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釜底抽薪
陷陣營最近很不走運。
因為是李牧原一手打造了這隻軍隊,所以這隻軍隊身上深深的刻下了屬於他的印記。
這印記曾經是風光的、是美好的,但是很快,這印記帶給陷陣營的就只剩苦惱。
一隻爹不疼、娘不愛的軍隊。
王通和黃凌飛先後掌權,都在不同程度上對陷陣營進行了打擊:消減開支、軍械斷供、並且逐漸的將他們趕出戰場,駐紮在荒山上還要很大程度上自給自足。
在軍務安排上,更是把所有立功的機會都踢開他們,只讓他們做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陷陣營的校尉們都很鬱悶,雖然一直做些廢柴事情,比如為大軍砍伐樹木、整理軍械等後勤工作,在考覈上卻更為嚴苛!幾乎所有人都捱了鞭子。
到了後來,李牧原來到陷陣營,直接拉走了兩營之後,剩下的人的日子就更難過了。黃凌飛甚至放出話來,要將幾個主要的校尉活活打死。
陷陣營也是走運的。
正因為這種排擠,他們沒有被血神教的攻城捲進去,成了一股孤懸在外面的力量。
校尉徐痴象看著面前的軍令,臉上陰晴不定。
軍令是從長沙城裏,用小鷹傳出來的!上面的命令極為嚴苛!要求他們立刻出擊,配合其他幾隻各城部隊,全力攻擊血神教徒。
平心而論,徐痴象很想將血神教千刀萬剮。但是他卻不想進攻血神教徒。
說起來好像很矛盾,但若是將事情敞開了說,一切就明白了。
徐痴象的老家,在長沙之南六十餘里的一個小山村!此時血神教攻城,將四處山村中的人一網打盡。徐痴象已經看到了幾個熟悉的人,在人群中瘋狂的吶喊著,前赴後繼的朝著長沙發起了攻擊。
他的兵的境遇跟他很像。
不同於外地來的黃凌飛和其他諸城抽來計程車兵!這攻城的血神教徒,很多都是他們的家人啊!
怎麼下的去手?
軍人馬革裹屍,保家衛國!家可是在國的前面!
不能打!
可是不打也不是個辦法!
徐痴象暗中命人,捉了幾個血神教徒回來,發現這些人正處於一種癲狂的狀態,六親不認,瘋狂非常!
“怎麼辦?”
“老大,你要拿個主意啊!”
另一個校尉苦哈哈的說道:“我給家裏去信,也收不到迴音了!殺千刀的,難道我八十的老孃也出來打仗了?老大!咱們總要做點什麼啊!”
“馮章!你別在這裏嘰嘰歪歪!我他孃的有什麼辦法?拼了這一條命很容易!可是……”徐痴象一把扯下來了不少頭髮,捂著臉一陣哀嚎。
“聽說國公把咱們的人搶走了之後,曾經在四處展開了什麼追捕,抓的就是那些****雜碎!我有個兄弟當時還傳回信來,說是抓出了不少大魚!哎,可惜國公突然失蹤,要不然那些****也不至於那麼猖狂。”
馮章絮絮叨叨的說著話,徐痴象突然一拍桌子,嚇了馮章一跳。
“老大,我這兩天受的嚇已經夠多了!你別一驚一乍的!”
“王八蛋,我突然想到一個情況,你說國公什麼人物?怎麼能隨隨便便就失蹤了?難道是他摸到了敵人的命脈?”
徐痴象越想越興奮,站起來在屋裏踱著步子:“有可能!有可能啊!國公肯定是摸到敵人的老巢去了!”
都到了這種局面,他們其實不怕死、也不怕上戰場!他們怕的是打一場毫無意義的仗。他們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血神教的情況,知道眼前這些瘋了一樣攻城的人,不過是傀儡,真正的主使者隱藏在幕後。
“要是能找到幕後的那些混蛋!”徐痴象不由的攥緊了拳頭:“我要讓他們知道,比砍頭更難受的滋味。”
“大人!”
正當徐痴象的思緒飛出天外的時候,一個親兵衝入營帳中,大聲稟報道。
“大人,大營外有人求見!”
“哦?誰?多少人!”
“兩個!”
