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髮往後縮了縮，不敢看我們：“我怕如實說出來，會讓你們打退堂鼓，不敢接……”

    劉恕哈哈大笑：“退堂鼓？怎麼可能？你把我們想成什麼人了！”

    金髮連忙迎合道：“都怪我，我有眼無珠，低估了你們兩位。這個先放到一旁，不談了，我們先看看那幾個學生的死狀。”

    他開了電腦，把螢幕轉向我們。

    照片上的那具屍體，頭頂被敲了一個洞，全身乾巴巴的，面板裹著骨頭，如同一截枯樹幹。

    金髮往後又放了幾張，無一不是這種死狀。

    我和劉恕同時吸了一口涼氣。

    那幾具屍體天靈蓋上的洞，就像是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們。

    金髮繼續說道：“他們的屍體，都是在清晨被發現的，在此之前，都會有一場霧。”

    劉恕說：“聽上去，似乎是有人在利用霧的掩蓋殺人。”

    金髮說：“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可是，大霧之時，學生們都在裡面休息，怎麼會到外面？”

    我說：“會不會是夢遊出去？或者……兇手事先就藏在宿舍裡，殺了人，再拖到霧中……”

    金髮的嘴唇已經開始抖動起來，他的臉色有些發白：“小兄弟，你別說了，我這後背拔涼拔涼的。”

    我又問道：“至於他們的屍體，我們能近距離觀察一下嗎？”

    金髮一個勁地擺著手：“這能有照片就不錯了，屍體哪裏能接觸得到，早就被送進去了。”

    一樁毫無線索，只能憑空想象推斷的懸案。

    我徹底懵住了，這樣子還查個毛線，於是我對著金髮一攤手：“金校長，您還是把這事兒交給警察吧，我們查不來。”

    劉恕瞪大眼睛看著我，一點都不相信這話竟然是從我的嘴裏說出來的。

    金髮哭喪著臉，哀求道：“小兄弟，你可別啊，這事兒只能交給你們。我實話告訴你們，那霧裏的，根本就不是人！”

    我冷笑道：“你怎麼知道？莫非你還親眼見過？”

    本以為這句話會把金髮懟得啞口無言，沒成想，他竟然點了點頭。

    “第一次出事的那天清晨，我因為出差交流要趕班機，所以起得特別早。那個時候，霧已經散得差不多了，我路過行政樓後的那個草叢，聽見裡面有動靜，就停了下來。突然，有一個人影冒了出來，擦著我的身子跑走了。我看到那個人的後面，拖著一條毛茸茸的尾巴！”

    金髮喝了口水，努力地壓制住自己內心的恐懼。

    “後來，草叢裏發現了照片上的屍體。”

    “你說的那個背後拖著尾巴的人形怪物不會是隻猴子吧？”劉恕對於金髮的說法顯然不信，便趁機調侃了他一番。

    “哎喲，小兄弟，你還當我騙你呢？我都這麼大年紀了，犯得著嗎？再說了，我把情況如實告訴你們，你要是不信，那我也沒有辦法。”金髮把手中的茶杯猛地往桌子上一落，把我和劉恕嚇了一跳。

    見情況有些不對，我急忙說：“金校長，大劉這人就這樣，愛開玩笑，他呀，就是不想讓您這麼緊張，您多多包涵。”

    金髮嘆了口氣，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我也知道，可是現在情況如此嚴峻，我真的不希望再有學生出事，玩笑，等到事情解決了再開吧。”

    我問道：“金校長，那人形怪物的模樣，能再具體描述些嗎？”

    金髮說：“我只記得他拖著的那條毛茸茸的尾巴，似乎是狐狸尾巴。”

    “狐狸精？”劉恕迫不及待地發表了意見。

    金髮的語氣有些顫抖：“似乎是……”

    這時一個電話打了過來，金髮接完後，一臉難色地看著我們：“抱歉，兩位，我現在有一個重要的教學會議要開，你們暫時就先回去吧，有空咱們再聯絡好吧。”

    回宿舍的路上，我的腦海裏反覆放映著那幾張照片，一具具乾枯的屍體，一個個眼睛一般的黑洞，像蟲子一樣啃噬著我的大腦。

    “唉，麻煩咯。”我老態龍鍾地嘆了口氣。

    劉恕不屑地說：“這有啥麻煩，等哪天那個狐狸精作案的時候，我們趁他不備，給他來個驚喜，從背後抓住他，那不就一了百了了？”

    我望著他，有些哭笑不得。

    “大劉，你這理兒啊，確實不錯，可你見都沒見過他，你說說，咋抓？”

    劉恕撓了撓後腦勺，不說話了。

    進宿舍之前，他望了我一眼，不懷好意地笑了笑：“我覺得你越來越像個小領導了。”

    我愣了愣。

    “嘿，兄弟，手續辦得還算順利吧。”那個身材中等的男生湊過來和我搭話。

    “哦，還行，都解決了。”我打了個馬虎眼，笑了笑。

    他接著說：“咱們都互相介紹介紹，一個宿舍的兄弟，不能到現在連叫啥都不知道。兄弟，我叫段澤，你叫我段子就行了。”

    我說：“我叫宋浩。”

    就這麼着，我把宿舍的人都認明白了。眼鏡男叫李一，另外一個正在打遊戲的叫鄧鋒。

    又聊了一會兒，我才知道，眼前這三個人，連同之前死去的那個，都是名副其實的學霸。於是心中無形之間增添了幾分對於他們的敬意。

    我拱拱手：“大佬，平時多帶帶我，我以後就跟著你們混了。”

    他們鬨然大笑，宿舍裡一下子熱鬧起來。

    是夜十一點，他們的都相繼鑽到被窩裏睡覺了。我坐在床上，無聊得很，便隨手拿了幾本剛剛下發的專業書看了看。可別說，這書可真是比啥安眠藥都靈，看不過兩頁，我打起了盹。

    我鑽到暖烘烘的被窩裏，睡著了。

    半夜，有一股涼風鑽了進來，我睜開眼睛一看，宿舍的門開了。

    門口，站著一個黑影，在燈光下有些扭曲。

    我一驚，本能的反應是那個死去的舍友回來了！

    黑影走了進來，門“吱呀”一聲被關上了。

    “誰？”我警惕、輕聲問了一句。

    下面傳來了段子的聲音：“我，段子，老宋啊，你搞得這麼緊張幹啥？”

    我長舒一口氣：“你可把我給嚇死了，我這個人，本來膽子就小。哎，你大半夜的跑到外面去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