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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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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使命所在責無旁貸

    在顧謙非的邏輯當中,要想控制蔣瑾年進行無意識殺人的那個幕後元兇,至少需要對蔣家別墅有一定程度的瞭解,才能做出相應的佈置。否則元兇當晚不在場,又如何能確保蔣瑾年投*毒殺人。

    但是如果要更加嚴謹一點來看待這起案子,顧謙非是不相信有幕後元兇的。

    雖然透過心理暗示來控制他人實施謀殺的案例不是沒有,卻很難達成蔣家別墅投毒案這樣的效果。

    心理暗示在心理學上可以分為自我暗示和他暗示兩種,但是一般人提到這個詞,主要還是指他暗示。同時心裏暗示還有強弱之分,弱暗示幾乎無處不在,時時刻刻影響著我們的生活。而真正能夠讓人無意識犯罪的,則是依靠催眠手段實施的強暗示。

    當人進入催眠狀態之後,潛意識暴露,特別容易被他暗示所影響。而受到催眠的人在清醒之後毫無意識,不知道自己的潛意識裏已經被埋下了心裏暗示的種子。只有在某種特定情況下,遇到能夠刺激潛意識的條件反射,就會不自覺地按照當時心裏暗示的要求去行動。

    但是這裏要強調一點,實施心理暗示的人,在催眠結束之後,就無法再對受暗示者產生複雜的影響,最多隻能依靠特定場景“喚醒”那枚暗示的種子。

    也就是說,心理暗示殺人確實能夠實現,但是不能進行太複雜的計劃,甚至無法精確控制受暗示人的行為模式。暗示者可以暗示他去殺害某人,卻沒法清晰地在受暗示者的潛意識裏留下投*毒殺人這樣的複雜操作。

    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投毒這個舉動是蔣瑾年的個人意志選擇,哪怕不是清醒的個人意志,也是受潛意識控制的個人意志。

    投*毒殺人自古以來都是最隱晦的殺人手段之一,代表著兇手強烈的自我保護意識,努力地避免與死者發生肢體接觸。

    如果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普通兇殺,這個案子從一開始就不會有多大懸念。魯米諾反應能夠在兇案現場及行兇者身上找到殘餘的受害者血跡,哪怕兇手事後進行過全身清洗,也會在魯米諾反應的檢測中無所遁形。

    既然蔣瑾年的個人意志選擇了投毒這種隱晦手段,卻又沒有將那罐沾有他指紋的犯罪證據銷燬,還把毒藥投放在自己親手泡給死者喝的茶裡。這在邏輯上是完全說不通的。

    正因為這一點,顧謙非才堅信蔣瑾年是無意識殺人。

    那麼一個無意識殺人的兇手為何會按照個人意志去選擇殺人方式?這纔是本案的關鍵。

    這個問題暫時沒法找到答案,顧謙非還是按照循序漸進的既定方針,逐步排查。不管這個案子有沒有所謂的幕後元兇,但是肯定是有個誘因的,蔣瑾年不可能平白無故地無意識殺人,而這個誘因一定是出在某個人的身上。

    聽完蔣家的幫傭們簡單的自我介紹之後,顧謙非眼看他們不再拘束,便讓大家集思廣益,回憶一下蔣瑾年回國的這個把月裡頭,究竟在別墅裡見過哪些人,又有哪些人讓他們覺得可疑。

    同樣的問題,方嵐欣那邊也在問。把蔣瑾年的記憶與別墅幫傭們的記憶結合起來,基本就不會有所遺漏了。

    不知不覺聊了半個小時,顧謙非這裏收集到了多達兩位數的訪客名單,而且還是排除了狼人殺的那六位。這要是一一排查,工作量可不小。

    就在他打算進一步對每個訪客詢問幫傭們的個人看法時,張管家突然站了起來,“咦?外面怎麼沒電了?你們先聊,我去配電室看看。”

    顧謙非自然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立刻喊住他,“不用去看了,是我們警隊的人關的電閘,辦案需要。”

    辦案需要是個很不錯的理由,張管家雖然不太理解為什麼有黑燈瞎火的需要,但還是坐了回來,繼續為拯救蔣瑾年貢獻一份力量。

    技術科的幹警們在卓成志的帶領下,工作效率很高。別墅庭園照片斷電之後,他們只用了幾分鐘時間,就把預先選中的幾個監控探頭全都換上了廣角鏡。

    不一會兒,別墅庭園的照明就恢復了,顯然對監控的改造已經完成,就是不知道監聽裝置的問題解決了沒有,想到這個,顧謙非實在坐不住了。

    於是他暫停問話,給幫傭們安排了一個任務,“你們幾個今晚好好回憶一下,看看這些來訪的人都有什麼行為舉止。無論可疑與否,都記下來。明天我會讓人過來錄口供。能不能幫到蔣先生,就看你們的記憶力了。”

