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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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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離奇的自殺案

    從週日恢復直播開始,很快又過去三天時間。扣除中間停播了兩天,方嵐欣的釣魚行動終於滿半個月,也達成了長夜直播平臺每月至少開播十五天的基本要求。

    直播的效果總體來說還不錯,“芳菲”已經穩坐長夜直播平臺一線大主播的位置,擁有了自己穩定的土豪團和觀眾群。但是就釣魚行動的角度來看,成績卻不甚理想。

    以“芳菲”目前的主播級別,三十二位守護團已經全部被佔滿,加上沒搶到守護位卻穩定觀看直播並刷禮物的土豪,她的總貢獻榜上差不多有五十多名帶爵位的付費玩家。

    網安專家杜工對所有這些付費玩家的IP地址進行一刷、二刷、三刷,最終只找到三個鷺城及周邊市縣的玩家,經線下調查及DNA取樣,均已排除了作案嫌疑。

    在沒有新的土豪加入之前,釣魚行動的進展比較悲觀。似乎連環殺手隨著“第六個女主播”案兇手的落網,而選擇了長期的蟄伏。

    從社會影響力上面來看,國人的目光不會停留在某一社會熱點身上太久,女主播案“告破”至今已經是第五天,鷺城居民們漸漸地淡忘了此事,注意力也轉向了其他方面。

    所以儘管女主播案並非真的告破,但是誤會已經成功淡化了不良影響。就算釣魚行動遲遲未見成效,市領導也不再著急,給予方嵐欣和專案組較為充裕的時間慢慢釣魚。

    只是別人不急,方嵐欣自己卻很著急。她知道眼下虛假的穩定猶如一顆美麗的泡沫,一旦連環殺手按耐不住內心的躁動,再次復出犯案,就是泡沫破滅之時,更大的壓力也將排山倒海地向專案組壓來。

    她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對自己的無能感到失望,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覺得自己不配坐上刑偵大隊大隊長這個位置。

    以顧謙非那樣的能力,那樣全面的偵破手段,五年前也不過是個中隊長而已,她憑什麼坐上大隊長的位置?

    她無時無刻不在審視自我,否定自我。低落的情緒寫在了臉上,就連遲鈍的顧謙非都能感受得到。

    他明白問題的所在,也很想幫方嵐欣重建自信。但是破案這件事,有時候就是這樣的,你已經想盡了一切辦法,但兇手偏偏就是不按你的套路來出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犯罪心理學雖然能夠幫助偵探們剖析罪犯的心理狀態和一些行爲準則,但也不是完全準確的,總有些罪犯會有出人意表的行事風格,這是他們的個人問題,同時也是警方避不開的難題。

    顧謙非想要重建方嵐欣的自信,要指望女主播案恐怕是不可能了。雖說哪裏跌倒就要在哪裏爬起來,但是現在就算釣魚行動成功,方嵐欣也不會認為是自己的能力使然,只會歸功於顧謙非的幫助。

    想要讓她真正相信自己的業務能力,只有在其他案件身上來實現。

    每十萬人每年0.81起的命案率,意味著擁有四百萬常住人口的鷺城平均11.4天就會有一起兇殺案,並不會因為某個瘋狂的連環殺手出現而暫停。恰好,就在顧謙非希望給方嵐欣找個重建自信的機會時,一起離奇的自殺案發生了。

    該案發生在開元區的某小區,死者又是一位女性,三十多歲,死亡時間是7月3日晚上。報案時間是7月4日早上,報案人是死者丈夫。

    先期趕往現場進行處理的是開元區刑偵大隊的刑警,他們發現了本案有一個非常矛盾的地方,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恰好聽聞市屬刑偵支隊裡有一位密室案的專家顧問坐鎮,便向支隊請求技術支援。

    接到這個支援請求之後,方嵐欣本意是讓警員小丁帶顧謙非過去的。可是顧謙非卻執意要她親自陪同。

    方嵐欣猶豫了一會兒,考慮到自己的業務能力“有限”,是應該跟著師父去歷練歷練,學一學顧謙非的辦案招數,便答應了下來。

    兩人很快就趕到了命案現場,接待他們的是開元區的張隊,和方嵐欣雖然不熟,也算是相識。

    “方隊親自過來了啊,聽說這位是你在海城時候的師父——密室專家顧先生。終於把您給盼來了!”張隊一邊說,一邊主動向顧謙非伸出手。

    顧謙非趕緊和對方握了個手,“客氣客氣,術業有專攻,我只是恰好擅長這方面。”

    “顧先生謙虛了。碎屍案可不是密室案,聽說也是您一力主導偵破的。”

    在連續幾起大案的告破當中都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顧謙非在鷺城警方已經具有不小的名氣。雖然他本人不在乎這點兒名氣,但是隨之而來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

    倒也不是說他需要名氣來給自己撐場面什麼的,而是他的名氣對於犯罪集團的威懾力同樣不小。自從碎屍案告破當天在阿羅海城市廣場甩脫了犯罪集團派來的殺手之後,對方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出現在他的身邊。

