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京城發生的一切，令很多人都匪夷所思，一個小小的楚王，有什麼能力將皇帝趕出宮去？隱龍軍在手，楚王不過是翻手就可以碾壓死的螞蟻。”

    “後來，我在京城的情報司給我傳回了訊息。說你手持玉璽，接受了萬軍跪拜。這時我才明白，肯定是皇帝的傳承出了問題，要不然，新帝怎可能落魄在外？怎麼可能將玉璽交給你？”

    李牧原這時候才知道，當時他手上拿著的玉璽，並不只是單純的皇權象徵，而真正是一個國家的命脈。

    楊柳青陷入了沉思：“我的情報網畢竟是大不如前了，在時間過去很久，我纔得到一點很零碎的情報。再加上我的猜測，恩，根據我的估計，可能是皇帝逝去的一瞬間，所有潛淵的束縛都解開了，直到你在中間起了什麼作用，你見到的頡，是什麼東西？是個什麼情況？”

    人怎麼能用什麼東西來形容？李牧原將自己去的陰陽魚，與頡見面的場景簡單的跟老人說了一遍。

    楊柳青道：“果然如此！你說的這個情況，我當年跟夢瀟瀟商談的時候，早就猜到了！頡的出現很突然，而且獲得了先帝的無條件信任。這個就很能說明問題了，我們這些跟陛下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都不信，陛下為什麼會去相信一個外人呢？”

    “只有一個說法，頡是第一個潛淵，也是更徹底的奴隸！陛下不相信朋友、兄弟、只相信奴隸。”

    “而頡也在我們面前出現過，時老時少，時男時女，有時候甚至是一隻鳥！所以我才問你頡是什麼？果然，也比較契合了我們的猜想，為什麼頡只在皇宮中出現……”

    “照你這麼說，如果我當時沒進入湖底，皇帝就沒有機會控制隱龍軍，大徐也就危在旦夕！不過當時我找到進入湖底的井，還是頡將我接引去的，他要是想要自由，為什麼不默不作聲？那樣豈不是更好？”

    “我不知道。”

    楊柳青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疲態，此時他真的像是一個精疲力盡的老人，已經走到了人生的終點。不過很快，他的疲態就消失無蹤，重新變回了那個外表溫和，實則鋒芒內斂的大統領。

    “我只是僥倖撿回來一條命，後來雖然又有了一些家業，但跟以前相比，還是差的太遠了。我雖然竭盡全力，卻也只是知道這麼一點。”

    “不過，我不知道為何，突然知道了一點情報，這很可能是潛淵們在再次陷入控制前放出來的資訊。”

    “陰陽轉換，破壞天機。”

    “就是這八個字！以前的時候，雖然朝廷一直在步步壓迫，將過去和我還有一絲關係的屬下擠壓至死。但那一直是個漫長的過程，我獲得了這八個字之後，朝廷對我的追查卻一下子加大了，甚至差點摸到了我這裏，逼不得已，我只能改變計劃，許多人都被迫暴露了。”

    “要不然，我雖然老了，但是臨江城也不會讓你一網打盡。”

    楊柳青的話語中有強大的自信，這一點李牧原沒有意見，他在臨江城接觸到的隱龍七軍，已經完全違背了龍隱無形的理念，毛躁的像個孩子，這才讓他抓住了機會。

    “陰陽轉換、破壞天機？果然，男女轉換，看上去雖是小事，卻實際上是破壞上天陰陽的大事！哎，新帝原本也是一個瀟灑的人，陰陽轉換之後……等等，新帝的情況，你知道？”

    楊柳青道：“呵呵，那小丫頭是老夫看著長大的，沒想到竟有一天……”

    “你說皇帝是女人？”方小石瞪大了眼睛，今天接收到的秘密太多，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很奇怪吧，有違禮法！”

    方小石裂開嘴一笑，露出滿口白牙：“就是有些奇怪！不過男爺們當皇帝的時候，天下還是有很多人沒吃飽，換個女人試試有什麼不可？先帝還真是厲害，弄什麼陰陽轉換，活生生把女人變成男人。”

    楊柳青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倒是想的開！不過，陰陽轉換，最早可不是這個目的。”

    李牧原一愣，竟然有些毛骨悚然，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站起來連退數步，連聲道：“陰陽轉換？陰陽轉換，陰陽轉換是什麼意思？”

    楊柳青意味深長的笑了：“最早的陰陽轉換，就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陰者冥土也！陽者，現世也！陰陽逆轉，生死逆轉！本就是長生之法！你說說，一個挖掘遺址，尋求長生的人，會輕易捨棄自己的生命？”