    “那是,那是!”在這件事情上,張管家比任何人都積極,聞言趕緊幫著叮囑其他三人,“蔣先生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雖然咱們不至於要承擔責任,但是肯定沒臉在別墅裡待下去了。你們如果珍惜這份工作,那就給我打起精神來,哪怕今晚不睡覺,也要把所有事情想起來。”

    張管家說的還算客氣了。事實上如果蔣瑾年逃不過這一劫,蔣家很有可能賣掉這棟別墅,舉家遷移海城,離開這個傷心地。如此一來,什麼管家、園丁的,自然只能辭退了。說得市儈一點,要想保住這份待遇還算不錯的工作,幫傭們就得努力營救蔣瑾年。

    有張管家在這裏循循善誘,顧謙非就無需多言了,直接上樓去看看卓成志那邊的進度。

    看到顧謙非推門進來,這位已經與房間裡的黑暗融為一體的卓包公轉過頭來,“顧先生你來得正好,關於監聽,我有個想法需要你幫我拿主意。”

    隱隱約約只能看到對方的一口白牙,顧謙非不得不強忍著笑意,“哦?有辦法啦?說來聽聽。”

    “我最初的設想是在東北角的那棵丁香花樹上架設一個集音器,然後用樹葉來偽裝。但是這個方法有諸多不便,第一是電源接入和資料輸出都需要接線,很容易暴露。第二是那樹上的鳥挺多的,會損壞裝置。思前想後,還是要安裝在別墅這邊比較合適。”

    對於這個已經被卓成志自己給推翻的設想,顧謙非沒有搭腔,他只想聽對方進入正題。

    “於是我又想了第二種方案:把其中一個監控探頭內芯拆掉,把集音器的話筒藏在裡頭。這麼做的好處就是隱蔽,又便於接線。但是缺點同樣明顯,那就是這個改造後的攝像頭必須正對著那個房間,目標太過明顯,很容易被目標人物發現。”

    這依然是個被他自己放棄的構思。

    “於是我又想了第三個方案。”卓成志大有鍥而不捨地將所有淘汰方案都說個遍的架勢。

    顧謙非這下子終於明白傍晚臨走之前王建國交待的那句話,“小卓技術過硬,就是那個啥,有點兒話嘮。你得幫他控制一下。”

    “等等,我們時間有點兒趕,卓科你能不能直接說你認為可行的那個方案?”顧謙非知道,如果不及時打斷他,這傢伙估計能在這個話題上面說個把小時。

    卓成志自然知道自己的話嘮毛病,就是常常會信馬由韁地放飛自我,這時候就需要有個人來提醒一下,纔會及時剎車。被顧謙非這麼強行打斷,他也不在意,終於丟擲了那個可行方案。

    “我們的定向集音器質量非常不錯,有效距離高達兩百米以上,安裝在這座別墅的任何一個位置問題都不大,只要中間沒有遮擋物就行。如果直接安裝在與趙家別墅正對的這裏,目標太過於明顯。如果我們把它後移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對方就完全不可能會發現。”

    聽卓副科長這麼說,顧謙非頓時明白對方的意思,“如果是這樣,可以安裝在網球場的隔離網上端。那裏位於別墅的西南角,距離趙家別墅最遠,而且夠隱蔽。”

    “對了,我就是這個意思。只要你認為OK,咱們可以馬上動手安裝。至於蔣家人,還需要你去打個招呼。畢竟站在院子裡看,那個傢伙還是有點兒醒目的,不可能長久瞞著他們。”

    “行,我負責找個理由穩住他們,你放心安裝。”顧謙非這是認定了張管家會盡全力配合警方的調查。只要他說安裝的裝置是爲了查投毒案用的,對方就不會有任何阻撓甚至懷疑。

    這樣一來,顧謙非突然有點希望蔣瑾年能夠多在拘留所裡待一陣子。否則只要他的案子一旦定案開審,張管家肯定會質疑安裝在網球場隔離網上的定向集音器為何還不拆除。

    當然,這只是一個一閃即逝的念頭,顧謙非不可能爲了查辦一個案子,而讓另一個案子的嫌疑人蒙受牢獄之災,無論是在良心上還是法律上都說不過去。

    投毒案該查還是要查,蔣瑾年是無辜受害還是死有餘辜,需要更多的線索和證據來做一個明確的界定。留給警隊的時間有限,在重大嫌疑人蔣瑾年已經被捕的情況下,不管是市局領導還是受害者家屬都不會坐視一大隊把投毒案無限期地拖下去。

    估計最多一個月,顧謙非和方嵐欣就必須給出一個明確的結果。而這個結果,也將關係到蔣瑾年甚至蔣朱兩家人的未來。

    有時候,查獲嫌疑人很難,比如女主播案;有時候,還嫌疑人一個清白更難,比如投毒案。

    而這些,都是人民警察的職責所在,沒有挑肥撿廋的餘地。

    使命所在,責無旁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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