    謀殺一個在鷺城警方聲名赫赫的密室專家兼專案組顧問,和謀殺警員的性質基本相當,影響力甚至還要大一些,絕非殺個默默無聞的普通私家偵探能比。犯罪集團掂量了可能要付出的代價之後,決定暫時收斂,也是應有之意。

    不說這些題外話,兩人客套了兩句之後,便迅速進入主題。

    “案情是這樣的,今天早上我們接到死者丈夫報案,說他被打暈了鎖在家裏的儲物間裡,喊妻子開門沒有迴應,便報警求助。”

    “謀殺!”從這個開場,顧謙非心裏已經有了初步的判斷。

    但是從現場來看,情況似乎有些不同。首先在進屋之前,他已經觀察過門鎖,沒有破拆痕跡,應該是警方開鎖專家開啟的。樓道里有監控,且亮著正常工作的綠色指示燈,如果是入室行兇,相信開元區大隊早已按圖索驥去抓兇手了,沒必要向支隊求助。

    而作為第一現場,死者家客廳的吊燈上掛著一條家用的尼龍綁帶,地上有一張被踢翻的凳子,顯示出自殺的徵兆。

    果不其然,張隊指了指客廳中央,“我們開門之後發現死者被吊死在這個位置,而死者丈夫被鎖在了儲物間裡。”

    “上吊?自殺?”雖說是陪著顧謙非而來,但是出於職業習慣,方嵐欣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死者丈夫有什麼說法嗎?”

    “死者丈夫說,死者確實有自殺傾向。昨天晚上他們吵過一架,死者當時就哭哭啼啼地說不想活了。但是當時他正在氣頭上,所以沒理會死者,自己回房間睡覺去了。誰知道醒來時發現自己被打暈了,鎖在儲物間裡。”

    “如果死者想要自殺,有必要特地打暈丈夫再動手嗎?等他睡熟了,悄悄在客廳裡上吊,效果不是一樣?”

    張隊看了顧謙非一眼,眼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便繼續說,“這是其中一個疑點,所以我們懷疑這是他殺。”

    死者的屍體已經被運回警隊,現場暫時看不到,方嵐欣只能向張隊索要照片。只見照片裡死者頸部有兩條角度不同的勒痕,一條呈水平狀,一條由前向後斜向上。死者臉部浮腫、青紫,和女主播案的受害者完全相同。

    “他殺!水平的那條勒痕是真正死因,斜向上的是死後傷,勒死後偽裝成溢死。這麼明顯的特徵!”就算不用法醫,方嵐欣也能一眼看出問題所在。顯然兇手的偽裝手法比較業餘。

    “沒錯,案情還是比較明朗的,確實是他殺。”張隊並不否認這一點,“不過問題來了。我們最初懷疑是有外人入室行兇,打暈了死者丈夫之後把他塞進儲物間,然後勒死死者進行偽裝。”

    說到這裏,張隊停了下來,看著顧謙非,想來是有考校他的意思。

    顧謙非卻笑了笑,對著方嵐欣的方向歪了歪頭,“你繼續。”

    今天從進入小區開始,方嵐欣就很注意顧謙非的一舉一動,就像五年前還在當他的小跟班時一模一樣,力圖學習他細緻入微的觀察能力。正因為這樣,顧謙非在走廊裏抬頭看監控攝像頭時,她也注意到了。

    這會兒聽到張隊說話只說一半,而顧謙非又不肯接茬,立刻想到了答案,“所以你們調閱了樓道監控,發現昨晚根本沒有人進入兇案現場,對吧?”

    張隊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顯然沒想到她的思維如此敏捷,“沒錯,就和你說的一樣。兇手只能是一直在兇案現場的某人。可是兇案現場裡除了死者之外,就只有報案的丈夫。”

    “所以嫌疑人是死者丈夫咯。”說起來這起案件到現在還是比較明朗的,排除自殺可能和外人作案的可能,死者丈夫自然是唯一嫌疑人。“那麼困擾你們的應該就是死者丈夫也沒有作案可能吧?”

    “是的。”張隊眼神中流露出強烈的困惑,“儲物間是從外面鎖住的,裡面只能用鑰匙開啟。可是死者丈夫身上沒有鑰匙,儲物間裡也找不到。”

    他把了兩人帶到儲物間門口,指了指門把手,讓他們自己看。

    這是一個標準雙鎖舌的臥室門鎖,上方是帶一個鎖舌的門把手,無法鎖死。下方是一個一面鎖孔、一面旋鈕的第二鎖舌,可以單面鎖死,另一面依靠鑰匙開啟。

    如果是那種按鈕式鎖舌,死者丈夫還可以先摁下第二鎖舌,再關門反鎖自己。但是這種旋鈕式鎖舌是無法做到的,在另一側只能依靠鑰匙來鎖死。

    看到這把鎖,顧謙非稍作死開,片刻之後露出瞭然於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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