    “陰陽轉換，本意竟然是先帝的長生之法！那麼、那麼、那麼，怎麼可能……”

    李牧原額頭直冒冷汗，他想起了很多東西：那天夜裏，臉上有一絲惆悵的女子；那消失在皇城之中，靜靜的躺在石棺中的老者；那精純的過分，最為純正的陰氣。

    難道說，那天晚上完成的，不是新帝由女變男，而是先帝的死而復生？

    “也就是說？現在坐在龍椅上的，還是大徐太祖？原來的皇帝？只不過換了一個驅殼？換到了自己的女兒身上？”

    “然，按照道理說沒錯。但是很明顯出了什麼差錯。”

    “為什麼？”

    “你我活著，就是最好的證據！先帝的手段不是你能理解的，要是他重歸龍庭，你我早就死了。嗯……若是我說，陰陽轉換隻完成了一半，男女之間的陰陽成功轉換了。但是生死之間的陰陽，卻出了問題，此時的皇帝，很可能有兩個意識。”

    “你不覺的皇帝行事，有很多矛盾的地方嗎？國公乃是國之重臣，你的功大，卻也不足以授予國公位！而授予國公後，你為什麼又……”

    楊柳青說的話響在了李牧原的耳邊，李牧原突然想起，自己在皇宮的那一天，皇帝對自己說的話。

    “你說女子，就不能做好皇帝？”

    “哎……錯綜複雜，迷亂非常。”

    李牧原感嘆了一句：“生死有命，死亡不過是另一個輪迴的開始，為何要苦苦追尋本世的存在，享了本世的福，卻也繼承了上一世的苦！”

    楊柳青奇怪的看了一眼李牧原，嘆道：“你有此言，六道輪迴有望！看穿的，才能跳出！索求的，終將一無所得！罷了，不說這些，都扯遠了。”

    “這世道，你想活著很輕鬆，想要活的明白很難。你願不願意反，老夫不再問了，不過你自己很快就會有答案的。”

    楊柳青吐完了驚天秘聞，似乎舒服了一點：“我們回到最初的問題，你說這大徐，到底是靠什麼支撐著。”

    “靠我們？不，我們只是柱子最上面的部分，最基礎的東西，構建出了眼前一切的東西的，是一本書。”

    “那本書的名字，叫做：《補天遺事錄》！”

    “好大的口氣！”方小石道：“老天爺的事情，人能補的完？”

    “當然！”楊柳青斬釘截鐵的說道：“可以！”

    “《補天遺事錄》上，記載了很多東西，異種軍馬的養成訓練、各種奇異礦產的所在、各種奇兵異甲、秘藥的生產！等等等，可謂是包羅萬象！甚至我背上的銘文，都是來自於《補天遺事錄》。”

    “我見過一本《天龍御神法》？”

    “那不過是《補天遺事錄》的一個分章！好了，老夫繼續說下去劍仙敲宮門後，天下大變，風起雲涌，三年時間，武人已經膨脹到了極致！”

    “他們強大了，就要與自己力量匹配的地位，可是天下的地就這麼些。有些人得到，就要有些人失去。”

    “於是，只能向官府要，那些日子你不知道，各地的官吏、大將，不知被刺殺了多少！甚至有整營整營計程車兵消失！朝廷卻毫無辦法！畢竟敵人可以以一敵百，來去如風！凡胎肉體，怎麼可能追的上？”

    “不過老天爺為皇帝關了一扇門，也開啟了另一扇門。《補天遺事錄》誰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什麼人交到陛下手中的！不過自打那之後，陛下就在全國設立了很多機關，專門用來培養、生產《補天遺事錄》上的馬匹、鎧甲！並藉此強化了隱龍七軍，朝廷纔有了和江湖對抗的機會。”

    “沒錯，你猜的沒錯，有一個機關，就隱藏在長沙的地底下，只不過它隱藏的太深，甚至我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血神教所謂的目的，恐怕也就是它了。至於是生產什麼的……”

    時間流逝。

    他們說了很久。

    李牧原和方小石辭別出來的時候，臉上都掛滿了寒霜。

    尤其是李牧原的臉色，陰沉的如同黑夜。

    “等等！”

    楊柳青突然叫住了他。

    “我記得有個情報，不知道可不可信，你權且聽一聽吧！陰陽轉換，並不是憑空而成！是需要掠奪一個人的陽氣才行！你當時參加的獵官大會，好像就是先帝選擇合適物件才舉行的。好像是！好像是！我在京城的情報機關，已經撤回來了，現在隱藏在長沙，若有機會你們見面，你可以問一問。”

    “哦。”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