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金校長，她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金髮嘆了口氣，說道：“她患了病，永遠地離開我了。”

    我急忙說：“抱歉金校長，真對不起，我沒想到……”

    金髮說：“宋兄弟，不怪你，這是她的命。你讓我說一說吧，我好久都沒有找人傾訴了，說一說，這心裏會好受一點。”

    金髮拿起了女兒的照片，反覆摩挲著，屬於父親那種獨特的、慈愛的目光從他的眼睛裏流露出來。

    “她自打一出生就是腦癱，我和我老婆為此走了很多家醫院，然而，卻並沒有讓她好轉。時間長了，我們也習慣了，覺得，和這樣一個簡簡單單、沒有複雜情緒的孩子生活一輩子也挺好的。”

    “可天公不作美啊”，說到這兒，他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她四歲那年，不知道患上了什麼病，一連幾天發高燒、吃不下去飯。在那間重症監護室裏，她瘦小得可憐的身體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嘴裏還在含糊不清地說著些什麼。”

    “一個晚上，她閉上了那雙眼睛，永遠地離我們而去了。”金髮哽咽了起來，掩面而泣，我和劉恕站在一旁，心裏也不是個滋味。

    “後來，後來，我的老婆就變得瘋瘋癲癲的，整天哭著鬧著找女兒，有一天，她也從我的身邊失蹤了。可是，可我沒想到啊……”他已經泣不成聲。

    我和劉恕一直就這麼站著，直到金髮哭完了，把眼淚擦乾了，我們才離開。

    我問劉恕：“我們把金髮的傷心事牽引出來，是不是不太好，我這心裏過意不去。”

    劉恕的手撐著下巴，緩緩地說：“我也知道，可是，沒辦法。”

    我說：“不過，至少，現在我們知道，那個白裙女孩八九不離十就是金髮的女兒。”

    劉恕說：“那麼，這幕後黑手就浮出水面了，莫非就是那個女孩？”

    我搖搖頭：“先不能妄下結論。那隻狐狸精還沒有搞清，而且，女孩種那棵樹幹嗎，她為什麼又殘忍地把自己的媽媽塞到樹裡呢……”

    我這些問題剛說出口，似乎便已經明晰了答案。我和劉恕四目相對，因為吃驚已經睜圓了眼睛。

    劉恕說：“狐狸在她死後上了她的身，她種那棵樹是爲了重生，把媽媽塞到樹裡，是因為，她不想和媽媽分開，她想讓媽媽再生她一次。而狐狸，便可以藉助她的這個新身份以人形生存下去。是這樣嗎？”

    我的後背一陣冰涼。

    這時，我又忽然想到了極為重要的一點，便說道：“大劉，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倆的舍友，都是學霸，她是腦癱，所以想把他們的腦子集合到一起，種出一個絕頂聰明的腦子。”

    劉恕說：“看來，一切都要水落石出了，我們通知宋哥吧。”

    一通電話打了過去，宋道子便趕了過來。但是，他進來的時候，還是不慌不忙、氣定神閒的模樣。

    宋道子問：“你們有眉目了？”

    我和劉恕點點頭，便將剛剛的推測向宋道子詳細述說了一遍。

    宋道子說：“看來，是這樣了。只是，怕又要再傷一次金髮的心了。這件事情，先不要跟他講。我們今晚行動，那女孩，必然會出現。”

    是夜，月朗風清，學校被籠罩在一片寂靜之中。

    按照宋道子的吩咐，我和劉恕先留在宿舍裡，他去假山後埋伏，手機隨時保持聯繫。

    我和劉恕躲在樓梯口旁的陰影裡，把好了宿舍門，以防它故技重施。

    從十一點到一點鐘，兩個小時過去了，宿舍裡沒有一丁點動靜。我溜到門口，朝外面看了一眼，也沒有起霧。

    莫非宋道子估計錯了，它今晚不會行動？或者，它已經意識到我們今晚會守株待兔？

    胡思亂想之間，我的手機螢幕亮了起來。點開一看，是宋道子發的一條訊息：速速前來。假山後。

    我拉起劉恕，一路小跑。假山雖隱蔽，但我們還是隔得老遠就看見了躲在後麵的宋道子。

    過去同宋道子匯合後，宋道子把手靠在嘴邊，示意我們不要說話，另一隻手則指向了假山上的一個孔。

    透過那個孔，我們看到了那片叢雜的枯草，它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遠遠望去，就像是蟄伏在陰影裡的一隻黑貓。

    這時，兩點綠光在草叢裏閃爍著，似是螢火，遠比螢火詭異得多。

    那兩點綠光慢慢地升了上來，在半空中漂浮著。它猛地往空中一躍，一張尖長的、毛茸茸的臉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嗷嗷——”它叫了兩聲，對著那早已經被燒成灰燼的樹，宣洩著自己內心的怨氣。

    宋道子這時一個飛身閃了過去，雙手死死地扼住了它的脖子。

    它“嗷嗷”地叫著，四肢已經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

    宋道子將事先準備好的一張符紙貼到了它的腦門上，扼住它脖子的手不鬆絲毫，口中唸唸有詞起來。

    可他念了一會兒，那張狐狸臉還是狐狸臉，狐狸尾巴還拖在地上，愣是沒有一點變化。

    宋道子愣了一下，立刻在它的腦門上拍了一下，可依然啥作用都沒有。

    “過來幫忙！”宋道子一聲令下，我和劉恕急忙跑了過去。

    “掐住它的脖子！”宋道子對我說。

    宋道子的手稍稍鬆了些，我伸出自己有些顫抖的手，剛要接替宋道子捏住它的脖子，誰成想，“嗖”的一聲，它連個影都沒剩下，便消失得一乾二淨。

    宋道子的眼睛紅了，他一把抓住我的衣領，把我從地上舉了起來，我嚇得汗呼呼往外冒著，不敢多嘴一句。

    “誰讓你把它放走的！”他那雙血紅的眼睛盯著我，裡面噴出一團團的怒火讓我不敢直視。

    “宋哥，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卑微討饒。

    “錯了？錯了就能算了？”彼時，他已經把我舉過了頭頂。

    劉恕急忙跑過來，替我求情：“宋哥，就這麼算了吧，下次還有機會，小宋真不是故意的，你就姑且饒他這一回吧。”

    宋道子連看都不看他一樣，吼了一句：“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