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計除庶弟
謝衡抬頭望了眼陰沉的天空,烏雲密佈,看上去又要下雨了。
原本他是和楚硯行一同行動的,但後來,楚硯行說他有點事要辦,兩人就分開了。
每個人都有秘密,他並不想過問太多,這也是對彼此的尊重。何況,許多事,即使說了出來,也沒有人能幫忙解決,只是徒增煩惱罷了。
他輕輕嘆了口氣,幾個起落,離開了縱橫交錯的巷子。
遠處出現了一道道閃電,瞬間照亮半壁天空,緊接著一道響亮便打了下來,豆子似的大雨立即傾盆而下。
今年的春雨似乎格外多,街上的小販都忙著收起了攤子,行人亦是匆匆往回家跑。
謝衡原本打算立即回侯府的,卻不想看到楚硯行正從對面的回春堂走出來,行色匆匆,顯然沒有看到謝衡。
回春堂是何地方,即使謝衡沒去過,也知道那是醫館。只是,有鍾邈這個神醫在,楚硯行哪裏還需要去找別的大夫?那麼只有一種情況,楚硯行生病這事,並不想被鍾邈知道,或者說不想被府裡的其他人知道。
但楚硯行會生什麼病呢?他們每日都在一處,他可不覺得,楚硯行有任何生病的跡象,若說有異常,也不過是幾天前的那回,楚硯行在書房,突然離開的事。細心的謝衡注意到,楚硯行當時的雙手緊握成拳,且指節發白。
不知是否是因為這個緣故,他纔會來回春堂?謝衡也無從得知,既然楚硯行揹着他過來,自然是不想讓他知道的。
所以,要推心置腹地對待別人,本就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哪怕如今他們同在一個屋簷下。也會有各種各樣的緣由,去隱瞞一些事。
師父說,要心無芥蒂的與別人相處,說得輕巧,實則不易。無怪乎,皇帝老兒,不肯讓墨珏重回戰場。他名義上的爹,到如今他都沒有任何實感。
直到視線裡,楚硯行徹底消失,他才動身,這回索性放緩了腳步,順手拐進了一間賣雨具的店鋪,買了柄雨傘,這才慢悠悠地朝著侯府走去。
楚硯行的武功遠在他之上,謝衡可不認為,他能跟蹤他,而不被楚硯行發現。
他回府的時候,楚硯行早就回來了,甚至連衣服都沒有溼,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
許是他盯著楚硯行多看了兩眼,對方一個疑惑的眼神拋了過來。
“我在想,楚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衣服都沒有淋溼。”想了片刻,謝衡問道。
“他呀,早換過了。”柳涵璟倒是搶答了。
“嗯。”楚硯行應聲。
謝衡嘀咕,明明是一樣的衣服,也沒看出這件和白日那件有何不同。他決定不再追究衣服的事,又道:“鍾哥哥還沒有回來嗎?”
“沒呢,我也在等他回來,昭吟這小子,明明知道最近天氣不好,日日下雨,也不知道早些回來。”柳涵璟看起來似乎心情極好,這番話說得絲毫聽不出抱怨之意。
“柳哥哥似乎很開心。”謝衡順勢問道。
“是啊,相當開心。”柳涵璟痛快的承認了,眼神裡滿滿都是算計,讓謝衡不由緊張,也不知是誰被小侯爺算計上了。
“不知是什麼事?”謝衡有些好奇。
柳涵璟則故作神秘,在屋中來回踱著步,道:“等挑個好日子,我給你們看一出好戲吧。”
楚硯行道:“好,既然沒什麼事,我先回房了。”
“子淵,你最近不太對啊,天天這麼早回屋子?”柳涵璟見人沒捧場,於是問道。
楚硯行腳步一頓,道:“也沒什麼,就是武功許久沒有突破了,想要多琢磨一番。”
柳涵璟立即趕人:“盟主,盟主大人,實在是耽誤你練武功了。”
楚硯行倒也沒有反駁,點了點頭,便出了書房。
謝衡見狀,也想告辭,不想柳涵璟指了指他桌前的空位,道:“衡兒,坐。”
謝衡只好老老實實地坐了下來,問道:“怎麼了?”
