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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疑惑

    新太守名王通。

    外號倔象。

    這個外號源於他一次主政縣政的時候,與巡查下來的太守犟了起來。

    據說,當時只是田畝間鄉野裡的一點小事……一處農田,開渠之法如何。

    太守認為此處向東開鑿,王通認為此處向西開鑿。

    王通沒有一點下官望見上官應有的恭敬,大叫小民耕田重於天!絕對要按照自己說的做!

    見太守大人氣的不行,王通索性大叫:“要是從此處開渠,先從我身上碾過去!”然後就把腦袋埋進了地裏,用手捧土堆住臉。

    太守大人目瞪口呆,他哪見過如此無賴、混蛋的行為!當即氣的老臉通紅,渾身顫抖,好像是隨時要中風!隨從見狀嚇了一跳,一方面摻住老大人,一方面想用鋤頭將王通從地裏逼出來。

    他們的行為卻被太守大人阻止了,太守拂袖離去,直呼:“古人云犟者之最乃驢!我觀這王通豈是一頭驢能形容?簡直是一頭倔象!”

    隨從就問,既如此,為何不將那廝弄出來,不尊上官,打一頓就好了。

    太守笑道:“我豈能成了他的名聲?我對水利也一通半結,說不定那頭倔象是對的!民生至大,豈能兒戲?”

    果不其然,當年夏裡,夏日雨水氾濫,那處農田幸賴王通挖的水渠才免遭於難!後來王通還親自負荊請罪,老大人和顏悅色招待,一時遂成佳話。

    不過這麼多年,王通的政績沒有多少人稱讚,倒是倔象的稱呼,越傳越廣!

    這頭倔象,此刻就要來拱倒臨江城了!

    他出現的機會很是巧妙,似乎是在城裏麵長了眼睛,沒有一點前奏,出現的悄無聲息!而且正好是李牧原帶著人出去巡查的時候!

    王通行李很少,只有一個死臉色的書童和跟他最配的一頭老驢,也不知道他從哪來的。

    王通沒有講究什麼繁文禮節,在驛站處亮出自己身份之後,不待城內迎接,立刻直奔城中而去!

    面對這從天上掉下來的大山,許多人面面相窺,有些聰明人心中了悟!國公爺在臨江城的行為,實在是有很多過線的地方!朝廷明麵裡不說,實際上暗地裏已經用了手段!

    看來這臨江城的天,好像是要變了!

    但是,誰都沒有想到。

    機緣巧合,還是命中註定。

    王太守離城十五里。

    張紫玉老張大人,從多日的昏迷中幽幽醒來。

    他恢復的很快,一炷香的時間,就能夠下地行走!喝了一碗蔘湯,臉色也迅速恢復了紅潤,他簡單瞭解了一下最近的情況後,立刻做出決定:親自迎接。

    “這就是臨江城?”王通看著已經近在咫尺的大城,心裏微微起了一絲波瀾。

    自己懷裏揣著好幾道旨意,每一道旨意都足以讓自己一展所學,大展宏圖!

    “海河、安寧、天惠已下!長沙已經成為翁中之鱉!掌管軍務之後,必須迅速攻城!”王通的心思已經飛的很遠,開始一點點的謀劃自己的佈局:“不過叛賊之力還是很強的,哎,攻城的話,還要讓李牧原打頭陣……”

    忽的,一陣震耳欲聾的鑼鼓聲響了起來,王通一驚:“難道情報有錯?李牧原在城裏?不,不可能啊!”

    他心中疑惑,臉上卻半點不露,只是將臉板起來,他身負朝廷命令,就是天塌下來,他也不怕!

    臨江城到了。

    一個爽朗的聲音從人群中傳出,王通心神震盪,差點從驢上掉下來。

    “王大人,多年不見,風采依舊啊!”

    迎賓之人為首的赫然是張紫玉!

    此時他面色紅潤,步伐穩健,半點也不像請報上說的遇刺受傷!

    “張大人!朝廷聽聞您遇刺,身體傷重,特遣我來!”

    倔象的說話方式就是單刀直入,他沒有任何的寒暄,直命主題,而且把朝廷兩個字,咬的特別重!

    張紫玉好像沒有聽懂,愕然道:“本官是遭遇了幾個小刺客,不過已無大礙!本官要好好查查,這是哪裏傳的謠言?哎,不管他!賢弟過來的可不是時候,城裏還亂的很,無法招待!這樣,賢弟先去黃鶴樓小坐,我忙完公務,便與賢弟一醉方休!”

    兩人走在臨江城的路上,王通看著周圍一片破敗景色,心中暗怒,指著遠處一處被查封的大宅笑道:“這是姬家宅邸吧!姬家可是名門望族,誰把他門封了?這是李國公所為?”

