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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險象還生

    柳涵璟見狀,立刻想起一事,轉身對身邊人關切地問道:“子淵兄,你可還好?”

    楚硯行泰然自若地點頭。

    “內力還在?”柳涵璟又問一遍。

    “自然。”楚硯行似爲了驗證自己所說的話,彈指一揮,就見一瓦片應聲而落。好在樓下已是亂糟糟的,沒人注意到屋頂,不然怕是要懷疑這兩人是何居心了。

    柳涵璟見狀便稍稍安心了些,若是楚硯行沒了內功,他們倆要如何從屋頂下去,可就成了大難題了,而現在楚硯行還有內功,那他自然希望擂臺下也能有人倖免。

    “大家稍安勿躁,且先坐下,看看可有人未失內力。”說話的是一名中年男人,打扮地好似一名文人,羽扇綸巾,氣度不凡,這人正是飄渺樓樓主蕭秉巖。

    立時有人認出他,並出言反駁道:“誰知道,是不是飄渺樓不安好心,給我們下毒,讓眾人武功全失,自己好當上這武林盟主。”

    “就是就是。”

    蕭秉巖苦笑:“諸位請聽我一言,此事確實和我無關,鄙人自己也失了內力。眼下當務之急,還是趕快找出是如何中得毒,可否尋得解藥。”

    在場的大部分人尚有理智,自然紛紛同意。

    “快去請小姐過來。”蕭秉巖對著身邊的小廝道。

    那小廝領命而去,不多時,便見一名女子著青色長襖而來,百褶的菸灰色裙裾上繡著點點花瓣,素白的斗篷鬆鬆地繫着,嫋娜纖腰似不禁風。她烏黑的髮絲綰成倭墮髻,鳳釵斜簪,青絲垂肩。一張未施粉黛的臉,明眸皓齒,顧盼生輝,但卻白得近乎顯出一絲病態。

    眾人只見她施施然地向着眾人輕輕拂了拂身體,當真是我見猶憐,英雄也要氣短。

    “眾位大俠,此乃小女蕭靈衣,有幾分醫術,且先讓她看看吧。”蕭秉巖豪邁地說道。

    蕭靈衣朝眾人說了些什麼,便朝著躺在擂臺邊的那名暈過去的年輕人走去。

    柳涵璟沒有武功,自然聽不到那女子的聲音,卻也能猜出她說的大抵是些客套話。

    男女有別,宮廷裡太醫給女子治病,自然注重的很,往往是懸絲診脈。但放在江湖中,這番作態反倒會令他人不齒,江湖兒女自該不拘小節,這姑娘倒是有幾分意思。

    蕭靈衣的纖纖素手搭在那年輕人的手腕上,凝眉,半晌她又說了幾句話,卻見眾人紛紛搖擺頭頸,左右觀望,似在找些什麼。

    柳涵璟道:“她說了什麼?”

    楚硯行內力深厚,耳聰目明,道:“這姑娘說,那年輕人是中了毒,因在比試過程中運功,所以發作的快,初期症狀只是失去內力,時間長了便全身癱軟,動彈不得,而且此毒並非是口服的,而是吸入的。”

    “王道長就是因為在擂臺上過招時間長,這才第一個毒發?”柳涵璟若有所思道,自然也抓住了蕭靈衣話中的意思,“若這毒是吸入的,那自然不是放在茶水點心中的,而是...薰香?”

    柳涵璟會想到,在場的其他人又如何不會想到,飄渺樓雖是江湖門派,卻效仿名流雅士焚香淨氣,在各個包廂裡都燃上了薰香。擂臺下的這片場地,也在東南西北四個角都擺上了精緻的香爐。

    此時,眾人自然注意到了這焚香的香爐,只見青煙正嫋嫋升起,四散開來,當即便有一名大漢搬起這香爐,就要往地上砸去。

    “且慢。”蕭靈衣道:“等我先看看是否是這焚香有毒,我也好對症下藥。”

    那大漢自知此舉有失妥當,立刻放下香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再輕舉妄動。

    蕭靈衣款款走到香爐邊,眾人皆為她讓路,雖她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但此時一名大夫,可比什麼英雄好漢都有用處。

    只見蕭靈衣將未燃盡的一截香湊到鼻子邊輕輕聞了聞,又拿起一小撮的香灰嗅了嗅。微微皺眉,然後在眾人注視的目光下,她輕輕舔了舔了香灰和半截香,眾人目瞪口呆。

    她彷彿習慣了眾人的驚訝,渾不在意地拿起身邊侍女遞上前的茶盞漱口。然後語氣平靜道:“這薰香曾泡過一種毒藥,若我沒有判斷錯,這毒叫醉仙軟筋散。此毒無色,卻有酒味,極易揮發。薰香浸泡過醉仙軟筋散後,焚香的溫度便可加快其藥效的揮發,故此香尚有淡淡的酒味,而這香灰已是無味的灰燼了。”

