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一章 詭秘的笑容
“別瞎說!她連個屍體都沒剩下,還能回來個屁!”男人瞪了她一眼,喉結動了兩下。
沖水的聲音又響起來了,除了水流聲,還有一個女人嗚嗚咽咽的哭泣聲!
男人拉起顏柯:“走!”
可當他碰到門把手,想把門拉開的時候,那門卻像是被釘在了上面一樣。他、顏柯、還有我,被困在了這一方小小的空間裡。
燈光忽明忽暗,水聲時斷時續。
他嚇得癱軟在地上,四肢蜷縮在一起,眼睛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放大著,膨脹著,眼白成了黑色,成了紅色,成了紫色。他的鼻孔張得很大,拼命地吸著氣,彷彿下一秒,他便會因窒息而死。
突然,他大吼一聲,從地上跳了起來,抓起那把斧頭,瘋了似地用斧刃砸著水管。
“當——當——”斧刃與水管碰到了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像極了跨年夜山頂寺廟裏的老和尚敲鐘的聲音。
不過,鐘聲是在迎接新生,他又是在迎接什麼?
“砰”的一聲悶響,水管被砸出了一個巨大的洞,奇怪的是,並沒有水流出來。
男人張大嘴巴笑著,把一隻眼睛貼在那個砸出來的洞上。他的眼球已經脹了起來,正好卡在了那個洞裡。
顏柯靠在門上,驚懼已經讓她不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突然,男人的身體劇烈地抽搐了起來,好像是一隻在爛泥裡打滾的泥鰍,他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叫聲,雙手扒住水管,拼命往後用力,想把卡在洞裡的眼球給拔出來。
終於,他耗盡了全身力氣,把眼球從洞裡給抽了出來。
洞口鋒利的邊緣已經把他的眼球剌出了血,他的眼球徹徹底底泡在了血水裏。可是,他似乎並沒有感覺到疼。他仰起頭,唱起了歌,手舞足蹈起來,不時地用手摸摸自己的脖子。
突然,他僵住了,一動不動,嘴裏發出一陣尖厲的叫聲。他的腦袋像一隻陀螺一般,繞著脖子轉了起來。
“別過來,別過來,別過來!”他對著頭頂拼命地擺手,似乎上面有一個人。
可是,在我眼中,他的頭頂是空蕩蕩的一片。
終於,他的腦袋不轉了。他“啊”的大叫一聲,一下子就把自己那血淋淋的眼珠給扯下來,扔到了地上。
他扔到地上的那個眼珠,長出了黑色的頭髮。
顏柯嚇得叫了起來,整個人抱成了一團。
沖水的聲音又傳來了,可是水管裡依舊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男人雙膝一彎,跪倒在了地上,他的那個空洞洞的眼眶裏流出了血,嘴裏反覆唸叨著“對不起對不起”。
水管突然膨脹了起來,慢慢地,有一個小包鼓了起來。那個小包上又隆起了幾個更小的包,它們像蟲子一樣蠕動著。
最後,水管上多出了一張女人的臉。男人掉在地上的眼珠一蹦一跳著,卡在了那個洞裡。
眼珠裡生長出來的頭髮飄蕩著,似乎,那張臉的額頭上,又長了一張臉。眼珠裡,也有一張臉……
“咕嘟嘟”,水管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往外冒著。男人跪在地上,已經開始抽起了自己的嘴巴。
只是他的嘴裏還在一直唸叨著:“對不起對不起。”
“噗——”的一聲,眼珠被頂了出來,洞裡冒出了一股淡淡的白煙。隨後,幾塊碎肉,幾根腐爛的手指從裡面爬了出來。
它們爬到了男人的脖子上。
“噗——”又是一聲,一股鮮血從裡面噴了出來,直直地射到了男人的臉上,漫流下來,染紅了他的身體。
男人就像是被生生剝了皮一般。
突然,男人抬起了頭,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根水管,那幾塊碎肉和幾根手指蓋在了他的臉上。
男人的雙手伸了出來,十指一彎,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他的喉嚨裡擠出痛苦的呻吟聲,另一隻眼珠也要被擠出來了!
他的雙手越掐越緊,臉上的表情是那樣驚恐,似乎,掐在脖子上的這雙手並不是他的。
鮮血淋漓的臉在昏暗不定的燈光下被照得格外恐怖,似乎被硬生生分解了一般,顯得支離破碎。
他喉嚨裡的呻吟聲越來越微弱,最後,就像是一口乾涸的老井,再也不能夠取出水來了。
終於,他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雙手掐在脖子上沒有鬆開,長長的舌頭伸了出來。
那幾根手指和幾塊碎肉掉在了地上,望上去,已是死物。
顏柯對著它們一個勁地磕著頭:“我錯了我錯了,別殺我。”
手指和碎肉沒有一丁點動靜。
門“吱呀”一聲,閃出了一條縫。
一股強大的力量把我和顏柯衝到了樓梯口。我們又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我只覺得全身的每一寸肌膚、每一根骨頭都泛起了劇烈的疼痛。
客廳裡空空蕩蕩,門和窗都關得嚴嚴實實,所有的窗簾都拉了下來,桌椅擺設都是靜的,只有掛在正中央的那個木製電風扇在孤獨地轉著。
這裏,就像是一個漆黑的囚牢。
顏柯從地上爬了起來,身子像一塊板子那樣挺直。她的兩眼呆滯,沒有一點光彩。
“我錯了我錯了。”
她走了幾步,卻換成了另外一個女人的聲音:“你們好狠心,把我剁成了碎塊,從馬桶裏衝下去。”
又走了幾步,換成了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我求求你,我立刻就把你安葬,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另一個女人的聲音:“是你,親手把我勒死,奪走了我的男人,我的房子,我的財產。還有,我無辜的弟弟和母親,都是慘遭你們的毒手!”
顏柯:“我不想死,不想死……”
另一個女人發出了尖厲的笑聲。
顏柯的走到了電風扇下。風扇呼呼地轉著,房間裡卻愈加悶熱。
她點起了腳尖,伸出手在空中摸著,似乎是在尋找著一個至關重要的東西。
終於,她摸到了,露出了一個詭秘的笑容。
可在我眼中,她的手裏空空蕩蕩。
她攥著拳頭,似乎在握著一根繩子。她把拳頭相對,靠近脖子,像是把那根我看不到的繩子纏到了脖子上。
她又笑了,嘴巴里卻沒有牙齒。
她在自己的脖頸後打了個結,兩手垂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