    “非也!”張紫玉笑道:“此乃叛賊所為!李國公不過是為國除害!”

    王通性子不喜彎彎繞,現在已經到了極限!他也知道張紫玉此刻的狀態如此,自己的事情要受到極大的阻礙,不過他最不怕得罪人,當即就說道:

    “酒席就不吃了!國家戰亂,豈有閒心吃酒?張兄,朝廷聽聞你身體有恙,特遣我來接替!還望張兄交接一下,莫要貪戀,朝廷另有重用!”

    這話一是暗含諷刺,一是急匆匆的趕人走!張紫玉只覺得自己雖然不通人情,個性乖張,跟眼前這位相比,還是差的太遠了!他當即臉色就拉了下來,哼道:

    “呵呵!王兄不願意吃酒就不吃!不過並非吾貪戀位置,朝廷有朝廷的規矩,太守任免,唯聖上能親!需由專職太監傳旨纔可!王兄隨行的可有公公、聖旨?若有,吾等立刻接旨!”

    王通一時啞然,他來此事發突然,哪有那東西?

    他欲言又止,剛想好了說辭,就聽的張紫玉道:“不過吾也並非不相信兄臺!此等大事,豈能兒戲?不過前些日子剛下了聖旨,城中政事、軍事,盡歸李國公也!這樣,待李國公回來,我與王兄一同拜見國公!然後我向朝廷發摺子問下情況如何?吾正好也做官做累了,全交給王兄又如何?”

    張紫玉的辦法中規中矩,沒有任何問題!按理說王通剛纔一番混蛋話,張紫玉這樣回答已經算是不錯!可王通還不滿意,當即道:“國公爺何時回來?事急矣!我可等……”

    “哼!既然無旨,那還是走朝廷的程式吧!王兄若是不滿,也可以彈劾我!我看王兄風塵僕僕,說不定沒帶奏摺,我這就回去吩咐,先給你送過一籮筐來!”

    張紫玉大怒,拂袖離去。跟著他的僕人、官吏也是一臉惱怒,沒想到世上竟有如此之人!

    王通直接被晾在了當場,周圍有幾個富戶還躍躍欲試,想請王通上門坐宴,卻不知想起來了什麼,一個個作鳥獸散。

    “大人!這廝好生無禮!哪有這樣當官的,我看這就是個江湖騙子!您身體剛好,千萬別動怒!我去將他打一頓!”張紫玉身邊的一個小僕氣的臉色通紅,這世上怎麼有這樣的混蛋?

    “荒唐!”

    張紫玉深吸一口氣,似乎藉此將怒火壓下,他垂下眼簾,遮住了自己眼神中一閃而過的紅色光芒。

    “給國公的信送出去了?你去!引這剛纔的王大人,去黃鶴樓下榻!再從我的庫裡,給他撥一籮筐上好的宣宣紙過去!哦,對了,再送一本《大徐律》吧!”

    小僕憤憤不平,不願去,還是被張紫玉呵斥了幾句,才勉強動身!

    張紫玉借自己心情不好,不讓任何人拜見,甚至連老妻都不見!把自己關到一處小屋子裏。

    屋內漆黑一片,他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在黑暗中,他的臉呈現一種怪異的狀態,一邊臉板起來,面無表情,一邊臉卻痛苦的扭曲起來。

    良久,似有風穿入,他臉上終於恢復了平靜!

    呯!

    大門被推開了,別人怕他,他家三歲的小妮子可不怕父親的威嚴,大膽的推開門,卻不敢進去了。

    “爹!”

    她躲在門外,小心的叫了一聲。

    “哎!”

    張紫玉笑了起來,小妮子終於放了心,一下子撲入了爹爹的懷抱之中!

    “爹爹,你瘦了。”

    此時此刻,李牧原正在一處荒嶺上安營紮寨。

    一隻翠綠色的小鷹飛入營中,徑直落在他的肩膀上,李牧原取信看了,瞬間焚燬。

    爛痾山主就在他的身邊,他也收到了一封書信,看罷笑道:“你好手段!張大人居然被你收買,徹底站在了你這邊!”

    李牧原道:“不,只是張大人感覺我做的事情對朝廷有利而已!”

    爛痾山主嗤笑一聲,不屑一顧。

    李牧原無視他的笑,喚過一個斥候來:“剛纔發現的情況,確認屬實?那裏確實有武人聚集?”

    斥候磕頭道:“豈敢矇騙您!已經再探過了,那裏有個小寨子,足有三五百人!”

    李牧原點點頭,斥候下去了,他目光悠悠:“況且,這不是也對我們的合作有利?這幾天,我們收穫的功法、天材地寶不計其數,別的都是假的!這可是真正的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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