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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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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誰是“無間道”

    連續經歷暗殺和追殺,而且都是在與刑偵支隊打完交道之後。這要說刑偵支隊沒有問題,就算是三歲小孩都不肯相信。

    顧謙非的內心現在已經認定刑偵支隊有黑警存在,唯一不確定的就是誰是“無間道”?

    因此對於刑偵支隊的這個決定,他報以最惡意的想法。“動作好快啊,上午剛剛跟丟,下午就設計讓我自投羅網,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他可以想象得到,作為正式聘用的編制外顧問,他肯定要向刑偵支隊報備自己的各種基本資料,其中就包括了家庭住址這一項。

    他曾經一度懷疑三大隊的那位二級警司劉宇飛是黑警,但現在看起來可以暫時解除他的嫌疑。

    今早一大隊出警時,天都還沒亮。就算是抓到兇手張恆偉時,劉宇飛也還沒上班,根本不知道這次行動,也就不可能通風報信。

    顧謙非現在更加懷疑的是當時跟方嵐欣同在指揮車上的兩位領導!

    這兩位領導中的一位是刑偵支隊的廖副支隊長,分管一大隊,今天在宜賓路的布控和現場抓捕工作中是名義上的行動指揮。

    只是這位廖副支隊長並不負責反黑與緝毒的工作,對二大隊和三大隊的日常工作不能過問太多,更不能去插手。所以要說他和犯罪集團有勾結,說服力並不是很強,還有待商榷。

    另一位則是市長辦公室法務秘書劉秘書,受市長委託過問此案,經常在市局及各支隊走動,說起來嫌疑更大。

    只不過如果問題出是在這位身上的話,那麼他在警隊裡肯定還有黑警配合。否則他很難全盤掌控警方的日常動態,為犯罪集團提供庇護。更不可能在顧謙非第一次前往刑偵支隊時就那麼湊巧地看見他,在短時間內通知犯罪集團的人去他家蹲點。

    一切都還只是懷疑,顧謙非不會放過一個黑警,但也不想冤枉任何一個好人,更何況是一個以守護民眾生命財產安全為人生目標的刑警。

    他不能讓方嵐欣察覺到自己的懷疑,否則對方很可能成為犯罪集團遷怒的物件。在沒有掌握確鑿證據之前,他會一直當跟蹤者這件事沒發生過。

    於是他裝作不經意地問到,“哦,是哪位領導的英明決定?我得好好謝謝他。”

    如果方嵐欣能夠看到顧謙非此時臉上凝重的表情,一定會意識到一些什麼。然而她看不到,繼續興奮地說到,“具體是哪位領導提議的我也不清楚,反正是幾個領導共同商量之後的結果。”

    沒能問出“無間道”的大BOSS是哪位,顧謙非多少有些遺憾,但他相信早晚有一天自己能夠將這隻害群之馬從刑偵支隊裡揪出來,順帶著摸出犯罪集團的小尾巴。

    就在他準備掛電話時,方嵐欣又提到了一件讓他比較在意的事情。

    “你前兩天給我的那支匕首,技術科那邊有結果了。”

    顧謙非聞言雙眼一亮,方嵐欣說的那支匕首,就是三天前在601樓下從刀疤男子那裏繳獲的那支。

    “結果怎樣?”他趕緊追問。

    “透過魯米諾反應,確實在刀刃部位發現了血跡殘留,而且DNA與匕首的持有者不是同一個人。”

    顧謙非聞言雙眼放光,這個結論說明刀疤男子曾經使用這志匕首行兇。如果能夠與某一件未破兇案形成關聯的話,毫無疑問是犯罪集團的另一項罪狀。

    “不過技術科比對了鷺城近年來所有的兇殺案檔案資料,沒有發現與之相符的死者DNA或兇手指紋。也許只是一起持械傷人的案件,受害者甚至可能都沒有報案。”

    “能不能要求周邊縣市協助?說不定案子發生在其他地方。”他不死心地問到。

    “這怎麼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未破刑案是不會在網路上公開的,只能放在內網上,也只有辦案者纔有權查閱。而且你一直不肯告訴我那支匕首的來歷,你讓其他縣市怎麼配合你?”

    方嵐欣的語氣中帶著些許的不滿。在沒有相關案件的前提下,一支來歷不明的匕首哪怕是一件兇器,也只會被擱置在證物庫裡,刑偵大隊根本沒有能力去徹查。

    “退一步來說,就算那支匕首真是某個案件的兇器,可是兇手呢?你連匕首是哪來的都不肯明說,鬼才會配合你進行調查!”她越說越激動。

    如果不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當初她根本不可能答應把那支匕首送去技術科。

    顧謙非聞言有些尷尬。當初他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出發點,在無法確定這把匕首是否見過血的情況下,不願意透露太多,就是不想方嵐欣擔心自己,同時也不想她介入當年那個案子。

    此時已經確認匕首見過血,那麼就有了繼續追查的價值,如果還藏著掖著,確實不可能得到來自警方的配合。

    “那個,這樣吧,改天我去你隊裡的話,會配合你手下的畫像師,給匕首持有者畫個素描。至於要去哪抓這個人,我就沒法給你什麼建議了。”

    “嘿!你總得告訴我那支匕首怎麼來的吧!不然我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可能隨隨便便抓人!”

