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專案組的組長，廖副支隊長已經定下了基調，組員們又怎麼可能去唱反調，尤其是他們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所以儘管有不少人同意“惡魔的首席門徒”只是一個個案，不是每件連環殺人案都會有同樣的走勢，但還是默默地接受了這種安排。

    案情分析會就這麼草草地結束，而幾個知情人也並沒有提起顧謙非的加速方案，都是爲了照顧方嵐欣的面子。因為他的加速方案多多少少會令一大隊大隊長感到難堪，只能私下裏討論。

    散會之後，示意其他人都離開，專案組的正副組長唯獨留下了顧大顧問。

    “你也是刑警出身，我老廖就託大叫你小顧，不然顧顧問叫起來實在拗口。”先開口的自然還是自稱老廖的副支隊長，“當然，聞道有先後，三人行必有我師。你在破案方面的水平，老廖我是自認不如！”

    “不敢不敢，廖老您儘管叫我小顧。”顧謙非絕不是客套，他看得出來，今天會議上對方力排眾議支援自己，是出於絕對的信任。

    “早上聽劉秘書說你有個提速方案。但他說的不是很詳細，我還是想聽你親口說說。”

    “昨天我們在第五個受害者的遇害現場看到的那兩件衣服，經過技術科的連夜加班分析調查，想必已經有結果了吧？”顧謙非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頭問方嵐欣。

    “是的，一大早我就拿到了分析結果。那兩套衣服上雖然有死者的面板組織，卻找不到她的指紋，只有兇手的指紋。這說明你的分析是正確的，那兩套衣服不是死者自己買的，而是兇手帶來給死者穿上的，而且是捆綁之後替死者穿上的。”

    得到這個結論之後，顧謙非才轉頭看向老廖，“這個結論顯而易見了，不管兇手之前是什麼口味，他現在喜歡玩制服誘惑。我們如果對症下藥，就很容易把他釣上鉤。”

    “所以你要讓我穿制服直播！？”不知道是因為睡眠不足，還是因為牴觸心理，方嵐欣有些暴躁。“警服是神聖的！怎麼可以穿著警服去做直播！”

    顧謙非趕緊解釋，“當然不是真警服，而是網店裏賣的那種直播專用的小警服。”

    “那也不行！你又不是沒看到，昨天那套小警服有多暴露！我怎麼可能在幾千上萬人的直播間裡穿那種東西！穿這身怎麼見人！”方嵐欣的臉都漲紅了，看起來害羞的成分居多，因為面板呈現的是桃紅色，而不是暴怒時的血紅，額頭也沒有青筋暴起。

    老廖同志在問完問題之後，又像往常一樣靜靜地旁聽，一點也沒有打斷兩人的意思，只是他的眼神中帶著少許的促狹，顯然是在看戲。

    “別激動！別激動！”顧謙非趕緊掏出自己的手機，點開常用的購物APP，開啟購物車給方嵐欣看，“你瞧瞧，我挑的是這種，不暴露的。情況是這樣的，雖然兩種都叫制服，但是還是有差別的。兇手帶去現場的那個是成人用品店裏賣的制服誘惑，而正規的直播平臺是不允許穿那種進行直播的，所以主播用的制服是不暴露的。”

    其實他心裏還有一句話沒說，也不敢說，“我也捨不得你穿成那樣去直播啊！我買的衣服一定會把你抱得嚴嚴實實的。”

    而從辦案的角度來看，雖然兇手給第五個受害者帶去了制服誘惑，但改變不了他喜歡清純保守主播的本質。很多人就喜歡看保守的人穿極致誘惑的衣服時窘迫害羞的樣子，兇手應該也不例外。

    但如果真讓方嵐欣打扮成誘惑的風格去直播，在兇手眼中她就成了那種不自愛的女人，反而釣不出來。

    而這種保守型的制服，恰好能擊中兇手的心理敏感點，讓他在面對清純保守的女主播時，腦子裏會不自覺地想起之前對第五個受害者做過的那些事，勾起他強烈的慾望，讓他迫不及待地要以眼前的美女為目標進行下一次作案。

    這就是顧謙非提速方案的精髓部分，直指人心的妙招，所以成功打動了劉秘書和他所代表的市領導，以及市局和支隊的其他領導。

    神探之所以為神探，不是因為他能夠像柯南那樣裝逼，從全知全能的上帝視角找到各種關鍵性線索，做出各種天馬行空、匪夷所思的推理，而是像顧謙非這樣，熟讀犯罪心理學，熟知罪犯的心理和犯罪動機，並且加以利用，引對方出洞。

    這是動漫影視作品和現實的決定性區別。

    這也是讓廖副支隊長這樣一位資深老刑警說出“聞道有先後”，說出“三人行必有我師”的根本原因。論破案水平，專案組裏無人能出其右，顧謙非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方嵐欣拿著顧謙非時常欠費的手機，放大產品賣家秀相片，正面側面後面，確認都很保守之後，才放心地點點頭，“可以，就買這套。直接買均碼，我能穿。”

    獲得了當事人的首肯，顧謙非這才點選購物車結算鍵，拍下昨晚就選好的這套直播專用小警服。

    顧謙非走後，方嵐欣又被喊去支隊長辦公室。

    進屋之後，支隊長隨手遞過一份卷宗，“上面爲了緩解女主播案帶來的社會壓力，決定用公審碎屍案張恆偉來分散公眾注意力，這一份是他的詳細供詞，你看一下，籤個字，待會兒就要遞交法院作為證據入檔。”

