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愛不愛
末了,墨無笙朝他揮了揮手,畫無骨回過神來,張了張口,因這些年來,所有的事他都與墨無笙細談過,所以索性直接說:“我望見重瞳了。”
“重瞳?那隻五百年前日日跟著君拂,橫叉在你與君拂之間的重明鳥?”
畫無骨點了點頭。
墨無笙若有所思的看著他,道:“五百年前,你離開了百柳谷一段日子,那段日子裏,君拂救了身受重傷的重瞳,之後,重瞳便一直跟著她,過了一百年後,重瞳不知因何被君拂封在了黃泉湖底,又過了一百年,你回了谷中,無意的中得知這件事,恰巧又在此時,阡陌對君拂的心思被你發覺,隨後再過了三百年,你讓帝君攻打魔域……”話音戛然而止,墨無笙一拍手,反應過來說:“原來你是因為這個才肯鬆口的。”
畫無骨不解他這個反應,一皺眉,不承認也不否認,心中早已糾結作一團,所有的事情都回到了最根本的那個問題:他,到底愛不愛她?
良久,他終於迷茫的開口淡淡的問道:“無笙,你說我是不是一開始便錯了?”
墨無笙一攤手,頗為無奈的回答說:“這說錯也錯了,說沒錯卻也沒錯,總而言之,是對是錯全看你的心。”
“我的心?”
“不錯。若你心裏有她,你這幾十萬年來所做的一切便都是錯的,而且還是大錯特錯;可若是你心裏根本就沒有她,那你做的一切便是造福人,神兩族,是對的。”頓了一下,墨無笙突然嚴肅起來,正經的問:“師兄,你且與我說句真話,你可真的,真心實意的喜歡過,愛過君拂?”
“我……”開口想要否認,可話卻堵在了嗓子眼。他也開始反問自己:他,到底愛不愛她?然而他真的不知道,即使種種跡象都指明他心繫於她,他還是不知道。
恰在此時,帳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士兵便飛步跑了進來,還沒站定就跪了下去,拱手說:“啟稟大神!泣歌攜三十萬魔軍駐紮於離此三裡開外。”
墨無笙瞬間勾起嘴角一笑,對小兵說:“是泣歌來了麼?你且去將她喚出來,本座要與她敘敘。”
那小兵一抽眼角,一臉哭笑不得的望向畫無骨,畫無骨更是無奈,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去。
只聽他說:“你畢竟還是樸白掌門之一,即使愛慕泣歌已久,也分一分場合,私底下我也就不說你了,當著士兵的麵,也不懂得收斂收斂。”
墨無笙笑得更歡了:“我不似你,敢愛不敢說,我可是性情中人。”說完,便腳步輕快的大步離去。
畫無骨望著他的背影,心念一動,手中多出一道仙令,應是臨時起意,將那仙靈送去了墨無笙手裏。
墨無笙詫異,停在帳口開啟一看,默默走了出去。
……
這廂出了營帳,因是要去找心頭人,墨無笙心情格外好些,將在那仙令裡望見的內容拋到了腦後。
但也只有他,史上第一人大搖大擺的進出敵軍軍營,基本無視了眾多魔兵的存在。
泣歌無奈,聽士兵回報提劍出來時,墨無笙已經滿臉笑顏,被綁了起來。
她有些無語,張了張口,許久,纔算是捋直了舌頭:“墨無笙,你是真當我魔族無人了是吧?”
墨無笙“嘿嘿”一笑,看著很是可愛。
在一旁押著他計程車兵不由得一臉絕望,擁有著一張連男人都羨慕你的傾城臉蛋,卻在這裝萌賣傻,是要鬧哪樣?
泣歌扶額,心中的無奈已經寫在了臉上,測過身去,擺了擺手,對士兵說:“太禍害人了,將他送回去。”
“為何?我是神族之人,在神族也算是位高權重,你理應將我綁起來,還要親自將我綁到你的營帳內。”
眾人瞠目結舌。
這是人族茶館裏說書人所說的橋段,泣歌閒著沒事也愛去人族逛逛,所以話一出口,她便明瞭了,心中忍不住翻起了滔天怒浪。按他的意思,豈不是她將他綁入帳內之後,便可生出一些惺惺相惜,情不自禁的情意來,然後愛的死去活來?
她一抽嘴角,纖纖玉手一揮,捆仙索便將墨無笙牢牢綁緊,面色恢復了以往的平淡:“罷了,將他扔出去。”
士兵應了一聲,剛準備走,眼前卻一空,那裏還有墨無笙的影子,不禁向泣歌投去了目光。
她也無奈,搖了搖頭,自顧自進了帳內,心中思緒亂作一團。
自她跟隨在君拂身邊,已然過了幾十萬年,當初君拂與畫無骨相識時她遇見他,從那以後,見了面他就沒個正型,雖然是神魔兩族,卻如同歡喜冤家。
她低頭一笑,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你好壞,就這麼趕我走了,還是扔出去。”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泣歌一跳,長劍出手,堪堪映入眼簾的,卻是那張禍國殃民的臉蛋,深藍色的鳳眼那般痴迷的看著她,險些讓她入迷。
“你……”她氣急敗壞,一遇上他,多麼平淡的她都會暴跳如雷:“你給我滾!”
墨無笙突然作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可憐的說:“泣歌姐姐不喜歡我嗎?還是不愛我?”
“……”泣歌一下子怔在了原地,許久,才說:“愛和喜歡,不都一個意思麼。”
“當然不是!愛是想和你在一起,喜歡是喜歡蘋果香蕉那種。”說著,還一蹦一跳的跑過來挽上她的臂彎,作出一副依偎狀。
是可忍,孰不可忍!
泣歌心念一動,周身忽而回旋起強大的氣流,墨無笙挽著她的手只覺得火辣辣一陣刺燙,被迫朝後退了兩步。
“有你這麼做人的嗎?”墨無笙不在玩笑,嚴肅起來,望著自己被燙傷的手,似是生氣了,語氣有些不好。
泣歌不以為意,因為以往,他也是這般喜怒無常,於是收了周身氣場,仰首迴應說:“小女子不才,此生成魔不成人。”
墨無笙皺眉看著她,這一句話,問的莫名其妙:“泣歌,你心裏,可曾有過我?”
“有你?當然有。只不過,看見你了,纔想起有你。”
他暗了暗眸子,並非他無生事端要來這軍營裡鬧事,可實在是無法可施,畫無骨在仙令上告訴他,讓他把泣歌帶走,繼而神族大軍便會踏破魔族鐵騎。
他不曾想過什麼,只是擔心她受傷纔會應允下來。
“呵。”他不由得苦笑,他的修為在她之上,一揮手,拖著她騰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