    有人似乎不太相信,便也效仿蕭靈衣的做法,但東施效顰,竟嗆進去一口香灰,惹得旁人想笑,卻又覺得此等處境著實危險,實在不宜笑出聲,便生生忍住,表情浮誇。

    那嚐了香灰的那人,大叫:“確實如蕭姑娘所言,這香灰只有苦味,這半截香卻有一股酒味。”

    眾人已是信了半分,緊接著難題又來了:這醉仙軟筋散可有解毒的方法。

    蕭靈衣無奈地嘆息道:“我也是曾聽師父說起過這種毒藥,卻因沒有遇見過,自然也不曾配出過解藥。”

    “那我們豈非是沒法解這毒了?”一人心直口快地說道,算是代表了眾人的心聲。

    “這倒也未必,靈衣年歲尚輕,學醫時間也算不得長,但這江湖上不乏名醫,定然能配出解藥。”

    “蕭姑娘謙虛了,江湖上早就聽聞姑娘大名,芊芊素手,造福百姓。今日才知,原是蕭樓主之女,當真是虎父無犬女。”

    “過獎了。但現下靈衣確實拿不出可以解毒的藥方,諸位切記勿過分動作,否則這毒就不僅僅只是讓諸位內力全失,嚴重些就是不得動彈。”

    “那照姑娘所說,我們中了這毒,豈非就如同廢人了。”

    “臨到關頭自然可以一動,總好過徹底毒發而四肢癱軟。”

    她這話說得也是有些狠了,原本圍在一起的幾人,此時都坐回原來的座位,生怕多走一步,也會早一步癱瘓。

    “難道我們就要在此坐以待斃嗎?”一人長嘆一聲。

    他這句彷彿提醒了眾人,現在的處境。原以為在場之人總有人能倖免,但如今看來,這薰香的煙,卻是每個人都呼吸到了,除非是百毒不侵的體質,不然何人可以不中毒呢。

    蕭靈衣無奈,只好先去藥房思考解毒的法子,而蕭秉巖也無法做到獨善其身,事情是在他的飄渺樓裡出的,當務之急,自然是要把毒給解了。

    很快,紫荊城有些名氣的大夫都被請到了這飄渺樓裡,只是這些大夫所醫治的也都是些普通的小病,對於解毒並不拿手,一個個都是搖頭嘆息,惹得這些大俠一個個地伸手趕人。

    柳涵璟置身事外般看了許久,見眾人一籌莫展的模樣,他道:“若是鍾邈在,興許就有解救之法了。”

    “嗯,藥王谷醫毒皆修,想來應該是可以製出解藥的。”楚硯行應道。

    “那不若寫信給鍾邈,若是可以製出解藥,浮霄宮宮主當這武林盟主豈非名正言順了。”柳涵璟打著算盤道。

    “下毒之人豈會這麼輕易放人走?”楚硯行卻並未這麼樂觀。

    “按照劇本確實要出場了,現在眾人也都知道自己身中醉仙軟筋散,且不能動彈,如同待宰羔羊,賊人此時不現身更待何時。”

    “我們靜觀其變吧。”楚硯行說完,卻突然一把拉住柳涵璟的衣衫,下一秒便從後側抱住柳涵璟,輕輕一躍,幾個借力,便回到了飄渺樓的後院裡。幸好此刻,所有人都在飄渺樓和擂臺下,後院一時無人。

    柳涵璟驚魂未定地看了看四周,理智地控制住了情緒,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怎麼突然下來了?”

    “有高手來了。”楚硯行道。

    “高手?在場的那些不都是高手嗎?”柳涵璟疑惑道。

    “來的這個武功比擂臺下那些人都要高,你的呼吸瞞不過他,再不下樓,就瞞不住了。”楚硯行解釋道。

    果然,很快便有驚呼聲從擂臺那邊傳來,眾人視線都集中到了擂臺上,倒是也無人注意到突然出現的柳涵璟兩人。

    他們走到大夫中間,和小廝侍女站到一處,倒是也無人注意到這實則有些突兀的兩人。此刻所有人都屏息望著擂臺,擂臺上站著一名女子,說是女子,那身材卻又有些變扭,過分高大了些。

    她身後有八名白衣女子,皆是薄紗覆麵,雖不見全貌,卻也知定然美豔動人。

    一名白衣女子端來一張靠椅,先頭那女子扭著腰肢,便在這椅子上坐了下來。

    女子那張臉確實是妖媚至極,那眼睛只輕輕看一眼,便是勾魂奪魄,攝人心絃。她穿了一襲大紅衣裙,身材雖說不上是玲瓏曼妙,卻也算得上凹*凸有致,如果不看那有些過分高大的骨架的話。她臉上繪著精緻的圖案,纏纏繞繞的枝藤一直沒進頸側,直至被衣衫領口遮住。

    柳涵璟終於覺察出她的不對,因為這人脖子那邊明顯有塊凸起,竟是喉結,男扮女裝?但是扮得這般嫵媚動人,連女子都要自嘆不如,卻讓人著實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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