“兩個人?給他們一張紙,讓他們把所來何處,要辦何事,姓甚名誰全都寫在上來!此時正是緊要關頭,不得不防。”
親兵應聲去了,徐痴象閉眼思索。突然,他感覺到一陣涼風襲來,猛的睜開眼睛,卻發現是一個小小的紙蝴蝶落在了自己的喉嚨部位。
背後頓時起了一陣冷汗,紙蝴蝶的邊角位置,有一點鋒芒,已經切破了他的面板。
再多一寸,就要見血了。
他渾身發冷,馮章突然翻倒在地,呼呼大睡。
他的呼嚕聲很響,顯示著馮章睡的很香甜。但是徐痴象身上的不舒服感覺卻越來越強了。
到底是什麼人?
他小心的拿下了紙蝴蝶,開啟一看,只有四個字。
一個名字和一個請字。
徐痴象一驚,怒道:“來者何人,竟然敢消遣於我!”
“為什麼要這樣說呢?”
一個聲音渺渺飄來,緊接著兩個人掀開營帳走了進來。
兩個人都披著一身黑袍,看不清面孔,為首的一個人剛要掀開自己的袍子,徐痴象突然喝道:“且慢!末動!”
“怎麼徐校尉,還不敢見我嗎?”
“我只是感覺,你一露出臉來,就會有滔天大事發生!”徐痴象說的十分光棍,他確實有這個感覺,好像這黑袍下遮掩著的不是兩個人,而是正在洶涌澎湃的大海。
“大事已經發生了,你我都在其中,誰也不能脫離,只不過,就是你知不知道而已。”來人似乎笑了一聲,還是扯下了身上的黑袍!
徐痴象雖然早有準備,但見到了來人的本來面目之時,還是嚇了一跳。
“冷曉飛,果然是你!”
“承蒙徐校尉還記得在下!”
來人正是做下滔天大事後,人間蒸發了的冷曉飛,他此時身上沒有一點朝廷的痕跡。他一身江湖遊俠兒的勁衣,頭髮用布條扎著,看起來有些閒散自在!只是那目光中的銳利卻未減分毫。
“冷曉飛,你好大的膽子!你是不是不知道你的腦袋值多少錢?你知道朝廷開了什麼價?有了你的腦袋,老子可以吃三輩子!連帶著我的兄弟們都衣食無憂。”
徐痴象舔了舔嘴唇,手已經按在了刀上,看上去很想現在就稱稱冷曉飛腦袋的重量。
“我說……”
一個虛無、飄渺,彷彿書四月飛絮在空中劃過之音突然響在了徐痴象的耳邊。
“你最好不要這麼做。”
他猛看向冷曉飛身後,有一個黑袍無聲無息的飄落了下去。
一根木棍戳在了自己的手上,將已經拖出一半來的刀按了回去。
“是你?”
“是我!”
“我記得,李牧原帶著兄弟們,把你逼下了懸崖!你還親自刺了他一刀!”
“不把戲做足了,朝廷怎麼會當真?怎麼會放鬆?”
“原來如此!國公可又是大獲全勝了!”徐痴象很快就冷靜了下來,淡淡的說道:“你既然出現了,我的生死自己已經說的不算!你們既然出現了,國公就肯定還活著!時至今日,我也無路可去,反正前進後退都是刀山火海,也就無所謂了。”
“我只問一句話。”
“眼前的情況,可是國公算計好的?用這一環一環的算計,成就他的勝局?”
冷曉飛嘆了一聲:“我知道你什麼意思了,我可以告訴你:他曾經是神,但現在是人!眼前的一切,也是我們最不想看到的!但是既然已經發生,那就要想辦法去阻止。”
“好!這活我幹了!只要能殺了那幫混蛋,我死又有何足惜?我相信我這一營三千多兄弟,跟我的想法都是一樣的!國公要我做什麼?”
“他啊!要直搗黃龍!”
一處荒山上。
李牧原正在山崖上站著,遠遠眺望還在水深火熱之中的長沙。
爛痾山主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身後。
“事成了。”
“恩,好,那就下一步。你感覺怎麼樣?”
爛痾山主揉了揉太陽穴:“沉珂盡去,自然感覺非常!不過我二次使用後,那血珊瑚只剩黃豆大小,你還好意思還回去?”
“這都是小事。”
“好,不過你這樣在暗中行事,就算再隱蔽,也留下了蛛絲馬跡,也瞞不住朝廷吧!”
李牧原笑道:“我本來就沒想瞞朝廷,我的心,朝廷在趕我出來的時候,就知道我會做什麼!只是可惜,我的頭顱比較硬,朝廷砍不下來而已。”
“我想瞞的人,應該已經瞞住了,接下來要讓這些血神教徒消失,只有一個辦法。”
“我要去……直搗黃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