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羅家喪人
見此,我扭身而上,先抓住供桌上的照妖鏡,鏡面對準它的臉,彎曲的兩臂順勢前展,逼得正在跟刁小蠻打鬥的女屍頻頻後退。
但它以爪遮臉,讓我也沒辦法。
刁老頭突然拿出一串黃符,那黃符紙之間像是有魚線穿引,連線不斷,就用它當做繩索,趁著女屍還能受控制,繞它轉了幾圈,將它纏上。
女屍被纏住腰腹,氣場相沖,被燙的嗷嗷直叫。
與朗一行纏打的男屍聽到它痛苦的嘶叫聲,也顧不得爭鬥,越身而起想來搭救。
然而,朗一行運力於拂塵之上,本來軟毛狀的拂塵蹙緊擰起,像是沾了膠水後風乾的毛筆尖,再加上運氣於上,硬的像把鋼刀。
駕馭著鋼刀狠狠的往男屍後背拉上一刀,衣物碎裂,背上留下燒灼一樣的焦黑色疤痕。
死屍全身僵硬,一般物理傷害沒有用,這樣倒是勉強打斷了男屍騰飛而來的趨勢,讓它踉蹌從半空中墜下。
朗一行降低重心,兩手一前一後,像執一把大刀,左手抹著劍刃、右手穩拿劍柄,不像是道士反像是武士。
各自戰局匆忙,我也沒多少精力去顧忌他那一邊。
女屍再生異端。
莫知是否是男屍負傷惹惱了它,吼的一聲,全身用力,本來捆縛在身上的幾圈黃符悉數碎成紙渣。
我見狀,立馬把照妖鏡露出來,專照它眼,灼傷的它嗷嗷直叫。
刁小蠻鞭腿猛打、抬腿狠踹,蓄力專擊它腿彎,砰的一聲,仰面倒地,砸起一地灰塵。
但那女屍雖是殭屍,行動之間也不固執,倒地之後也沒有站起身,乾脆匍匐在地上,平行於地,像發射炮彈一樣,嗖的一下從我們的包圍圈中脫身而去,反衝著朗一行而去。
我高聲提醒他,“小心身後!”
本來與男屍纏戰的朗一行毫不戀戰,乾脆利落的一個轉身讓出來空位置,也讓女屍一擊落空。
沒想到,那女屍竟然抓著男屍,一躍沖天,直接穿破了蒙罩在上面的黑布,瞬時月光灑照,獠牙再長几分。
兩屍衝我們嘶吼幾聲,騰躍起,沖天而走。
留下羅家院中一片狼藉。
我吧刁小蠻扶起來,看著頭頂上的大洞,有些疑惑:“它們就這樣走了?”
朗一行拂塵一收,搖頭,“並非是走了,而是去找債主。”
“它們去找羅家人了?!”我心裏一驚,這可不好。
“不行,快點帶著東西趕過去!”
匆忙收上符紙糯米,撒了丫子往羅家人藏身的地方奔去。
也不知道,讓他們提前躲走是不是個好主意。
我眼前又出現今晚燒成的那三炷香,兩短一長,這都是命。
冤冤相報。
就算是我們心裏再焦急,人的兩條腿怎麼可能比那二屍飛的快?
等我們到時,現場早已經是狼藉一片。
羅家人藏在類似於糧倉的一個空曠的倉庫裡,進去轉了一圈,肉眼看不見人,更沒看見二屍。
朗一行操縱著五行羅盤搜尋一番,此種並無二屍。
我就放心大膽的吆喝一聲:“這裏還有人麼?”
開始並無人出現,過了幾分鐘,我又問了好幾遍,才從稻草垛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有人從裡面鑽出來。
一個、兩個、三個,總共七個人都躲裡面。羅天賜也在。
我問他,“大家都在?”
看這樣子那殭屍應該來過了,無人受傷無人死亡?
羅天賜聲音微顫,“二叔、二叔,被抓走了……”
抓走?現在的殭屍咬人之前都先綁架的嗎?
羅天賜的二叔,就是男屍的父親,是他一手促成女屍的死亡。
要是男屍還是個活人,這就面臨著血濃於水還是大義滅親的人類生存最大難題。
但我註定是看不到了,人死為殭屍,沒有人性、沒有善念,行屍走肉罷了。
羅天賜抓住朗一行的手,殷聲問道:“朗道長,你可有辦法救出我二叔?”
我覺得是沒什麼可能性了,僅僅是冤主被抓,還說這女屍生前是明事理的人物,沒忍心牽連,否則別光說這羅家十幾口人,整個鎮子都有可能遭到牽連。
況且,兩短一長就已經註定羅家必有人會身亡,不是羅二叔也會是別人。
朗一行沉默一晌,“朗某無能為力。”
羅天賜悽哀一聲,還想再開口求,被羅馬拉住衣袖,衝他搖頭。
我覺得也是,羅家人應該知足了,能保住這麼一大圈子人也是福氣,這算是祖上的好運道,但估計也就到這一代咯。
朗一行斟酌,“人,朗某救不回來,但這二屍朗某定會解決。”
掩藏著的半句應該是,“希望羅家能夠準備好足夠的錢”。
朗一行給他們每人一張符紙,囑咐他們現在這裏暫助一夜,若是明天天亮沒有意外再回羅家。
他還順便在這個糧倉佈置了一個簡單的八卦陣,若是二屍捲土而來起碼能夠抵擋個一時半會兒的。
然後,按照羅盤的指引,我們在夜間的樹林子裡折返穿梭,終於找到了二屍藏身之處。
男屍不知哪去,只有女屍正趴在羅二叔身上,獠牙插進他脖頸,羅二叔嘴微張,嘴角烏黑的血汩汩流下,眼球外凸,明顯沒幾分活氣了。
“糟糕,已經中了屍毒。”
中了屍毒,就意味著他也會變成一具殭屍。
朗一行銅錢劍在手,找準一個點,以穿雲破陣之勢射向女屍。
女屍一時不防,命中。
它慘叫一聲,獠牙從二叔脖頸裡拔出,尖利的指甲從後背一掃,銅錢劍嘩啦啦的散落成一地銅錢。
這分明是吸人精血,功力大增。
朗一行把女屍往另一邊引,我就趁著這個空隙跟刁小蠻一起去檢視羅二叔的情況。
很不好,進氣沒有出氣多,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但說實話,這並不是我們最擔心的事。
他死後就回屍變,那更棘手。
羅二叔現在還有幾分清明,抬手捂住自己的傷口,眼睛中渾濁一片。
我猶豫著,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但這個男人,做了他生命中最後一個正確萬分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