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八章 面目全非
待走得近了些,我恍惚間聽到了“噹噹”的聲響,似乎是有人在敲打著金屬。
宋道子說:“這裏之前是個鍊鋼廠,後來,發生了爆炸,死了上百號人,鋼廠因此便倒閉了。”
聽他這麼說,我的心已經開始砰砰直跳。
“宋哥,你帶我到這兒來幹嘛?”我有些害怕,便試探著問了句。
宋道子說;“不用問原因,帶你來這,自有來這的道理,咱們繼續往前走就是。”
宋道子在前,我跟在後麵,一步步靠近這廢棄的鍊鋼廠。
鋼廠的鐵門鏽跡斑斑,一條鐵鏈耷拉了下來。鐵鏈上生出了紅色的鏽,像極了一條因腐爛而露出皮肉的胳膊。
宋道子在鐵門前停下了腳步,轉身說道:“你試一試,能不能把這扇鐵門開啟。”
我一看,不禁愣了一下,心想:“這鐵門壓根就沒上鎖,那條鐵鏈也不過是個擺設,開個門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你這到底想幹啥?算了,也別問了,問了也是白問,先把這門開開再說。”
我雙手輕輕一推,鐵門便被緩緩開啟了。
忽然,我只覺得背後被推了一下,沒把握住平衡,跌倒在門內。
宋道子一把拉住鐵門,“砰”的一聲,又把鐵門給關上了,並用那根鐵鏈把兩扇鐵門纏在了一起。
“不是,哎,宋哥,你這到底要幹啥啊,咱有話好好說啊,你可別把我關在這裏啊,這要是真出點什麼事情,那可怎麼辦啊?我這不是就要交待在這裏了嗎?”我雙手抓住鐵門上的欄杆,拼命晃了晃。
宋道子嘴角露出極淡的笑容,他從身後摸出了一把鎖,“咔嚓”一聲,便扣住了鐵鏈。
我一看,這心裏越發焦急,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乞求著他給我開門。可他倒好,冷冷地說了句:“自己想辦法。”隨後,他便轉身走了。
“哎,宋哥,宋哥,你不能不講點感情啊!”任憑我怎麼呼喊,他愣是連頭都不回一下。
我望著鏽跡斑斑的鐵鏈,鋥亮嶄新的大鎖,不由得仰天長嘆一聲。
可就是這麼一抬頭,我卻像發現了新大宋一樣,驚喜萬分。
在離我頭頂不遠處,有一塊水泥板,水泥板正好伸出了門外。
二話不說,我轉身向那棟二層的建築物跑去。那塊水泥板正是位於建築物的頂層。
那棟建築物裡漆黑一片,各種難以名狀的味道交織在一起,使得人極度不適。我捏著鼻子,蹭蹭蹭上了樓。
水泥板的三分之一伸了出去,三分之二搭在樓頂。我踏了上去,朝樓下張望了一會兒,心裏更加欣慰,這樓頂到地面,也不過就三米的距離,我只要速度夠快,在水泥板前頭輕輕這麼一躍,嘿,那落到地上保證是一點事都沒有。
可我剛走兩步,就聽見一陣“咔咔咔”的聲響從腳下傳了過來,低頭一看,只見水泥板已經出現了裂縫。
我一急,正要再往前走,“咔咔咔”,裂縫迅速蔓延,爬滿了整塊水泥板,“譁”的一聲,水泥板便成了碎石塊,紛紛砸到了地上。
我大驚,急忙往後一躍,塵土撲面而來,嗆得我一陣咳嗽。
“咔咔咔”,又是這陣響聲,我急忙朝四周觀察了一番,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突然,我的腳下一陣輕微的晃動,我一愣,猛地反應過來大事不妙,跑到邊緣,一咬牙,便跳了下去。
“轟”的一聲,那棟建築物倒塌在地。
我心有餘悸地回頭望了一眼,暗自感到慶幸,但轉念一想,立刻生了怨氣:“宋道子這麼做,難不成還想置我於死地?”
正思忖間,背後一陣“沙沙”的腳步聲,我回頭一看,只見一個穿著藍色工作服,戴著頭盔的人正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那頂頭盔,正好遮住了他的臉。
他抬起手,向我招了招,可那手,看上去似乎有一些不大正常。
我也沒多想,就徑直走了過去。
他把手收了回來,將頭盔拿了下來。
我停下腳步,定睛一看,那是一張被燒得面目全非的臉。
我的心裏一驚,陡然想起宋道子和我說的關於這座鍊鋼廠的事情,頭髮都豎起來了。
他動了,一點一點向我走了過來,那雙手,那雙已經被燒成焦炭的手在空中顫顫巍巍地揮舞著,似乎是在呼喚我。
我忍不住大叫了一聲,撒腿就跑,這裏又空曠又大,對我來說又完完全全是一個陌生的地方,我完全不知道該跑到哪裏。
慌慌張張中,我跑進了一棟沒有門窗的樓裡。樓裡面伸手不見五指,我摸索著,找到了樓梯扶手,一股涼氣迅速地纏繞住了我的手。
剛要上樓,猛然想到,他要是進到這樓裡,我可就一命嗚呼了。
於是我又跑了出去,朝四周看了看,他已經不見了蹤影。我順手抬起幾塊廢舊的木板,搬進去幾塊石頭,把一樓堵得嚴嚴實實。看著這雖然黑暗,但卻堅固的堡壘,我心裏的緊張卸去了一半。
遂摸著樓梯上了樓,我想,到了樓頂,便能觀察這廠房的全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盡在我的眼中。
可走了好一會兒,我猛地發現自己似乎一直是在往上走,一個樓梯拐角都沒有碰到。心裏不禁一陣駭然,連腳步都變得緩慢而沉重起來。
對於躲在黑暗中的一切,我一無所知,甚至,要是突然冒出個什麼東西,或者那東西已經貼到了我的背上,我也不會意識到。
一邊上樓一邊胡思亂想間,我的耳畔響起了一陣“沙沙”的聲音。
我看不見,心裏更慌張了,腦袋裏各種想法如同幽靈一般,紛紛飄了出來。我的身子在顫抖著,一股股冷汗讓本來已經瑟瑟發抖的身體更涼了。
我不敢下去,不敢回頭,後面是無盡的黑暗,而樓頂有光,有光就能一點點消除我內心的恐懼。
遂硬著頭皮繼續往上面走,但關節好像是生了鏽一般,動一下都變得異常艱難。
“沙沙”的聲音一陣接著一陣,每當周圍恢復一片死寂的時候,便會驀地響起來,連綿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