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的學生抱著書本在學校裡漫步，數不過來的情侶勾肩搭背、說說笑笑，把我看得一陣心酸。

    這時，人群中突然閃現出一個白影。

    我不禁睜大了眼睛。

    那是一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小女孩，在人群中肆無忌憚地走著，周圍的人似乎都沒有看到她一樣。

    我的目光往下面移了移，小女孩的裙子下面空空蕩蕩，根本就沒有腳！她不是走的，她是飄著的！小女孩似乎是發現了我一樣，停住了。

    她緩緩地，緩緩地，抬起了頭。

    那張臉上，只有兩個小黑點，一個紅色的圈。

    那個紅色的圈一張一縮著，似乎在對我說些什麼。

    “哇——”一聲女孩的啼哭在我的背後響了起來，我急忙轉頭，卻一無所獲。

    “咯咯咯——”哭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清脆的笑聲。我的眼前依舊是空空蕩蕩。

    驚魂未定時，笑聲停止了，哭聲又出現了……

    哭聲笑聲交混在了一起，在宿舍裡迴盪著，遊走著，像兩隻透明的幽靈。

    我堵住了耳朵，轉身朝窗戶外面看去。

    那個小女孩還站在那個地方，她用那張塗鴉臉望著我，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頭。

    小女孩扯下了自己的頭髮，露出了光禿禿的頭皮。

    她的手放在頭皮上，幾根指頭一捏，一提，那張頭皮也被撕了下來。

    頭皮之下，是一個漆黑的洞，洞裡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房間裡的哭聲笑聲都消失了，只有一陣“咿咿嗚嗚”的詭異聲音。

    我一把推開了門，衝到了劉恕宿舍門口，在門上砸了幾圈。

    旁邊宿舍幾個身強力壯的男生走了出來，叉著腰看著我。

    還好，劉恕這貨及時開了門，看見了這幾個氣勢洶洶的男生，一把將我拉了進去。

    他學著那幾個男生，叉著腰訓斥我：“你說你來就來，輕輕敲門就好了，砸什麼門，你看看，擾鄰了吧。”

    我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大劉，先……先別講這些沒用的，我……我見鬼了！”

    劉恕“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唾沫星子噴了我一臉。

    “小宋，你這真是大白天活見鬼了。”

    我急了，臉迅速地升了溫：“大劉，我可沒騙你！真的，一個穿白色長裙的小女孩！”

    劉恕本來笑得無比爛漫的臉僵硬住了：“你說，你看到了什麼……”

    “一個，穿，白色長裙的，小女孩！”我再一次無比清晰地重複了一遍。

    “你確定是白色長裙？”

    “我親眼看到的還能有假，她還在我房間裡哭呢！”

    “快帶我去看看！”

    於是，我便帶著劉恕，到了宿舍門口。我趴在門上聽了聽，那陣“咿咿嗚嗚”的聲音還在迴盪著。

    我小心翼翼地擰動鑰匙，開了門，宿舍裡，除了安靜再無他物。

    我有些尷尬地望著劉恕，劉恕卻並沒有那種要質疑、嘲諷我的意思。

    他的兩隻手撐在窗臺上，說道：“我最近也見到過一個穿白色裙子的小女孩，只不過，我不敢確定。”

    我急忙問道：“大劉，你也看到她在學校裡旁若無人地走，對吧？”

    劉恕搖了搖頭，眉頭皺在一起。

    “我是在一張照片上看到的，那張照片，擺在金髮的桌子上。”

    “那天，我擺弄金髮桌子上的小物件，拿起一個小相框看了看，裡面便是一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小女孩。我當時覺得她有些奇怪，只是說不出來。”

    劉恕轉頭看著我，繼續說道：“直到回去後，我纔想明白，她是奇怪在哪裏。”

    我問道：“她咋個奇怪法？”

    劉恕說：“她看上去有些傻。”

    我忍不住笑了一聲：“小女孩都是傻傻的，這和奇怪根本沾不上半毛錢的關係。”

    劉恕說：“不是，是實實在在的傻。”

    我一愣，恍然大悟：“你是說，她看上去，有智力障礙？”

    劉恕點點頭：“咱們現在有必要去金髮辦公室一趟了。”

    站在金髮辦公室的門口，我和劉恕便想好了說詞。

    門半掩著，我們敲了敲，並沒有人迴應。我透過門縫向裡面瞄了一眼，金髮並沒有在辦公室，遂直接推開門和劉恕走了進去。

    金髮的桌子上擺著一個木製相框，我拿過一看，上面是一個白裙女孩，女孩對著鏡頭，表情很木然，眼睛裏似乎還有一些恐慌。

    在她的嘴角，隱隱約約有一道水痕，看上去，似乎是口水。

    女孩身上的那件白裙，和那張塗鴉臉女孩身上的，一模一樣。

    我正看得出神，門突然開了，金髮站在門口，冷冷地望著我們。

    我忙不迭把照片放回了桌子上。

    “金校長。”我和劉恕異口同聲地問候了一句。

    金髮笑著朝我們走了過來：“今天到我辦公室來，有何貴幹？”

    劉恕恭敬地說：“宋哥說，那棵樹被燒沒了，這兩天晚上，那東西肯定還會再次出現在學校裡。他會提前埋伏好，希望您能再加強一下學校的安保工作。”

    不得不承認，這藉口確實是有一點破。

    金髮臉上的笑紋消失了，他變得愁眉苦臉起來：“老華，這一次，究竟能不能抓住那個東西？”他望向我們時，眼神是那樣不信任。

    我拍了拍胸脯說：“這一次，絕對可以的。宋哥已經掌握了一切線索，我拿宋哥的聲譽做保票。”

    金髮勉勉強強地點了點頭：“好吧，安保這塊我會盡力做好，至於其他的，就交給你們了。我真的不希望再有學生出事了，你們知道我現在的處境嗎？算是我求求你們了，不然，我這個校長也就幹不下去了。”

    劉恕說：“金校長，請相信我們。”

    這時，我趁機把相框放在了桌子上，問道：“金校長，這照片上的小女孩，是您女兒嗎？”

    金髮點點頭，麵露悲愴之色。

    我接著問道：“您女兒真是可愛啊，現在幾歲了？”

    金髮低著頭，兩眼閃爍著淚光，不言語了。

    我和劉恕對視了一眼，也沒有說話，整個辦公室裏，一片沉寂。

    良久，金髮纔開始說道：“她要是能夠健健康康、開開心心地成長到今年，也已經五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