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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入土為安

    刁老頭這才又開口,“你那姑姑,是好心。”

    好心?我一哽,都成殭屍了還有好壞心?

    顯然羅家幾人跟我一樣的想法,都持有懷疑。

    刁老頭解釋道:“這人啊活著爭一口氣,就成人上人。死咯,爭一口氣就成活死人。你姑姑十幾年沒動靜,為何就是偏偏在這個時候多了一口氣?”

    這羅天賜也不知道啊,進門開始交談就顯得有幾分精明的青年頭一次露出迷茫的表情。

    我就問了一句,“刁伯為啥啊?”

    刁老頭斜著乜我一眼,“這種事我咋知道?當然得問問主人家!”

    嗯?!順著這個意思我就看向了羅馬,刁老頭難不成是說這個老人家搞的鬼?

    羅馬哀慼一聲,向着外面做了幾個揖拜的動作,又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來一個後面貼著黃紙的小木偶。

    這?羅天賜一驚,“祖父?!”

    刁老頭揹着手,“也別怪你祖父,他是怕。”

    沾染上這種事誰能不怕,誰能心安理得?

    我感覺牙根發麻,估計婁鈺跟我一樣的想法,不自覺地往靠背上靠靠。

    “但這事,卻是錯上加錯,更為荒謬!”刁老頭話鋒一轉,痛心疾首道,“這種東西是能隨便招惹的嗎?若是搞不好,一隻殭屍危害有多大想明白了嗎?”

    很少見的,老頭子這個樣子對他的金主說話,這老頭子不是一直都認為拿錢的都得好好伺候嗎?

    “人死了,都已經入土為安了,何苦又要拉出來糟蹋?你說是吧?”他疊著聲的一連串教訓,讓羅馬羞的一張老臉通紅。

    我拽他袖子,讓他少說一點。

    羅天賜接上道:“刁師傅,不知如何將姑姑送回去?”

    刁老頭這回倒是很謙虛,“我不善於此,你們還是找個有名聲的趕屍匠,趁著殭屍還能受控制趕緊的送回去。”

    羅天賜不斷點頭,“是是是,我們儘快去安排。”

    刁老頭頷首,轉過來朝我們說:“走吧,先回去。”

    我和婁鈺跟著站起來,跟在他身後,毫不拖沓的往外走。主人家當然是連聲挽留,就怕我們走了另一件事懸在空中了。

    一直到了門口,老頭子都沒吭聲,羅天賜他們看著是真的無望,一個個哭喪著臉卻撐著送我們離開。

    再次經過門口的女人,她又抬頭匆忙看過一眼,然後低頭專心致志的打掃。

    刁老頭卻說:“儘快送回去。她在上面,她的丈夫可不會樂意。”

    也是啊,都忘了,她是一隻有丈夫的殭屍。

    羅家人不斷應聲點頭。

    一直走出了羅家的那條巷子,刁老頭毫不做作的大師樣破了一個徹底,指著我恨聲道:“我要出來,你怎麼就不知道攔一攔?”

    我?我一臉懵逼說:“你都要走了攔什麼?”

    老頭子看我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樣,氣得簡直要鼻孔朝天,“孺子不可教!”

    我真的覺得老頭子發這一通脾氣發的很是莫名,我沒錯吧,這老頭有時候上來一陣是一陣。

    但是等到了酒店前臺時,我終於明白刁老頭生的是什麼氣了。

    我腆著臉湊上去,“刁伯?我也要單間!”

    刁老頭衝我冷笑一聲,“怎麼嫌棄我老頭子?”

    說實話,真的嫌棄。刁老頭睡覺打呼嚕磨牙,什麼習慣都有,關鍵是老年人起得早!跟他睡一間很難受。

    但我怎麼敢說出來,“不是啊,不是覺得讓你自己一間也自在嗎?”

    “得了,不用說那些亂七八糟的。住一間就行了,沒那麼多錢讓你揮霍!”還格外冷酷的瞥我一眼。

    終於後悔,為時已晚。當初為什麼不厚著臉皮蹭在羅家呢?起碼一人一間的客房沒問題啊。

    這個小氣摳門的死老頭子,家裏錢都裝不下了出門裝你的大尾巴狼!

    接過房卡走在走廊裏,我的心情真的很悲痛,尤其是看見婁鈺站在自己房門前揚著唇衝我笑,手裏還故意拿著房卡裝模作樣的扇風。

    我真想告訴她,好男兒不屈一身正氣,不論是順境逆境都坦然自若!

    所以,到底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我從婁鈺的動作裡看明白了她給我的回答。只見她乾脆利落的嘀一聲刷開房門,下一秒哐的一下毫不留情的又關上。整個動作完成的異常瀟灑。

    刁老頭似笑非笑的瞥我,“怎麼想跟佳人有約?可惜咯,佳人無意。”

    嗬。我很不屑的進門,學著婁鈺的動作,也是哐一聲關門。

    關上門的一瞬,我聽見對面房的人暴躁的甩開門,怒喝道:“丫*的是不是有毛病?會不會關門!當酒店是你家?”

    然後又是哐啷一聲,門被甩上了。

    我坐在潔白的床鋪上,安靜的思索人生。

    “羅家的事你真的不管了?”

    刁老頭在他的床上悶頭搗鼓,隨口說道:“管啊,怎麼不管?”

    “那你今天?”我騰一下轉到他的方向,質問他不守信用,“不是說好棘手就溜嗎?”

    幹咱們這一行的,腦子得活絡,辦不好的事就得快溜。這是我那死去的老爹經常掛在嘴邊的話。

    刁老頭從布袋裡摸出根菸,像模像樣的刁在嘴裏,高深莫測道:“你不懂,欲迎還拒才能白手起家。”

    啊?我覺得他在說笑,我覺得他吐出來的菸圈都是不正經的形狀。

    我向後躺倒在一米二寬的床上,就是想不明白這老頭怎麼能夠不正經裡有時候還正經一下子?

    這種特質是不是格外招人迷?反正我覺得我沒有這種天賦,可能因為我遺傳老爹吧。刁老頭有時說我老爹也說他死腦子。

    思考這種人生大問題最容易讓人打瞌睡,我迷迷瞪瞪的就快要睡過去了,結果被刁老頭一句話震醒了。

    “白天多睡一會兒,晚上去羅家墳看看。”

    我一個鷂子翻身勉強在老頭子面前穩住了身形,不敢置信的又問一遍,“你說啥?”

    老頭子顧左右而言他,“身手不錯,有點子意思。”

    個毛線!

    “我爹說了,幹斂骨匠就有斂骨匠的規矩,不管是誰的墳誰的墓,沒有親人的囑託就不能動土。這是行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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