飄了過來,將定魂符燒成了灰燼。
我吃了一驚,嘴上說道:“本來想饒你們一命的,可天意難為,別怪我心狠手辣。”
一張燧火符從我的手中飛了出去,我口中念動咒語,燧火符瞬間增大了數十倍,在我身邊圍成一個圈。
“只要它們敢靠近符紙,立馬讓他們化為灰燼。”這麼一想,我變得有恃無恐起來。
“還我頭來,還我頭來!”這一次,他們的聲音逐漸變得憤怒。
站在最前面的幾具屍體靠近了燧火符,“嗤”的一聲,身上便燃起了熊熊火焰,在痛苦的掙扎中燒成了一團灰燼。
可後面的屍體,似乎並沒有感到一絲畏懼,而是繼續前進著。
我吃了一驚,這完全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情。
於是我飛出第二道燧火符,一排屍體頃刻間便無影無蹤。
但是屍體,卻依舊前仆後繼,它們離我越來越近了!
無奈,掏出了一張碎魂符,往空中一拋,符紙飄下來的時候,已經把圍在我身邊的屍體都蓋住了。
痛苦的呻吟聲從符紙下傳了出來,彷彿是成千上萬個嬰兒發出的啼哭,震耳欲聾,直讓人心裏一陣陣發毛。
“砰”的一聲,哭聲戛然而止,那些屍體沒了蹤影,坑裏陷入一片死寂。
正當我準備坐在地上休息一會兒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一個極為嬌媚的女聲在呼喚我的名字。
我一愣,循聲望去,看見那團藍色的火焰旁邊,站著一個穿著一襲淺綠色裙子的姑娘。
她麵若桃花,兩頰微紅,眼似秋水,泛起陣陣漣漪。我呆呆地望著她,不覺臉一熱。
當然,我知道,她肯定不是人。
但是這天仙一般的外貌,我長這麼大都沒有見到過,多看兩眼,再提防一些,又有何妨。
她的身上散發出一股幽香,彷彿一隻只蝴蝶,撲稜稜地鑽進了我的鼻子裡,讓我的全身一陣酥麻。
我的神志有些恍惚起來,四肢漸漸地變得癱軟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