“最近覺得你們都怪怪的,衡兒,你和子淵兩人查探李太醫的訊息,查得如何了?”柳涵璟喝了口茶,這才道。
“查不到,當年李太醫住的那處院子早就換過幾個住戶了,左鄰右舍更是連李太醫的名字都沒有聽說過,本來,他來盛京的時間就極短,只有小几個月罷了,如今人海茫茫,要想查到,更是難上加難。”謝衡有些洩氣地說。
“盡力而爲吧,若是命裡有緣,自會相見的。”柳涵璟只好這樣安慰,這世上無能為力的事情太多了,若是凡事都要盡善盡美,怕是沒法將這日子好好的過下去。
謝衡點了點頭,似乎聽了進去。
“謝奕殊不在,我總該多照顧你一些的,有什麼困擾的事,不妨說出來。”柳涵璟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今只是坐著,兩人的視線都快齊平了,謝衡的個子在飛竄。
那之後,平靜了一段時間。某日,柳涵璟接到一封請柬,讓柳涵璟和其朋友一同赴宴,是個年輕人的詩會,特意註明女子亦可參加。
柳涵璟會意,三月初三上巳日的詩會,在盛京城每年都會舉辦的,或選在學堂,或選擇京郊名勝之地。
今年舉辦的地點,竟是長公主府,要知道,長公主年事已高,一向不熱衷於這種熱鬧之事,但因著是豫王殿下派人轉交的,柳涵璟也知道了個大概。
定是豫王想要和柳清慧見一面,故讓柳涵璟也收到了一封請柬。要知道,重生以來,他不考取功名,在他人眼裏就是不務正業之輩,哪怕他從小就有神童的名號,但在他人口中,也早就變成第二個傷仲永了。
在參加詩會前,他還要做一件事,免去後顧之憂。省得到時候去參加詩會,他的庶弟也會出現,以防他搗亂。
那日,謝衡正要出門,卻被柳涵璟叫住了,讓他今日留在府裡,之前答應給他看得好戲,今日就要正式上演了。
謝衡沒有多大的興趣,卻也不想掃興,便答應了。
然後就見柳涵璟和鍾邈耳語了一番,之後鍾邈走了,大抵是去做柳涵璟吩咐的事了。
謝衡雖然在侯府也住了一段時日了,卻極少從侯府的正門出入,墨韻軒翻牆便可以進出候府,方便的很,是以,他和侯府的其他人,見到的次數並不多。
在他看來,盛京城大戶人家的院子,防備太過薄弱了。像他這種有些武功的人,完全可以來去自如,那些看家護院的侍衛形同虛設。
謝衡這樣想著,跟著柳涵璟來到了侯府的廳堂,這是他第二回來此地,他撿了個門口的位置,坐了下來,瞧著柳涵璟讓他看得是什麼好戲。
很快,侯府的其餘主子也陸陸續續的到了,侯爺夫人還有老夫人坐在主位,還有兩位老爺和夫人以及柳清慧兩姐妹也來了,廳堂雖大,但此時坐滿了人,顯得有些擁擠,謝衡慶幸,這門口的位置真是選對了。
柳涵璟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顯然眾人也並不清楚。
“璟兒,你今日,讓我們都來此處,說是有要事宣佈,不知是何事?”宣平侯問道。
“是有兩件事,其一呢,我前日收到長公主府的請帖,邀我三月初三,去長公主府裡參加詩會。屆時,我可帶上兩位堂妹一同去。”
柳清嫿見事情和自己有關,當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堂哥就是好,我還是第一次去參見詩會呢,肯定很好玩。”
柳清慧則同樣麵露笑意。
柳士茂看了看自己嫻靜端莊的女兒,欣慰地點頭道:“多去見見世面也是好的。”
“長公主府的請帖,那是殊榮,璟兒,兩位堂妹要帶去,你的弟弟莫不是忘了?”老夫人有些不悅地提醒道,重男輕女的思想,老一輩總是有的。
“我要說的第二件事,正是和柳涵懿有關。”柳涵璟不緊不慢地說道。
眾人還沒來得及消化前一個讓人喜悅的訊息,聞言,都將目光投到柳涵懿的身上。
而被突然點到名的柳涵懿亦是十分吃驚,他最近可沒有犯錯,不該有何把柄纔是,怎麼被點名了,他有些戒備地問道:“不知是何事?”
柳涵璟臉上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柳涵懿直覺不妙。
“此事說來有些話長,將李嬤嬤帶來。”柳涵璟吩咐身邊的一個侍衛。
柳涵懿立即回頭去看張姨娘,卻見平日一直服侍在姨娘身邊的李嬤嬤,今日竟然不在,這更是讓他十分肯定,柳涵璟必定在算計他。
很快,李嬤嬤就被帶了上來,然後她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張姨娘面前:“姨娘,老奴對不住你啊。”
張姨娘立時緊張起來:“嬤嬤...”
“好了,李嬤嬤,將二十年前的事,說給老爺夫人聽吧。”柳涵璟打斷這對主僕的對話,心裏卻鄙視得很,不過是捉住了她兒子拿著主人家的銀兩去賭錢的把柄,嬤嬤立刻什麼都招了,現在還在這裏上演什麼主僕情深的戲碼?讓他這知道實情的看客,都有些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