    方嵐欣聞言默默地接過來卷宗，快速地翻了翻。

    卷宗前半部分內容她都清楚，是她親自參與審問的犯案細節。只憑這一部分供詞，就已經足以將碎屍案定案，所以之後的審問她就不再參與。

    而卷宗後半部分她之前沒有看過，主要是陳訴兇手的作案動機及如何從正常人墮落為罪犯的心路歷程，是用來懲前毖後、治病救人之用。

    她草草地翻了翻，就準備拿筆簽字了。卻在這時看到卷宗裡提到了一個讓她非常熟悉的名字——長夜直播平臺。兇手張恆偉恰好也是在長夜直播平臺上捧主播，並且認識了不好的朋友而染上毒癮，最終與妻子離婚並走上殺人碎屍這條不歸路。

    她看完這一段嘆了口氣，便直接翻到卷宗末頁，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碎屍案不管有什麼樣的始末，都已經成為過去，擺在她眼前的唯有已經五人遇害的女主播案。

    轉眼兩天過去，方嵐欣的直播因為嗓子問題而熱度稍退。除了已經被她迷得七暈八素的死忠粉，其他觀眾開始跑騷，直播間裡的觀眾數量下降了大約三分之一。這讓她無比的擔憂，生怕因此而錯過了女主播案的兇手。

    雖然她在長夜直播平臺的名氣已經開啟，不愁沒有觀眾，也不怕兇手看不到她。但是對她而言，時間纔是最關鍵的因素。如果兇手沒有把她列為下一個目標，必然會盯上其他女主播，那就意味著新的受害者會出現。

    還好顧謙非網購的那套小警服終於到貨，並且親自送到她在岳陽小區的家裏，監督她換上。

    方嵐欣躲到房間裡換裝，顧謙非則坐在客廳裡等著。等了好一會兒，仍然不見她出來，忍不住大聲問到，“怎麼還沒換好？”

    “換好了，可是有點問題。”房間裡傳出女警花訥訥的回答。

    “有什麼問題？出來我看看。”顧謙非覺得納悶，收到衣服之後，他親自檢查過，並沒有破損或者漏針開線的地方。

    又等了大約半分鐘，方嵐欣終於千呼萬喚始出來，一張俏臉紅得像桃花盛開，連頎長優美的頸子都跟著紅透了，一手抓著胸前的衣襟，似乎她所說的問題就在那兒。

    她這種欲蓋彌彰的做法反而吸引了顧謙非的目光，死盯著那鼓囊囊的部位直看。不得不說，她穿這身實在是太好看了，雖然衣服保守，卻把美好的身材襯托得無比誘人。

    “看什麼啊！不是讓你買均碼的嗎？你怎麼買小了。”

    顧謙非依依不捨地收回了目光，“是均碼的啊，我收到的時候檢查過了。而且，我看也沒什麼問題啊，不是挺合身的嗎？”

    方嵐欣聞言紅著臉低頭看了自己一眼，“這衣服的扣子分佈設計的有問題，中間這塊沒釦子，合不攏。不行！穿這身怎麼見人！我不能穿！”

    “別啊，難道你希望兇手去找別人？”她的手一直捂在胸口，顧謙非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麼一說，方嵐欣也不再牴觸，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咬咬牙，“要穿也是可以，但是我裡頭還得套一件抹胸。”

    說完，她轉頭回屋，重新拾掇。

    經她這麼一說，顧謙非就算再笨也明白，原來是胸口會走光。於是他則趁這個時機，開啟手機聯絡網店客服，詢問衣服的設計問題，看看有沒有其他解決方案。

    結果網店客服給他回了一條哭笑不得的答覆，“親，我們的衣服設計沒有問題，只能說您的女朋友身材比較火辣，恭喜您喲！這樣的女孩子，穿襯衫都會有這種問題的。”

    顧謙非見狀歪著頭回憶了一下，方嵐欣穿標準的夏季警服時並沒有出現這種問題。不過警服襯衫的扣子似乎比一般襯衫要密集一點，加上又有領帶遮擋，所以還真是不會出現走光問題。

    這時候，方嵐欣已經在裡頭加了一件抹胸，重新走了出來。這回她沒有再用一手抓住衣襟，顧謙非也終於看清了那處“漏洞”，確實相當明顯。從正面看，釦子縫被撐開了差不多一個鴿子蛋大小，而從側面看的話，開口足有雞蛋大。

    原本會看到裡頭肌膚的“漏洞”處，現在只能看見雪白的抹胸。但是總體而言，確如網店客服所言，方嵐欣穿上這身之後，身材顯得異常火辣，讓人目光總是忍不住要往胸前走。

    顧謙非頓時感到渾身燥熱，再也坐不住了，於是找了個藉口，起身告辭。

    方嵐欣當然也明白對方為什麼要走，她不瞎，顧謙非的臉都紅了，肯定是想入非非了。所以她也不敢挽留顧謙非，同樣紅著臉，趕緊把對方送出門。

    兩個同樣沒有感情經歷，又同樣保守單純的青年男女，隔著一扇門，各自緩解了心中的緊張和羞澀，才依依不捨地離去。

    釣魚行動，提速計劃，制服直播，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