    雖然不知道對方犯過什麼案子,但是有管制刀具,又有血跡,依照法律倒是可以把刀疤男子刑拘幾天。如果實在查不出什麼,最後還是得放了。

    只是顧謙非的本意並非要讓方嵐欣抓住那個刀疤男子,否則當時他也不會放跑對方。他真正想要的是從刀疤男子身上挖出更多有價值的線索,以達到打擊犯罪集團的最終目的。

    再者,如果鷺城刑偵支隊裡確實有犯罪集團收買的黑警存在,抓捕刀疤男子未必是什麼好事,只會打草驚蛇,讓黑警有所警惕。

    因此他不準備實話實說,“那個,我遇到持刀搶劫了。”

    接二連三的“那個”,方嵐欣怎麼可能相信他的說法,“騙鬼!你那麼窮,那傢伙得有多瞎纔會搶你?”

    “好了,就這樣吧。那個,我這裏有個電話打進來了,要先掛了。”知道多說多錯,顧謙非決定趕緊結束通話。

    “等等,別掛!”就在他準備掛掉電話的時候,電話那頭方嵐欣又丟擲了一個“震撼彈”,“匕首的事先不和你計較。爲了感謝你幫我這麼大一個忙,破了碎屍案,我決定晚上好好請你吃一頓!來我家,我親自下廚。”

    去她家……

    去她家?

    去她家!

    打從幼兒園之後,顧謙非就再也沒去過非親屬關係的女性家中,這個邀約來得太突然,他頓時有些招架不住。“那個,我不是有顧問費拿嘛,那也算是我的職責所在了,不需要特別感謝我吧?”

    “不行,菜我都買了。一大堆呢!你讓我一個人怎麼吃得完?地址我發給你,七點之前必須到!掛了,Bye!”

    “啊,那個,好的,Bye!”

    方嵐欣掛掉電話之後,看著螢幕上消失的頭像,得意地抿了抿好看的嘴,“情商下線的傢伙,就算你破案水平比我高,也鬥不過本姑娘!這會兒都還沒下班呢,我怎麼可能已經買好菜,傻瓜!”

    時間來到傍晚六點五十,長嶽路岳陽小區公交站,辛苦地從晚高峰時如同沙丁魚罐頭般的車上擠下來,顧謙非點上一支菸,忐忑不安地看著公交站後面的這個住宅社羣。

    岳陽小區依山而建,差不多有二十年的歷史,與鷺城市屬刑偵支隊隔街相望。方嵐欣不是本地人,基本上不可能在此擁有房產,十有八九是看重這裏離上班的地方近,所以租了一套房子住。

    她發來的地址是21號樓,位於遠離長嶽路的半山腰位置,地面已經高過了刑偵支隊辦公樓的屋頂。

    他不想去方嵐欣家有兩個原因,一是害怕,二也是害怕。

    第一個怕,是怕姑娘家的閨房。從下午的電話中可以聽得出,方嵐欣是一個人住。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有點兒曖*昧。雖然心裏不肯承認,但顧謙非確實是慫了。

    第二個怕,是他自認為的主要理由。早上剛剛經歷過被跟蹤追殺這件事,晚上又跑到刑偵支隊正對面的岳陽小區來見方嵐欣。在他看來,這簡直是要把美女警官拖進五年前那件案子的泥潭裏。

    因此,在從“兇案現場”出發之前,他借用密室裏用來佈置場景的裝備,給自己做了一番偽裝。此時的他已經變成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就算是熟悉他的人,面對面也不一定認得出他來。

    這些反偵察的偽裝手段對他來說就是家常便飯,這五年與毒梟鬥智鬥勇,如果沒有這麼點自保的小手段,他早就死無全屍了。

    於是當他突然從密室裏走出來時,把那位勤工儉學的女大學生給嚇了一大跳。

    那姑娘是午後過來上班的,這也是“兇案現場”的營業時間,所以她一直不知道密室裏有人在,差點就要大呼救命。

    花了點功夫解釋清楚之後,在姑娘崇拜的眼神當中,顧謙非灰溜溜地跑了。

    這會兒他腆著箇中年油膩男的啤酒肚,看起來真有五十上下的樣子,搖搖晃晃地來到21號樓,嘆了口氣,才硬著頭皮上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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